聽土耗子提到有人收購古籍刻本,青衣人馬上想到了《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這一點讓周游吃了一驚。
一直隱在瞌睡蟲背后的那個殺人兇手,跟朱登云提到過《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這一點朱登云曾經(jīng)跟周游提起過。可是,青衣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這本《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到底有什么用呢?
土耗子對這書名卻沒什么反應(yīng),他搖搖頭道:“不知道,記不清了,反正只要是古代中醫(yī)書就行。”
土耗子看看青衣人,問道:“怎么,恩人也想買這書?”
青衣人搖搖頭,道:“你是偶然遇到這個墓的,但怎么就知道這是神仙墓?”他雖然是在問土耗子,眼睛卻看向了周游。
“神仙墓啊,在我們這行很有名的!蓖梁淖訉Χ魅耸怯袉柋卮穑骸岸,你看這兒立著碑呢!”
“……好吧。”原來是這樣。青衣人哭笑不得地看著黑地里的小山包,果然那山包前立著一個不太起眼的石碑,上面刻著三個歪歪扭扭的楷書大字:神仙墓?磥磉@土耗子的想象力十分有限。
周游也看著青衣人笑了。
土耗子自詡也是混古董圈的,總想裝文雅點兒,然而肚里沒墨水咋裝也不像,一說話就露怯:“東晉時有個有名的名醫(yī),叫葛洪的,聽說過吧?一手好醫(yī)術(shù),又好研究神仙之術(shù),那時候人們都叫他葛神仙,你說說,都神仙了,他的墓,藏幾本珍貴的醫(yī)書那還不是現(xiàn)成的事兒呀!”
“那你找到了嗎?”青衣人不抱什么希望地問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離開他的夢境了。
“這不剛挖幾鐵鍬,就被二位抓了嗎,”不出所料,土耗子懊惱道:“本來這個月黑風(fēng)高夜,最適合下地了,我剛算過,時辰也對……”
“你接著忙吧,不打擾了!敝苡我矝]心思再跟土耗子耗下去了,時間有限嘛。
“誒……誒……不過沒事兒,反正我之前收的那幾本,已經(jīng)有買家定了,今年是有著落了……”
幾本書,一年的生活著落?磥淼拇_是筆大買賣。周游與青衣人對視一眼,兩人點點頭,心中已有了計較。
土耗子的心思都在盜墓上,他的夢境的疆界很窄。在土耗子專注的鏟土聲中,青衣人與周游已經(jīng)走出了這個黑暗的盜墓夢境。
一步黑夜,一步光明。
“鏘!”周游和青衣人剛剛跨過光明與黑暗清晰的分界線,還沒看清周圍地形,就被當(dāng)頭劈下一劍!
“什么情況!”周游被劈了個措手不及,匆忙間向一邊歪倒,差點摔到地上,搞得自己頗為狼狽。
這一劍剛剛勉強(qiáng)避過,又一劍帶著凌厲的劍風(fēng)劈頭蓋臉地沖著周游砍了下去!
這一劍,對于已經(jīng)半蹲到地上、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的周游來說,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周游眼睜睜地看著那支雪亮的長劍向自己的面門劈落,他感覺不用一個眨眼的時間,這劍就會將自己劈成兩半!
也不知道在一個夢境中被砍死,還能不能在下一個夢境中復(fù)活?
周游感覺這會是自己的最后一個念頭了。
“叮!”金屬相擊的清脆聲,伴著悠長的顫音驟然響起,聽在周游耳內(nèi),不啻為天籟之音!
更讓周游意外的,是他所看到的。
那支原本要劈裂周游的利劍,被一只黑黢黢毫不起眼的長劍架在了離他鼻尖十厘米的地方。
是青衣人。
周游看見青衣人不知從哪里整出把古董級別的還沒開刃的舊劍,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救他于險境。青衣人一掃之前懶散的狀態(tài),挺身而出,猿臂輕舒,長衫微蕩,眼如劍鋒!
青衣人手腕輕輕一抖,被他那把舊劍格開的鋒利長劍不知怎的,竟然凌空飛起,劃破空氣,遠(yuǎn)遠(yuǎn)地釘在路邊一顆老柳樹的樹干上,兀自打著顫。
周游看著他,竟忘了從地上爬起來。
長劍被格出去的那人也愣在了當(dāng)?shù),過了半晌才惱羞成怒道:“什么人在此放肆?”
青衣人將劍還鞘,方冷笑道:“一言不發(fā)就下死手,我看放肆的人是你才對吧!
周游從地上站了起來,卻不自覺地與青衣人拉開些距離,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青衣人周身被肅殺之氣圍繞著,似乎靠近就會受傷。
對面丟了劍的那人似乎也有同感。雖然青衣人將長劍還鞘,但那人還是不自主地后退幾步,張張嘴,一時竟沒想出說什么。
周游看這人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穿一身變形金剛與古代武士雜交的不倫不類的盔甲,被青衣人一劍擊垮之后,站在當(dāng)?shù)赜行┎恢搿?br />
“報上名來!”青衣人一聲暴喝,不光這穿盔甲的年輕人,就連周游也被他嚇了一跳。
“我……我乃……常山趙……趙子龍……”男孩嚇得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這……這是我……我的領(lǐng)地……”
“常山趙子龍?”青衣人微微一哂,道:“就你這兩把刷子還敢冒充趙云名號?還用劍?趙云若天上有知,還不得被你給氣地蹦下來?”
“咳……游戲而已……較什么真……”那自稱趙子龍的孩子嘟囔著跑到大柳樹下,手腳并用,齜牙咧嘴地往下拔他的劍。
“游戲?”青衣人皺了眉。周游卻明白了:這個少年的夢境,大約是他就是他最愛玩的游戲。
果然,周游環(huán)顧四周,路的兩側(cè)是大片大片的白色荒地,荒地被橫平豎直的小路切割成方方正正的幾大塊,每個方塊中只枯燥地點綴著幾棵孤零零的瘦弱樹苗。還有的方塊內(nèi),有七八個農(nóng)夫在掄著鋤頭在刨地。
“你的城池呢?”周游沒看見城,遂問那少年“趙子龍”。
趙子龍好不容易拔下了劍,懊惱道:“這一天甭提多倒霉了,我本來練級都練到二百五十級了,城池廣大,良田萬頃,擁兵十八萬,可是,也不知道從哪兒跑來一孫子……我可不是說二位啊……那孫子趁著天不亮,攻破我的城,搶占我的地,連我的兵都給招安了,把我趕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可讓我怎么活?”
盔甲少年劍士趙子龍深深嘆息道:“我只好從頭練起,總算招了幾個農(nóng)民,有塊地了,正琢磨著搭個窩棚好過夜,正巧看見你們兩個,我尋思著,把你倆搶了,也許能落點兒裝備呢?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占了你們的城池,誰知道……”
“誰知道,你不是我們的對手?”青衣人也聽出了大概,笑了笑問道:“搶你城池的是什么人?也許我們能幫你奪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