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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崇禎懾寰宇,不用黑科技 > 第166章 縱火主謀阮大鋮?
  除了直接負(fù)責(zé)的戶科官員痛哭流涕,其他南京六部各官也大多聞訊趕到,看到這潑天火勢,個個愁眉苦臉。

  顧夢麟、楊廷樞、吳應(yīng)箕等人也被這氣氛感染,臉現(xiàn)悲色。

  錢謙益倒還冷靜,只是看著湖中這火,眉頭微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時有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正是吳昌時發(fā)出的:

  “這定是閹黨余孽故意縱火,這絕非不慎失火所致!”

  汪汝淳從一看見這吳昌時開始,就對他沒有太好的印象。

  但現(xiàn)在卻不得不同意他這個判斷。

  很顯然這么大的火勢,這么均勻得幾無遺漏的著火面積,確實不可能是某一處庫房偶然失火造成的,只能是人為縱火的結(jié)果。

  而且縱火者相當(dāng)惡毒,很耐心的把九百間庫房每一處都布置了著火點。

  只是若說是人為縱火。

  他也想不透誰會這么干?

  誰又有本事這么干?

  要把九百多間庫房一一點火,那絕非是一兩個毛賊能做到的。

  “不消說了,定然是阮大鋮這惡賊!边@卻是黃宗羲在說話。

  他兩眼噴火,又補充道:

  “阮大鋮這賊不安于被貶黜,成日里招攬才俊,妄圖再起。

  “五日前下帖子請辟疆和定生去他家戲班喝酒看戲。辟疆和定生原不想去,子一卻說去看看也不妨,探探這阮賊如今做什么勾當(dāng)。

  “辟疆和定生去后,虛與委蛇,只聽阮賊高談闊論。這阮賊喝得有幾分酒意,說起今上要核查人口一事,便說這后湖所儲兩百多年黃冊,一把火燒了最好,燒了,便是為當(dāng)今天子立一大功!

  黃宗羲這里說的辟疆是冒襄,字辟疆。說的定生則是陳貞慧,字定生。

  他們和方以智都是出生官宦,又儀表英俊,才華橫溢,風(fēng)流瀟灑,現(xiàn)在已隱隱然有江南三公子的稱呼。

  辟疆、陳貞慧、方以智三人之名,在江南士林中還是廣為人知,都是人中龍鳳之屬。

  同道中人戲言,若要和戰(zhàn)國四公子對應(yīng),卻還少一人。等今年復(fù)社成立。再加一人就可湊滿復(fù)社四公子,方成佳話。

  原本按年齡,按才學(xué)可以把黃宗羲湊數(shù)加上去。

  但黃宗羲尖嘴縮腮,凸額凹眼,長得不甚體面,況又性情躁烈,一觸就跳,同個烏眼雞一般,雖有些才學(xué),但和辟疆、方以智、陳貞慧等倜儻才子并稱,終屬不倫。

  便是魏學(xué)濂比那三位人才儀表也還是差了些。

  所以至今這四公子還缺一個湊數(shù)的。

  原本正看著湖中大火唉聲嘆氣的南京戶部尚書兼管吏部事鄭三俊在那邊聽得此言,也急轉(zhuǎn)過身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黃宗羲跟前,嘶聲問道:

  “此話果真?”

  黃宗羲憤然道:

  “如何不真?元岳公若是不信,便可找辟疆、定生和阮大鋮對峙!”

  鄭三俊氣得瘦臉上的筋肉一扯一扯地抽動起來,呼呼直喘粗氣,亂柴草似的胡須也一聳一聳地往上翹起。

  他雙手捏緊拳頭,怒道:

  “阮大鋮這賊,如此可惡,伯達,可速將此賊抓入南京刑部大牢,嚴(yán)加拷詢,莫要讓其走脫。”

  他說的伯達乃是南京刑部左侍郎陸彥章,此時也帶著刑部卒隸在湖邊,心急如焚看著火勢。

  陸彥章和鄭三俊并不是上下級隸屬關(guān)系,按理鄭三俊自然是不能給陸彥章下命令。

  不過南京本大多是閑職,這些高位官員,彼此之間也并沒有那么多的森嚴(yán)講究。

  陸彥章和鄭三俊之間又素來關(guān)系親近。

  鄭三俊說的話也就當(dāng)是給陸彥章提了個建議,聽不聽當(dāng)然看陸彥章本人。

  陸彥章卻自然是聽從建議的,當(dāng)即讓身邊兩個隨從去南京刑部衙門調(diào)人,然后去阮大鋮寓所抓人。

  陸彥章特地囑咐,人手不夠,可以調(diào)南京京營的巡捕營協(xié)助。

  他知道阮大鋮雖然無官閑居,但收羅的游俠門客之類不少,要是真的拒捕,帶的人少了,還真未必拿得住。

  汪汝淳見此情形,忍不住皺眉道:

  “這阮大鋮縱然說過要燒后湖黃冊,那也不過是酒后醉言,如何能當(dāng)真?他若是有意縱火,又豈會在縱火前對并非親信之人把圖謀說了出來?”

  黃宗羲見汪汝淳對他的說法提出異議,心中不快。

  他見汪汝淳也有五十歲年紀(jì),一直站在錢謙益身邊,看情形是屬于幕僚身份。

  也自納悶?zāi)笼S公怎么招了這么一個籍籍無名、貌不驚人的胖老頭做幕僚。

  如牧齋公這等名公,即便要找幕僚,也應(yīng)在江南名士中物色人選。

  便如當(dāng)年胡忠憲找的幕僚,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徐渭徐文長。這才配得上。

  黃宗羲眉毛豎起,對汪汝淳說道:

  “老先生,你說是酒后醉言,我看是阮賊酒后吐真意。如阮賊這等卑劣小人,一心往上爬,什么事做不出來。對這等無恥之徒,寧枉勿縱。便是打殺了他,又有什么可惜!

  黃宗羲對所謂閹黨的仇恨是浸透到骨子里的,真可謂到了不共戴天的程度。

  如果在閹黨和建虜里選一個最可恨的,他多半會選閹黨。

  他寧可殺閹黨而投建虜,也不愿意投閹黨而殺建虜。

  其實真要算起來,阮大鋮也不是閹黨。

  阮大鋮原本是東林門人,他座師為高攀龍,同鄉(xiāng)為左光斗,在東林點將錄中和黃宗羲的父親黃尊素同為馬軍八驃騎之一。

  黃尊素是天空星急先鋒,

  而阮大鋮則是天究星沒遮攔。

  但阮大鋮倒霉就倒霉在和東林黨同伙在職位安排上發(fā)生了一些矛盾,有些嫌隙。

  這本來也很容易揭過。

  他在閹黨掌權(quán)時期,也很快辭官回鄉(xiāng)。

  怎么算也算不進閹黨中去。

  偏偏他在崇禎元年二月又上了一道奏疏。

  說東林黨和閹黨都不是好東西,東林黨有汪文言勾結(jié)太監(jiān)王安,內(nèi)外串聯(lián)操控朝政。

  閹黨則是崔呈秀和魏忠賢勾結(jié)。

  提議把崔呈秀和汪文言一起戮尸,把王安祠堂也拆毀。

  然后把東林和閹黨的奸惡罪狀一起宣付史館,布告天下。

  這道奏疏一上,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本來按照派系和東林關(guān)系更近的阮大鋮,一下子就成了東林黨的公敵。

  群情激奮,彈劾紛飛。

  阮大鋮被眾多東林言官攻擊的狗血噴頭,轉(zhuǎn)瞬之間就成為不齒于人類的敗類人渣了。

  在崇禎元年五月就被革職回鄉(xiāng)了。

  他也就此被扣上了一頂閹黨的帽子,萬夫所指之下,不是閹黨也成了閹黨。

  東林系官員乃至東林子弟都把阮大鋮視為東林黨的叛徒。

  派系成員對叛徒的痛恨仇視,往往還在對正經(jīng)敵人之上,這也是人之常情。

  黃宗羲向來以嫉惡如仇自命。

  對他來說,阮大鋮既然是東林叛徒,閹黨敗類,自然就是人人得而誅之。

  莫說阮大鋮說過要燒盡后湖黃冊的話,讓他認(rèn)定阮大鋮是謀劃這場驚天大火的元兇。

  就算不是又如何?

  找個理由把阮大鋮這等禍害惡賊除掉,也是出一口惡氣。

  冤不冤枉根本無所謂。

  黃宗羲本以為這種道理人人易明,人人皆曉。

  而現(xiàn)在錢牧齋身邊這個幕僚胖老者,居然如此糊涂,對這等道理都不明白。

  他覺得有必要找個時機對錢牧齋說一下,趕緊把這種糊涂幕僚換掉才是。

  這時吳昌時聽到黃宗羲的話,也連連點頭:

  “太沖說得極是,以阮圓海驕狂自大的性子,只怕他縱火之前,有意透露,也是他故意所為!

  汪汝淳皺眉道:

  “這鄙人就不解了!

  吳昌時嘿然道:

  “這有何不解?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他料定大多數(shù)人都是和老先生這般淳樸,以為既然他事前能對外人說這縱火的話,多半就不是他做的。”

  汪汝淳哦了一聲。

  這從情理上講,倒也不是講不通。

  但前提是縱火時手腳要做的非常干凈,不留下一點證據(jù)。

  否則無論虛實,這總會把別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讓自己處于嫌疑之地,再和被發(fā)現(xiàn)的蛛絲馬跡一驗證,那反而引火燒身。

  汪汝淳耐住性子,沒反駁,等著吳昌時繼續(xù)說下去。

  吳昌時接著道:

  “二來,太沖也說了,這阮圓海揚言把這后湖黃冊一把火燒干凈,乃是為當(dāng)今天子立功?梢娢业纫詾檫@黃冊是滔天大罪,在這阮圓海看來卻并非如此。他多半真就以為這是大功。既然是大功,那當(dāng)然是做之前就揚言,也好為以后攬功做鋪墊!

  汪汝淳眼中光芒閃爍,道:

  “那為何阮大鋮會把燒掉黃冊,當(dāng)成是為天子立功?”

  吳昌時嘿然道:

  “奸人邪思,吾等如何能知,老先生何不自己去問這阮圓海?等這廝被關(guān)入刑部大牢,牧齋公作為巡撫,也可過問此案。那時老先生自然有機會當(dāng)面審問圓海!

  汪汝淳微微頷首,嘴角現(xiàn)出一絲譏諷,道:

  “聽諸位先生的意思,倒似已經(jīng)認(rèn)定這阮大鋮便是指使這后湖大火的主謀了!

  吳昌時呵呵道:

  “說實話,這南畿之內(nèi),除了阮圓海,吾還真想不出有其他人又這份心思,有這等能耐對后湖百萬黃冊下手!”

  錢謙益在他們討論過程中,只是聽著,卻不置一詞。

  阮大鋮他也熟悉,真是有才之人。

  本來按他的意見,東林也沒必要和阮大鋮關(guān)系鬧成這么對立。

  說句實話,他其實也覺得東林樹敵太多。

  有些敵人甚至是東林自己硬給逼出來的。

  不過這些意見,他自然輕易也不敢說,否則他的下場未必比阮大鋮好多少。

  至于說阮大鋮主謀來燒毀這后湖黃冊,他還是不太相信。

  不過先把阮大鋮扣押起來,審訊一下,他自然也不反對。

  如果最后追查線索,和這阮大鋮無關(guān),他當(dāng)然不會和黃宗羲說的那樣,采取什么寧枉勿縱的態(tài)度。

  眾人在湖邊對著大火濃煙指點議論,或哭或憤時。

  前面被派去島上救火的七八百名士兵又乘坐大小船只,一個個黑頭炭臉,煙燒火燎地回來。

  有官員上前責(zé)問:“為什么不繼續(xù)救火?”

  領(lǐng)兵將官滿臉烏黑地跪倒在地上,哭道:

  “一到島上,火勢鋪天蓋地,連靠近岸邊的樹木都已著火,三百多名沖在最前面的兄弟,提著水桶,未等靠近大火焚燒的庫房,便已被濃煙嗆倒暈厥在地!

  “這火是沒辦法救了!”

  戶科給事中陳堯言聽到這士兵的稟告,咕咚一聲,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懷寧侯孫承蔭聽得這話,沖到這將官前,怒叱道:

  “朝廷養(yǎng)爾等官兵所為何事?便是爾等都燒死,也要把這火撲滅?”

  那將官聽得這話,抬起頭來,漆黑的臉上那對眼睛圓睜,閃著怒意,說道:

  “懷寧侯既然這么說,那就請身先士卒,只要侯爺能沖上島去救火,末將豁出這條性命,也陪著一起去便罷!

  他身后那些士兵也都怒視著孫承蔭,顯然剛才懷寧候說的“便是爾等都燒死”這句話,也激起了他們的胸中怒火。

  這是不把他們兵卒當(dāng)人看啊?

  這懷寧候在四月前擔(dān)任提督操江之職,便因為扣克鎮(zhèn)江班軍鹽菜銀,各軍呼噪,差點激起兵變,被彈劾革職。

  現(xiàn)在他似乎又想要表現(xiàn)自己,急不可耐的逼迫士兵救火。

  孫承蔭見到跪在地上的官兵都抬頭怒視他,氣氛不對,心中也有些怯了,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三步,嘴里嚷道:

  “爾等要作什么?難道要犯上作亂不成?”

  在旁邊南京兵部侍郎傅振商見了,連忙上前,對孫承蔭說道:

  “懷寧侯,你因貪瀆,早被革去提督之職,朝廷不治你重罪,你便當(dāng)安分,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對救火官兵,大呼小叫,還不快退下?”

  孫承蔭見傅振商不幫自己說法,反而訓(xùn)斥自己,臉頓時憋得通紅,想要說幾句反駁一下。

  但也知道自己身為獲罪過的武臣勛貴,如果正面頂撞文官的話,那處境只會雪上加霜,到時候就不僅是停俸一年,?只怕爵位被革除都有可能。

  他也不敢再說什么,嘴里小聲嘟噥了幾句,轉(zhuǎn)身便走。

  士兵們見兵部的傅大人站在他們一邊說話,原本憤怒的表情,緩和下來。

  緊張到一觸即發(fā)的局面算是有所緩解。

  這時南京右軍都督,臨淮侯李弘濟也走了過來,讓還跪著的士兵起來,緩緩說道:

  “這等大火,除非是神仙才能救得下來,官兵也都是肉長的,再去救,便是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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