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淵一雙眼睛黑漆漆的,面無表情看人時,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但顧煬不一樣,顧煬現(xiàn)在渾身干澀難受,樊淵在他眼里,就是把金燦燦的救命稻草,他恨不得把這把草揪下來裹身上。
于是在樊淵的眼神警告中,顧煬另一只手也揪上了樊淵的袖子。
他兩只手抓的緊緊的,原顧煬的囂張跋扈勁兒都消失了,現(xiàn)在揪著樊淵袖子的顧煬,睜著一雙微圓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樊淵,像一只要被拋棄的小狗。
但樊淵是誰?
厭惡透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卻不得不給自己帶上虛偽面具的斯文敗類一個。
他看著可憐巴巴的顧煬,另一只手伸出來,一點點的扒開顧煬揪著他校服袖子的雙手。
“我不養(yǎng)魚,但我愛吃魚,”樊淵說著露出有些尖的虎牙,舌尖抵在虎牙的尖尖上,看著顧煬像是在威脅,“顧煬,別惹我!
顧煬被樊淵扒開了手,兩只手按在桌子邊上,看著樊淵又轉(zhuǎn)過頭去背對他趴著了。
他腦袋暈乎乎的,視線落到自己那半瓶水上,立刻拿起來咕咚咕咚的喝了個干凈。
可這瓶水喝完,他還是覺得干,他又看向了顧煬桌上喝了一半的水。
顧煬手指壓在桌邊互相蹭了蹭,終于慢慢向那半瓶水伸出了手。
他剛握住水瓶,手腕立刻被樊淵握住了。
樊淵不知何時坐了起來,看著他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議。
“這是我喝過的。”
顧煬手里還捏著水瓶不肯放開,他心里又是焦急又是煩躁,渾身干澀的感覺讓他幾乎有了窒息的錯覺。
金手指的副作用如此強悍,他又不能跟樊淵要抱抱來緩解,現(xiàn)在喝點水都不行了!
顧煬越想越委屈,干脆也不管樊淵握著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快速擰開瓶蓋,嘴巴湊過去就要喝水。
樊淵黑眸微微睜大了些,今天的顧煬簡直讓他驚訝不已,他猛地往后拽了一下,顧煬沒喝到水,反倒是水瓶里的水潑了出來,淋濕了顧煬的下巴,也淋濕了樊淵校服敞開內(nèi)里的襯衫前襟。
冰涼的水一接觸到皮膚,顧煬舒服的幾乎嘆息,可惜水瓶里的水幾乎灑空了,他趁樊淵驚詫間,趕緊湊上去將水瓶里最后一點水喝干凈。
樊淵眼看著顧煬的嘴巴貼上了他喝過的水瓶,立刻伸手打開了顧煬手中的空水瓶。
顧煬意猶未盡,伸手抹掉下巴上的水漬湊到唇邊抿了抿,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樊淵濕淋淋的前襟胸膛,少年人線條清瘦的鎖骨上甚至滯留了一汪水珠。
樊淵下意識的拉上了校服外套的拉鏈,濕淋淋的襯衫緊緊貼在了肌膚上。
顧煬的眼神立刻變得失落起來,他抬頭,視線一會兒看樊淵的臉,一會兒看樊淵緊緊裹著校服外套的胸膛。
好渴哦……
好想要樊淵抱抱……
樊淵洞察了顧煬的心思,長腿一踹,直接將顧煬坐著的椅子連帶著顧煬一起踢開了半米。
顧煬本就暈乎乎的,坐的也不穩(wěn),樊淵這一踢,他直接身體前傾,帶倒了椅子,人也撞到了樊淵懷里,額頭撞到樊淵的下巴,他也顧不上疼,一沾到樊淵的懷抱,雙手就死死揪住了樊淵的前襟。
之前被顧煬塞進衣服里的粉紅色信紙團,也從他衣服里掉出來,滾到了一邊。
樊淵立刻去推他,樊淵越推,顧煬抱得越緊。
這時教室的大門被“咣”的一聲推開,幾名學生嬉笑著進來,一進來就看到了倒地的椅子,扔到一旁的水瓶,和桌子下面,被顧煬緊緊壓著的樊淵。
打頭的男生瞪圓了眼睛,轉(zhuǎn)身就往外跑,邊跑邊喊:“卓老師!顧煬打樊淵啦!。
樊淵聽到動靜,推拒的力氣更大,腰身一扭,就將顧煬壓在了身下,可顧煬將臉緊緊埋在樊淵懷里,任樊淵做什么,都不打算松開。
打頭的男生跑了,第二個男生看清楚了,立刻轉(zhuǎn)身跟著跑:“卓老師!樊淵打顧煬啦。。
樊淵額角抽搐,好不容易推開了顧煬的腦袋,低頭一看,顧煬雙眼緊閉,不知何時暈過去了,哪怕暈過去,雙手還緊緊揪著樊淵的衣襟。
樊淵:“……”
剩下的同學們一窩蜂的進來,看到雙眼緊閉的顧煬,還有地上那一團情書,齊聲尖叫:“卓老師!樊淵把顧煬打死啦!!”
樊淵想起身,卻因顧煬抓的太緊,只能像抱小孩一樣拖著顧煬起來。
顧煬雙手仍舊緊緊揪著樊淵的衣襟,腦袋自然的垂落到樊淵的脖頸上,樊淵這才感受到了顧煬額頭過熱的溫度。
卓婉剛吃完午飯,正在辦公室偷偷喝奶茶呢,就被一群學生喊了出來,一臉怒氣的飛奔過來,正好撞上抱著顧煬要出門的樊淵。
卓婉看了眼老實趴在樊淵肩頭的顧煬,又瞪向樊淵。
她壓低聲音問:“樊淵,怎么回事?”
樊淵一直是她最放心的學生,所以哪怕班級里有顧煬這么個靠家里捐教學樓進來的刺頭,她也不太擔心,因為他相信樊淵能處理好這一切,但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著實有點讓她出乎意料。
樊淵沖卓婉點了點頭,面上已經(jīng)重新戴好了完美的面具。
“抱歉,卓老師,顧煬發(fā)燒了,我?guī)メt(yī)務室。”
卓婉點點頭,又看了看緊緊扒著樊淵的顧煬,皺了皺眉:“我相信你有分寸!
樊淵在一眾同學們的圍觀中走了出去。
一到醫(yī)務室,樊淵就將顧煬扔到了床上,解開校服拉鏈,干脆把顧煬緊緊揪著的校服也脫了下來。
顧煬躺在床上,緊緊抱著樊淵的校服,雙眼緊閉,嘴唇開開合合。
樊淵湊近了聽,顧煬正不停的呢喃著:“水、給我水……”
醫(yī)務室也沒有可以喝的水,這時校醫(yī)進來,熟練的拿起體溫計。
“行了,這里我看著,你回教室吧,快上課了!
樊淵又看了顧煬一眼,還是轉(zhuǎn)身走了。
顧煬覺得渾身都滾燙滾燙的,又燙又干,直到許久熱度才退下去。
他一睜眼,就看到校醫(yī)那張笑瞇瞇的臉,坐起身,發(fā)現(xiàn)身上蓋著一件寬大的校服。
《凡淵》一書中的校醫(yī)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平時愛好比較獨特,酷愛八卦,此時見顧煬醒了,立刻遞給他一瓶水。
顧煬擰開,發(fā)現(xiàn)礦泉水的瓶蓋都是提前擰開的。
他微皺著眉毛跟校醫(yī)道謝:“謝謝。”
校醫(yī)伸出食指來回晃蕩:“不是我買的哦,是樊淵送來的!
顧煬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迫不及待的看了眼左手小書的好感度。
樊淵好感度:-23
又扣了一分!
顧煬覺得剛剛喝過的水瞬間就變苦了,他喪氣的低下頭,抓著校服和水瓶下了床,沖校醫(yī)道別,往教室走。
他這一躺,躺了一下午,此時已經(jīng)開始晚自習了。
卓婉坐在講臺上,看到他敲門點點頭,問了句:“怎么樣了?”
顧煬搖了搖頭:“沒事了!
有卓婉坐鎮(zhèn),教室里十分安靜,但還是有同學偷偷抬頭打量顧煬。
他們現(xiàn)在都在傳顧煬不是發(fā)燒進的醫(yī)務室,是被樊淵打暈了進去的!還有可能是為了爭女生!
要知道從高一剛開學不久,顧煬這人就跟樊淵杠上了,處處找樊淵的麻煩,孜孜不倦的折騰到了高三。
這也就是樊淵人好,一直容忍他,這要是換一個脾氣暴躁的,早就跟顧煬打起來了。
這不,高三剛開學,他們的樊男神終于忍不住,狠狠教訓了顧煬一頓。
高三一班的同學們都有點躍躍欲試,就等著顧煬走到座位上,樊淵再好好教訓他一頓。
好多雙小眼睛,悄悄的看向了樊淵。
顧煬捏著那半瓶水,臂彎里掛著樊淵的校服,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發(fā)現(xiàn)他和樊淵的桌子已經(jīng)分開了,距離比曾經(jīng)的半米還遠,導致他這張桌子直接跟前排的同學偏離一半,格外顯眼。
樊淵正在刷題,下筆不停,他解題很快,幾乎不需要過多的思考。
顧煬坐在座位上有點喪氣,他小瞧這個金手指的副作用了,副作用一上來,他是又渴又干又難受,恨不得整個人粘在樊淵身上。
同學們預料中的劍拔弩張并沒有發(fā)生,樊淵還是那個彬彬有禮的樊淵,顧煬把樊淵的校服遞給他,樊淵連看都不看他,伸手接過直接扔進了書桌最下面的桌堂里,看起來嫌棄的不行。
顧煬見了,抿了抿嘴,拿著本書翻來翻去也看不進去。
高三一班是理科重點班,顧煬雖然一直是個三好學生,成績也不錯,可他高二就突發(fā)胃癌住院了,并且好巧不巧的他是個文科生,對于理科的學習也只有高一那一年,此時高三正是復習最緊的時候,他還真不一定跟得上。
下課鈴聲一響,顧煬第一個竄了出去。
樊淵終于放下了筆,他胸口的水漬早就干了,此時天晚,溫度降下來,他低頭看了眼最下面桌堂里團在一起的校服,到底是沒穿。
離開座位,樊淵就看到了顧煬桌子上那半瓶水。
這時班級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孟展走過來叫樊淵。
“走啊,今晚去我家吃飯?我媽說好幾天沒見你了,順便給我講講題怎么樣?嘿嘿嘿……”
樊淵立刻收回視線,背上包往外走,只是路過顧煬桌子時還是頓了頓,手背在身后拿起那瓶水一甩,那瓶水精準的掉進了教室最后面的垃圾桶里。
孟展嚇了一跳,立刻回頭看:“什么動靜?”
樊淵神色淡淡:“沒什么,走吧!
顧煬放學就沖回了家,一路奔進浴室,不待浴缸水放滿就蹬掉褲子躺了進去,他動了動自己的兩條腿,感覺一天的干澀感覺終于得到了舒緩。
他不會……真的會變成人魚吧?
顧煬撲騰了兩下水,開始想樊淵的生日他送什么禮物好。
這奇奇怪怪的金手指他是不指望了,只能靠他自己來努力了。
顧煬想到就做,開始在手機里搜索:
送男生什么生日禮物好?
怎么追喜歡的人?
顧煬看著下面的最佳回答:
“追人還不簡單?你就送花!天天送!肯定有用!”
顧煬看著,認真的點了點頭。
送花嗎?
明白了。
第二天樊淵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他的桌子上放著一朵丑不拉幾的小野花,野花旁邊放著一顆薄荷糖。
顧煬趴在座位上,下半張臉埋在臂彎里,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樊淵。
早晨的陽光透過明鏡的玻璃窗照進顧煬的眼底,變成了琥珀色的光暈。
顧煬沖樊淵笑瞇了眼睛:“我給你糖,咱倆和好唄?”
顧煬看了眼左手心的小書:
樊淵好感度-22
嘿,漲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