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丁漢森林正在經(jīng)歷著十年來從未遇到過的變革，據(jù)說下一個可能要離開球隊的人是伊比舍維奇。這倒是弗洛雷斯提出來的要求。畢竟現(xiàn)在森林隊擁有了一個更加成熟的米特切爾，伊比舍維奇年紀大了之后，狀態(tài)將不可避免的下滑，趁現(xiàn)在賣出去還能多進一筆錢。

  不過這些和唐恩都沒什么關系了。

  以前唐恩覺得做國家隊主教練，一定要比做俱樂部主教練輕松，因為國家隊每年比賽很少。不過真的當他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錯誤。

  由于是剛剛接手英格蘭隊，對那些在國家隊候補名單中的球員還不熟悉，所以他每天都要抽出大量時間來做功課——看球員們的比賽錄像，熟悉他們每個人的優(yōu)缺點，在心中確立他們的位置。

  雖然他在森林隊執(zhí)教的時候，也會這這些球員所在的球隊交手，可作為對手研究與作為手下研究是不一樣的。他還需要重新了解一次這些球員。這種了解很纖細，甚至包括每個人喜歡吃什么食物。

  每天花十個小時對著電腦屏幕，唐恩的眼睛有些受不了。累的時候他就給仙妮婭打電話，不管幾點仙妮婭一定會陪他。

  分別時間稍微長點，他們之間好像就有很多話要講一樣。其實都是一些生活中的瑣事，比如今天早上我吃了什么你吃了什么，兩個人都可以嘀嘀咕咕地講上好久，期間還能哈哈大笑一陣子。

  和仙妮婭聊天，也是唐恩一種減輕自己壓力的方式，所以他從不談工作，連足球他都盡量不談。

  ※ ※ ※

  日子就在這樣中過去了。新賽季的英格蘭足球超級聯(lián)賽終于拉開了大幕。

  作為衛(wèi)冕冠軍，諾丁漢森林主場和升班馬查爾頓的比賽被定為揭幕戰(zhàn)，對全世界直播。

  在比賽前一天，諾丁漢森林的官網(wǎng)上打出了新賽季的口號：

  新球場、新賽季、新的輝煌！

  這也是埃文?多格蒂的心聲。在托尼?唐恩離開了之后，讓人們忘記這位功勛教練的最好辦法就是再重新塑造一段輝煌。就好像失戀了之后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不是去借酒澆愁，而是迅速開始一段新的戀情那樣。

  埃文希望弗洛雷斯能夠讓球隊重新進入熱戀期。弗洛雷斯是有實力的，他曾經(jīng)把巴倫西亞帶成西班牙國內勁旅，埃文對他寄予厚望。

  伊比舍維奇已經(jīng)離開了球隊，阿隆?米特切爾徹底坐穩(wěn)了球隊頭號前鋒的交椅。不過他在森林隊過的并不愉快，因為他最信任的主教練走了，球隊還發(fā)生了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因為他從小就是最鐵桿的森林隊球迷，真不好說他會不會也學那些離開的球員，離開森林隊。

  這一場揭幕戰(zhàn)，唐恩將再次前往現(xiàn)場觀戰(zhàn)。連續(xù)兩次都選擇去觀看諾丁漢森林的比賽，有媒體認為這是唐恩將會以森林隊球員為核心組建新國家隊的信號，也有人覺得那不過是唐恩在心里還放不下這支自己曾經(jīng)執(zhí)教了十一年的球隊而已。

  或許只有唐恩自己知道他這是怎么想的，竟然在一個星期內連續(xù)兩次來看諾丁漢森林的比賽。這一定會引起其他俱樂部的不滿，認為他無視了全英超的其他十九家俱樂部。不過唐恩一直就是一個我行我素的人，足總也沒有影響規(guī)定不能連續(xù)觀看同一支球隊的比賽。

  “我不否認我打算以諾丁漢森林的球員為核心，組建球隊。德斯�！痹谌デ驁龅臅r候，唐恩對身邊的助理教練說。他需要讓助理教練明白自己的想法，這樣他們才可能配合默契。

  沃克也沒說什么，他知道自己這位搭檔的脾氣。媒體們的評論根本影響不了這個人。他只需要擔心森林隊的球員能否承受得住這種壓力。

  當兩個人來到深紅球場的時候，看臺上已經(jīng)走了不少人。雙方球員正在場內進行熱身。他們進入包廂的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人，也自然沒有被狂熱的球迷們認出來。

  沃克還在打趣唐恩：“怎么不戴付墨鏡？”

  唐恩瞥了他一眼：“今天是陰天�！�

  沃克咧開嘴，無聲地笑笑。

  上次唐恩來到這里，被五萬多名球迷噓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可不是一次愉快的經(jīng)歷。時隔半個多月之后再來，這里卻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佩佩走了，沙欣走了，伊比舍維奇走了，馬丁?奧尼爾也走了。

  眼前正在熱身的諾丁漢森林隊逐漸變得陌生，很快就將與唐恩毫無關系了。

  唐恩和沃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靜靜地等待著比賽開始。

  在距離比賽開球還有五分鐘的時候，俱樂部主席埃文?多格蒂出現(xiàn)在了主席臺上�，F(xiàn)場轉播也將鏡頭切到了他身上。當球迷們在現(xiàn)場大屏幕上看到他出現(xiàn)，原本還無所事事的他們集體發(fā)出了噓聲。

  接著在主席臺對面看臺上出現(xiàn)了一條很醒目的標語，上面用黑色的顏料寫著：

  fuck_you，mr.doughty�。�！

  就這一句，道盡了所有森林隊球迷們的心里話。

  唐恩在包廂中看到這副標語，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起來這些球迷們已經(jīng)很清楚目前這一切是誰造成得了，他不用再為此而背黑鍋了。

  負責這場比賽直播的導演是個聰明人，現(xiàn)場十五架攝像機將球場的每一個角落都捕捉到了。在他面前有十五塊監(jiān)視器屏幕，第五號機拍到了埃文?多格蒂，作為導演他很清楚最近發(fā)生在諾丁漢森林的事情，于是特意將這個鏡頭播了出去。

  現(xiàn)場球迷的反應讓他很滿意，這場比賽的第一個噱頭已經(jīng)產生了。

  這時候，十五號機在包廂那一帶一掃而過，眼睛很尖的導演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示意手下的人把剛才掃過去的畫面切回去。然后他在那上面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他笑了起來：“啊哈，讓我逮到你了，寶貝……給特寫！最少十秒！”

  畫面中的那個人就是托尼?唐恩。

  ※ ※ ※

  當現(xiàn)場的大屏幕上一晃，出現(xiàn)了托尼?唐恩和德斯?沃克的時候，正在看臺上噓埃文?多格蒂的球迷們一愣，隨后停止了噓俱樂部主席的舉動，開始集體站起來，向大屏幕中的那個男人鼓掌。

  還有人吹起了口哨，不過這可不是在噓他。

  屏幕中的唐恩正在和沃克說話，并沒有注意到大屏幕上的人物換成了他。倒是聽他說話的沃克看到了，連忙向唐恩做手勢。

  于是唐恩也抬頭向大屏幕看來。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現(xiàn)場的掌聲不停，還響起了巨大的歡呼。不少球迷吹著口哨，向他揮舞著手中的紅色圍巾，還有些人張著嘴巴在呼喊著什么，不過零零星星的，在喧囂的環(huán)境中聽不清。

  沃克笑著對有些錯愕的唐恩說：“與上次截然不同的待遇啊，托尼。感覺怎么樣？”

  說老實話，唐恩確實被這些球迷們的舉動嚇住了。他雖然想過真相被揭露之后，自己應該不會再受到球迷們的噓聲待遇了，不過他也沒想到自己還能得到這樣的歡迎……

  回過神之后，他有些感動。

  不管在這球場看臺哪個角落的球迷們，全都起身扭向主席臺左側的vip包廂，然后向那里揮舞著圍巾或者手上一切可以揮舞的東西。

  這些人呼喊的聲音越來越大，最終匯成一股聲音洪流，掠過主席臺，沖向那間vip包廂。

  現(xiàn)在的聲音已經(jīng)不需要側耳傾聽才能聽清了，它清晰地傳到了唐恩的耳朵里，哪怕是厚厚的雙層隔音玻璃都完全不起作用。

  全場五萬多球迷全部在呼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托尼！托尼！托尼�。　�

  這聲音席卷全場，橫沖直撞盡情肆虐著。

  ※ ※ ※

  “推近！特寫！面部特寫！”負責轉播比賽的導演指揮著攝像機。這可是這場比賽前最棒的一出戲。

  ※ ※ ※

  在放大了的面部特寫中，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站起來看著看臺的唐恩眼眶濕潤了。

  原本他是坐著的，當球迷們的呼聲越來越大的時候，他無法再坦然安坐，于是便站了起來。

  站在vip包廂中，貼著巨大的玻璃墻，他就那樣看著下面正在扇動一場風暴的球迷們。

  ※ ※ ※

  看臺上的瘦子比爾一個勁兒的吹口哨、鼓掌，拍幾下再揮舞手里的圍巾，面沖那間vip包廂。在他身后，不少人與他一樣。

  這些人曾經(jīng)在這相同的地方罵過、噓過唐恩，如今他們卻將發(fā)自內心的掌聲和歡呼送給了同一個人。

  “托尼��！”比爾吼得聲嘶力竭，仿佛聲帶都會壞掉一樣。

  約翰在旁邊看著，沒有鼓掌，因為他正在和同伴們拉扯著一張橫幅，面朝vip包廂。

  那條橫幅唐恩并不陌生，半個月前他率隊來到這里的時候，橫幅就在這里，對他說：

  歡迎回家，托尼！

  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持續(xù)了整整一分鐘，都還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本來十秒的特寫也變成了一分鐘，然后兩分鐘……

  正在做著賽前分析的解說員和評論員看著切到現(xiàn)場的畫面，感嘆道：“這真是國王般的待遇……”

  “或許英格蘭足總應該考慮把英格蘭隊的主場從新溫布利大球場改成深紅球場。在這里，托尼?唐恩的球隊絕對會得到最熱烈的無條件支持�！�

  ※ ※ ※

  雙方球隊已經(jīng)結束了在更衣室的準備工作，球員們正陸陸續(xù)續(xù)的出現(xiàn)在通道內，列隊等待出場。

  然后他們聽到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毫無征兆的響起。尤其是這聲音還是緊跟在噓聲后面的，所有人都沒搞明白在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就在一群人為此感到困惑的時候，弗洛雷斯則在克里斯拉克的陪伴下走出了場。

  現(xiàn)場巨大的歡呼聲撲面而來，差點把他掀了個跟頭。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是獻給我的歡呼和掌聲！

  于是他昂首挺胸，打算接受這份見面大禮。

  沒想到一抬頭卻看到了大屏幕上托尼?唐恩的特寫鏡頭。他的表情變得尷尬起來，他明白這樣的陣勢是在歡迎誰了……

  ※ ※ ※

  球迷們歡呼的越來勁，主席臺上的埃文?多格蒂臉色也就越難看。在他看來，球迷們此舉無疑是在借歡迎唐恩的名義抽自己的耳光。

  而且讓他更憤怒的是，自己還不能還手……

  ※ ※ ※

  “我知道了！”貝爾突然打了個響指。

  森林隊眾球員都看著他。

  貝爾沒有直接公布答案，卻故弄玄虛地反問：“誰能在這里有如此高的人氣？誰能夠在這里讓外面那些球迷發(fā)自內心的歡呼兩分鐘？是誰有資格享受這樣的待遇？是誰！”

  在貝爾問出第一句反問的時候，球員們就猜出了他在說誰。因為整個諾丁漢，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符合以上所有特征了。

  于是貝爾話音未落，大家就跟著喊了出來：“頭兒��！”

  “yes！”

  森林隊球員們的突然喊起來，將旁邊的查爾頓球員嚇了一跳，他們靠在另外一邊好奇地注視著那些言行怪異的對手們。他們一定無法理解諾丁漢森林的老球員們對托尼?唐恩的那份感情，就像他們無法理解外面那地動山搖的歡呼聲一樣。

  喬治?伍德是最后一個出來的，他剛剛走到這里，就聽到自己的隊友們在高喊：“頭兒�。　�

  “搞什么？”伍德問道。

  貝爾興奮地指著上面對他說：“頭兒回來了！就在上面！”

  伍德瞪了他一眼：“和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的任務是贏下這場比賽�！�

  貝爾聳聳肩，不理這個別扭的男人了。

  ※ ※ ※

  唐恩站在vip包廂中。球迷們還在呼喊他的名字，向他揮舞毛巾、鼓掌、吹口哨，盡情表達著對唐恩的愛。

  他的情緒終于穩(wěn)定了下來。

  雖然一開始出現(xiàn)在這里，是陰差陽錯，他之前從未想過自己會和這么一支遠在英倫的職業(yè)足球俱樂部發(fā)生什么關系。但如今諾丁漢森林已經(jīng)在他的生命中占據(jù)了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

  他想自己這輩子已經(jīng)無法再愛上第二支球隊了。

  這里有他的理想，也有殘酷的現(xiàn)實。有充滿了激情的歲月，更有淚水滿溢的傷痛回憶。有他的十一年全部人生。

  當他為球隊捧回十二座冠軍獎杯再離職之后，他發(fā)現(xiàn)原來再多的冠軍獎杯也抵不上球迷們發(fā)自內心的擁戴，更能令他有成就感。

  正是因為擁有眼前這些人，他拼命“搶”回的冠軍獎杯才有閃閃發(fā)亮的意義。

  ※ ※ ※

  球員們出場了，歡呼聲還在繼續(xù)。

  幾乎所有曾經(jīng)在唐恩手下踢過球的球員在跑出通道的時候，都會扭頭向上張望，尋找著vip包廂中的托尼?唐恩。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原來心里迷茫的球員們重新找回了信仰，這讓他們欣喜萬分——自己最崇拜的人果然不曾背叛他們。

  貝爾跑出來的時候，轉身向vip包廂的方向敬了個軍禮。

  沃克知道這個動作是什么意思。他在旁邊感慨：“做你的繼任者真是痛苦�！�

  唐恩依然站在玻璃幕墻前，回應道：“十一年，如果我連這么點東西都留不下的話，我也太失敗了�！�

  “你說多格蒂又給你打過電話，邀請你回去。為什么拒絕了？”見唐恩那戀戀不舍的樣子，沃克不禁問道。

  “雖然埃文很混蛋，但是他那句話說對了——到了該重新開始一段旅程的時候了。不管是我，還是諾丁漢森林，都是如此�！碧贫鬓D過身來，對沃克說。

  球迷們已經(jīng)將注意力投向了出場的球員，每一個森林隊球員都得到了英雄一般的歡呼。

  現(xiàn)場大屏幕上的畫面也變成了雙方出場名單，唐恩終于退出了人們的視線。

  ※ ※ ※

  這場揭幕戰(zhàn)，占據(jù)主場之利的諾丁漢森林差一點被升班馬查爾頓拉下馬來。如果不是他們在最后五分鐘內連入兩球的話，真有可能以0：1主場告負。

  森林隊的球員們不想在頭兒面前表現(xiàn)的太差了，卻反而背上了思想包袱。

  一場險勝并不能讓球迷們滿意，反而只能讓他們更加懷念此時坐在vip包廂中的托尼?唐恩。在比賽的最后十分鐘里，球迷們又將矛頭對準了主席臺上的埃文?多格蒂。他們向埃文豎起中指，用“fuck”的口型來侮辱埃文，然后他們高呼托尼?唐恩的名字，要給埃文難堪。

  就連新聞媒體和比賽解說都不怎么關注這場比賽的結果了……或者說這樣的結果和過程反而更加激發(fā)起他們對報道“托尼?唐恩對于這支球隊的影響力”的興趣。

  對所有在場的媒體們來說，他們親眼見證了比賽開始之前那震撼人心的場面，從一個側面了解了托尼?唐恩對于諾丁漢森林究竟意味著什么。

  他雖然不是俱樂部的最高領導人，但他確實是這里的國王。

  因為——

  他不在這里，這里卻有他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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