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笑閑得無聊,躺在破爛的床鋪上睡覺,臨睡前叮囑陶月月,“有情況馬上把我叫醒。”
坐在黑咕隆冬的屋子里實在無聊,陶月月幾次掏出注射器,看看身邊的周笑,這里有乞丐聚集,她自然不能下手。
黑暗中傳來撲通一聲,借著月光,陶月月看見一只皮球滾到門口,她走過去拾起來,有個小男孩坐一堆破爛里面,陶月月隨手將球拋回去,小男孩接住,又扔回來。
就這樣玩了一會拋接球,小男孩的笑容漸漸開懷,有一次陶月月把球扔得有點偏,小男孩便用手撐著地面移動過去,這時陶月月才發(fā)現(xiàn)他沒有下半身,代替腿腳的是一塊裝了四個轱轆的木板。
這一幕沖擊到了陶月月,她頭一次切身意識到四肢健全是件多少幸福的事情,當小男孩把球拋回來時,發(fā)呆的陶月月沒有接住,小男孩便移動過來,仰望著她說:“姐姐姐姐,我給你看我的寶貝!”
“哦,好的……”陶月月微笑道,不遠處幾個乞丐就著一盞燈正在打牌抽煙,對兩個孩子的互動不聞不問。
小男孩把自己收藏的破爛給陶月月看,興奮地一樣一樣介紹著,不擅長逗孩子的陶月月只是微笑著傾聽,男孩問:“姐姐,你能天天陪我玩嗎?”
“恐怕不行,天亮我就要走了!
“可是‘爸爸’說,你以后會跟我們在一起。”
“哪個是你‘爸爸’?”
“咦,剛剛還在呢?他大概出去了。”
不祥的預(yù)感像電流一樣蔓過全身,陶月月立即回去把周笑弄醒,說:“那些乞丐要對付你!
“確定?”
陶月月將小男孩透露的信息告訴周笑,周笑獰笑一聲,“王八蛋,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你不要殺人好嗎……”
“我沒那么蠢,跟城里的乞丐作對!敝苄Ψ砥饋怼
見二人要離開,小男孩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打牌的幾名乞丐突然站起來,“去哪?”
“有事先走了!
“不好意思你不能走!
“為什么?我記得剛剛是五個人,少了一個,通風報信去了?想領(lǐng)我的暗花?”
“人為財死嘛,周哥你得理解!
嘴上說著親切的話,四把匕首卻出現(xiàn)在他們手中,四名乞丐圍了過來。
陶月月嚇得躲到周笑身后,周笑仰天大笑,從身后抽出刀,喝道:“不怕死的就過來。!”
一聲暴吼,嚇得他們紛紛退縮,他們相互給同伴遞眼色,自己卻不敢第一個沖上來。
就在這種微妙的僵持中,周笑拉著陶月月,慢慢挪到了樓梯口,說一聲“走!”陶月月立即沖下樓梯,周笑旋即跟上。
意識到到嘴的鴨子飛了,乞丐們發(fā)出一聲喊:“快追!”
周笑抄起地上的一把鐵鍬,躲到柱子后面,當那幫烏合之眾追趕來的時候,猛的一掄鐵鍬,將其中一個砸翻。
剩下的三人還沒來及做出反應(yīng),就被周笑統(tǒng)統(tǒng)砸翻,或昏迷,或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周笑撂下鐵鍬,叫陶月月跟著他趕緊走。
來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周笑這才長松口氣,罵道:“一幫臭蛆!”
然后教導(dǎo)陶月月:“看見沒有,現(xiàn)在的我們?nèi)艘娙似郏愕氖稚系谜袋c血,他們才會怕你,弱肉強食才是這個世界的法則!”
天色正在慢慢亮起,陶月月問:“咱們現(xiàn)在去哪呢?”
周笑打開陶月月在酒吧偷來的錢包,說:“還有些錢,去吃早飯吧!
陶月月點頭。
街上,清潔工已經(jīng)開始工作,一些早起的大叔大媽在晨練,走在千篇一律的街頭,陶月月有種感觸,原來相同的城市在不同人眼中,是截然不同的樣貌。
對于周笑這樣的人而言,這里就是一座野蠻原始的叢林。
當這樣的人坐在審訊室里,訴說自己的經(jīng)歷,警察或許會驚訝得面面相覷,卻永遠無法理解,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是不同的環(huán)境一天天累積下來的。
一陣早點的香味飄來,那是個炸油條的攤子,周笑走上前,直接從油鍋上面的濾網(wǎng)里拿起一根熱騰騰的油條吃起來,說:“二十根油條,四碗豆腐腦!
“我吃不了那么多……”陶月月小聲說。
“你吃多少?”
瞅了一眼又粗又長的油條,陶月月回答:“一根油條,一碗豆腐腦!
周笑重新對老板說:“二十一根油條,五碗豆腐腦!
落座不久,餐點端了上來,周笑用三天都沒洗過的手抓起油條,往嘴里一推,整根油條便折疊著塞了進去,他大口咀嚼,額頭上的一根粗筋時隱時現(xiàn),不等咽下去又吞吃另一根油條,快要噎死的時候便用手端起熱乎乎的豆腐腦,一口干掉半碗。
陶月月心想,他吃的不是油條,是薯條。
旁邊有對母子,母親對孩子說:“慢點吃,別著急,八點半才開考呢!”
“我吃好了!
“把手擦擦,來,把這瓶升命一號口服液給喝了。”
“媽,我想喝可樂。”
“你把口服液喝了給你買!
陶月月看著,眼神中流露出羨慕,就算周笑現(xiàn)在放她去參加中考也晚了,她沒有準考證,沒有參考的資格,周笑說:“還惦記著中考啊,那都沒有用,讀個大學出來有個吊用,還不是被老板剝削,想掙錢就不能走正道!
“凌霜不也是大學教授嗎?”
周笑一時無語,伸手在旁邊老大爺擱在桌上的帽子上擦擦手上的油花,說:“凌霜認識我們的時間比你晚!
“好吧!”陶月月不想就這個老掉牙的問題展開辯論。
周笑吃完了最后一根油條,這時手機響了,他小聲交談著,掛斷之后把手機卡取出來,掰成兩半扔進辣椒醬瓶子里,說:“走!”
兩人來到街對面的小區(qū),通過圍墻柵欄往外觀察,周笑的謹慎簡直要到了神經(jīng)質(zhì)的程度,即便約好的見面,他也不會在原地站著等。
周笑每抽一根煙,就把煙屁股插進花壇里的月季花瓣里,禍害完所有月季花,胖大叔拎著一個小書包出現(xiàn)在對面。
周笑一指,“月月,去把他帶過來。”
陶月月上前說明來意,胖大叔立即戒備地抱緊書包,“你誰呀?”
陶月月一指對面,“周叔叔在等你。”
瞇著眼看清楚之后,胖大叔這才走過馬路,說:“周先生,你怎么走了呀,害我?guī)е@么多現(xiàn)金轉(zhuǎn)了半天。”
“打開瞧瞧!
胖大叔打開書包,里面是滿滿當當?shù)默F(xiàn)金,周笑拿起一沓在手上撥拉著,嗅聞鈔票的氣味,對胖大叔說:“你妻子已經(jīng)是死人了!
“不,是前妻!迸执笫逍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