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之后,周笑一根接一根抽煙,強行透支精神,但也咳得更厲害,某個瞬間他捂著手咳出一些血絲,然后抹抹嘴又點上一根煙,陶月月想,他的氣管大概已經(jīng)硬化得跟橡膠水管一樣。
“我們?nèi)ツ模俊碧赵略聠枴?br />
“去城里隨便找個人,跟蹤他到家,殺掉,然后住在他家!敝苄p描淡寫地回答。
“可是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用不著你擔心我!”周笑吼道,眼里布滿血絲。
陶月月從袋子里掏出死人的錢包,從里面翻出一張單據(jù),“這張快遞單上有地址,應該是他們住的地方,我們可以去那兒呆著!
周笑接過看了一眼,同意了。
兩小時后,他們來到一片老舊的小區(qū),找到那間公寓,陶月月撬開鎖。
屋子不大,而且又臟又臭,茶幾上三個大碗疊在一起,里面有些湯水,漂著煙頭,陶月月厭惡地皺眉,其實計劃很簡單,等周笑睡著了,把他控制住,然后去附近找警察來抓他。
周笑艱難地挪到沙發(fā)上坐下來,陶月月站在門口,周笑暗暗把刀攥在手中,說:“月月,來這兒!
聲音是輕柔的,但陶月月卻感到一陣戰(zhàn)栗,她想起陳實和她說的一個故事,有個老財主快死的時候,把貌美的小妾喚到身邊,然后用煙鍋將她毀容,因為他不想小妾在自己死后被別人占有。
陶月月發(fā)現(xiàn)了周笑藏刀的動作,她猜想他打算殺了自己,以絕后患。
“我不會跑的!碧赵略滦攀牡┑┑卣f。
“我讓你過來!聽到?jīng)]有!”
“我去給你買藥,你需要什么?”
周笑憤怒地把刀插在茶幾上,“不許出去!”
“你為什么不相信我?”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周笑環(huán)顧四周,“你去那間屋子呆著!
陶月月?lián)u頭,“你又要把我關(guān)起來?如果我要跑,我剛才機會多的是,你想把我培養(yǎng)成你們的人,可你又不信任我,處處防著我,當初周老師也是這樣培養(yǎng)你的嗎?”
周笑似乎被說服了,病痛使他的判斷力減弱不少,他狐疑地說:“顧憂的事情,你不恨我了?”
“我當然恨你,但昨晚也是你救了我,以后我會找你報仇,但現(xiàn)在我要還你的人情,因為我不想欠你的!碧赵略氯鲋e,感覺自己的邏輯十分沒有說服力。
周笑勉強相信了,說:“葡萄糖、輸液管、消炎藥、注射器……大量的止疼藥,還有煙!”
“你這樣抽煙真的會死!
周笑咬牙,使勁拿刀子插茶幾,“我不需要你來教育我,老子怎么爽怎么活,快滾。!”
陶月月帶上門離開,沐浴在自由的空氣和陽光下,她感覺身心愉悅,首先得找個地方打電話,她在小區(qū)里看見一個男人,上前說:“叔叔你好,我想借手機用一下!
那男人拼命擺手,加快腳步走了。
然后又對一個女人說:“阿姨你好,我手機沒電了,想給家人打個電話,可以借手機用一下嗎?”
那女人狐疑地看著她,說:“不好意思,我手機也沒電了!笨觳诫x開。
陶月月隨即發(fā)現(xiàn)了被人拒絕的原因,她的衣服和臉都很臟,臉上還有被打出來的傷,這樣的尊容和陌生人搭訕自然會被拒絕,城里人警惕性都很高,尤其是在龍安。
如果不早點回去,以周笑的警惕程度,他會立即轉(zhuǎn)移。
周笑現(xiàn)在就是個病貓,只需要一片安眠藥就能搞定。
陶月月來到附近一家藥店,在架臺之間走來走去地尋找安眠藥,但她知道的幾種安眠藥都沒有,至少貨架上沒有擺。
售藥員走過來,警惕地問:“小姑娘你需要什么?”
“止疼藥、消炎藥、鹽水瓶、輸液器、注射器、礦泉水!
“你有處方單嗎?”
“為什么需要處方?”
“買處方藥當然需要處方,沒有處方是不賣的!
“能通融一下嗎?”
“能!”售藥員爽快地回答,“不過會比醫(yī)院稍微貴一點,畢竟我們擔著風險,你曉得吧!”
“哦,那好吧……”
花光了死人錢包里的幾百塊,換來一大袋藥品,離開藥店,她在考慮要不要買繩子。
可周笑現(xiàn)在未必睡了,如果他發(fā)現(xiàn)了繩子,計劃就泡湯了,她對自己說,只要讓周笑信任自己,接下來的一天機會多得是。
耐心,一定要有耐心!
回到那間公寓,推開門,陶月月發(fā)現(xiàn)周笑不見了,不知哪里傳來一股血腥味。
一扭頭,才發(fā)現(xiàn)了血腥味的來源,周笑靠在門旁邊的墻上,雙手各持著一把刀,其中一把是從廚房拿的廚刀,他的手腕正在滴血。
炎癥和高燒令他雙眼通紅,他掃了一眼陶月月手中的袋子,說:“你居然真的買藥去了。”
“我說了不會跑!
周笑回到沙發(fā)上,陶月月看見他手上的新傷,那是他自己割的,通過放血讓意識清醒,因為他害怕陶月月帶著一堆警察嘩啦啦沖進來,就算他要被捕,他也不要被槍指著,灰溜溜地抱頭跪在地上,而是殺了幾個警察之后被亂槍打死,那樣才像個英雄。
“你去臥室休息吧!”陶月月勸道。
周笑掃了她一眼,并不理睬,從袋子里依次取出藥品,看見膠囊的消炎藥,他說:“我要的是注射劑!”
“錢不夠!”陶月月謊稱。
周笑把十顆消炎藥和十顆止疼藥捧在手心,送進嘴里,他沒有喝陶月月買回來的礦泉水,而是去接了一大杯自來水灌下。
吃完藥,他把鹽水瓶插好,給自己插上針管,叫陶月月去取一個衣架過來,將鹽水瓶吊起來。
陶月月震驚地意識到,他居然不打算睡覺,這個男人的戒心實在太重了。
隨著鹽水一滴滴進入身體,他的體力會逐漸恢復,此刻她應該立即行動,用什么東西打暈他,或者想辦法把他綁起來。
但機會只有一次,失手了就將萬劫不復,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她不敢冒險。
陶月月攥緊拳頭,懊惱自己剛剛在外面應該拼命找路人借手機,她環(huán)顧客廳,尋找可以利用的東西……
“待會不會有警察從這扇門沖進來吧?”周笑用玩笑似的口吻問道,眼神卻是鋒利的。
“什么?”陶月月一驚,“你還不肯相信我?”
“我只是不明白,我現(xiàn)在這么虛弱,你為什么還不報警,還不動手,還是說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