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月望著陌生的天花板,眼淚干了又流,流了又干,窗外夜色已深沉,零星幾扇亮著燈的窗戶就像飄浮在茫茫夜空中的幾盞燈籠。
漫長的內(nèi)心斗爭后,她的眼神終于變得堅定,幻想和悔恨都拯救不了她,想要回家必須靠自己!
她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往下看,這里是十幾層高樓,她沒有任何辦法從窗戶逃生,當(dāng)然也可以選擇縱身一躍,但那毫無意義,她必須活下來!
臥室門安裝的是金屬球型把手,只能從內(nèi)部鎖住,周笑一點也不擔(dān)心她深夜逃跑嗎?
陶月月把手伸向門把,一片寂靜中她聽見滋啦啦的動靜,很細(xì)微,就像某處的電線漏電了一樣,她突然有種預(yù)感,于是在屋里找到一根釘子,把釘子插在一塊橡皮里,她捏著橡皮,將釘子的尖端伸向金屬把手。
滋啦一下,釘子和把手之間出現(xiàn)一道細(xì)小的電弧。
果然如此,門把手被通了電。
陶月月找遍臥室,拆開一個玩具熊,將它的內(nèi)襯和枕巾一起裹在手上充當(dāng)絕緣體,然后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門把手,確認(rèn)不會觸電之后才握緊,把門打開。
門把手的另一側(cè)被纏了一根沒有絕緣層的電線,電線另一端的插頭直接插在插座上,交流電的電力絕對會讓她瞬間倒在地上,或者發(fā)出慘叫聲。
不僅如此,門邊還倒放著兩個啤酒瓶,中間拴著一根細(xì)細(xì)的線。
陶月月避開了這些險惡的保險裝置,來到客廳,主臥里傳來周笑睡眠時發(fā)出的鼾聲,陶月月用最輕的步子來到防盜門邊,上面插著插銷,別著門鏈,撥動這些都會發(fā)出響聲。
這難免不會驚動周笑,他是逃了十幾年的通緝犯,警惕性只會高不會低。
深呼吸幾下,陶月月觀察著屋內(nèi),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東西。
也許她可以把周笑用來對付自己的東西,反過來對付他,在他的臥室前面設(shè)置障礙,讓他不能立即沖出來抓她。
陶月月把那根電線從插座上拔下來,走到周笑的臥室前,周笑光著膀子趴在床上,發(fā)出呼呼的聲音,床頭的墻上掛著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笑得幸福甜蜜。
陶月月攥緊拳頭,她應(yīng)該把電線纏到周笑脖子上,給這禽獸來一個電刑!
當(dāng)然,這只是想一想,她沒有那種膽量,更沒有那種力量。
這扇門倘若關(guān)上,說不定會驚動他。
往地上潑一層水,再在上面通電?不,只要周笑穿了鞋就白搭了,而且水會流得到處都是,自己也會遭殃。
或者簡單一點,用東西把門堵上,比如沙發(fā)?
她旋即否定這個方案,無論是柜子還是沙發(fā),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推過來的東西,周笑很輕松就能推倒,兩人在力量上實力懸殊。
“嗚嗚!”
臥室里突然傳來這樣的聲音,陶月月嚇得心臟一縮,她把頭探進(jìn)周笑所在的臥室,看見一個麻袋放在窗戶下面,一個會動的麻袋。
陶月月轉(zhuǎn)身走進(jìn)廚房,打開冰箱上層,屏住呼吸觀察里面的尸塊,白花花的冷氣里有兩顆毛絨絨的腦袋,也就是說這三口之家還有一個人活著的,照片上那個小男孩!?
周笑說明天會繼續(xù)給她“上課”,難道他早就準(zhǔn)備好了“教材”!
想到這里,陶月月一陣反胃,她趕緊把冰箱關(guān)上,蹲坐在墻邊捂著嘴瑟瑟發(fā)抖,不爭氣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自己逃出去,再報警救那孩子?
不,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周笑只要發(fā)現(xiàn)陶月月不見了,立即就會殺人滅口然后轉(zhuǎn)移。
她扔下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就必死無疑!
陶月月的胸脯不斷起伏,頻繁交換著氧氣,終于她下定決心,走到防盜門邊,依次打開插銷、門鏈和門鎖,那動靜在寂靜的夜晚聽來格外震耳。
她一邊開門一邊回頭朝臥室看,周笑已經(jīng)開始動了,他被驚醒了,幾秒的迷糊之后他就會完全清醒。
陶月月重重地把門推開,摔在墻上,與此同時自己沖到沙發(fā)后面藏了起來,默數(shù)著一、三、三……
當(dāng)她數(shù)到十五的時候,周笑光著膀子沖出來,他瞅了一眼陶月月的臥室,罵了聲“艸”,泄憤地踢開垃圾桶,然后沖回臥室,不到半分鐘他又出來了,衣服已經(jīng)穿好,他將一把匕首藏在身后,走了出去。
陶月月的心臟砰砰狂跳,聽見周笑下樓的動靜,她趕緊跑進(jìn)周笑的臥室,解開那個麻袋的口,麻袋里面是個瘦弱的小男孩,大概十歲左右,他赤裸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手腳被膠帶緊緊裹著,嘴也被纏著繃帶。
“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撂下這句話,陶月月跑進(jìn)廚房,手慌腳亂地找到一把小刀,又折返回來。
男孩受驚過度,看見亮晃晃的刀伸過來,拼命扭動身體,發(fā)出嗚嗚的聲音,陶月月著急地喊道:“別動,我不是壞人!”
每一秒,周笑都有可能意識到上當(dāng),并跑回來!
當(dāng)她把男孩手腳的膠帶割開之后,男孩竟一拳打在她臉上,手腳并用地往墻角爬去,抱著身體瑟縮成一團(tuán),恐懼已使他完全喪失思考能力。
陶月月顧不上流血的鼻子,說:“快跟我走,壞人馬上要回來了!”
男孩抱著耳朵嗚嗚地哭,拼命搖頭,好像只有那個墻角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快點。!”
陶月月抓住他的手,男孩激烈反抗,像一只應(yīng)激的貓,把她的手臂撓傷,陶月月氣急敗壞,用幾乎要把男孩手臂拽脫臼的力氣把他拽起來往外跑,男孩發(fā)出尖叫聲,這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來到門外,陶月月已經(jīng)聽見下面周笑折返的急促腳步聲,他們只能往樓上跑。
拖著失魂落魄的小男孩逃到樓上,陶月月拼命去砸一戶人家的門,大喊:“快開門!有人要殺我們!求你了!”
沒有反應(yīng)。
她繼續(xù)敲第二家的門,喊同樣的話,仍然沒有反應(yīng)。
喊叫聲已經(jīng)讓整棟樓的聲控?zé)羧亮似饋,而周笑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陶月月突然間意識到,居民們并不是沒聽見,他們只是不敢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