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打開燈，地上躺的男人正是大牛，敞開的腹腔血淋淋的，像一個無底黑洞，他的臉上凝固著一個無比痛苦的表情，右手緊緊攥著手機，以至于手機上的鋼化膜都凸了起來。

  屋內(nèi)的物品擺放整齊，沒有打斗的跡象，地上墻上的血跡尚有余溫，由此推測兇手離開現(xiàn)場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小時。

  “為什么死的會是大牛！”陳實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道，“按理說，兇手已經(jīng)知道張瀟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現(xiàn)在是凌晨四點，彭隊長還在休息，我們在這里守到天亮，再叫人過來處理吧！”林秋浦提議。

  陳實叫林冬雪先去車上睡一會，她已經(jīng)熬了一宿，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自己在現(xiàn)場檢查，盡量不碰任何東西。

  和上次的命案相比，這次兇手的手法更加干脆利落，大牛身上幾乎沒有額外的傷，似乎是被注射了麻醉劑之后直接開膛取內(nèi)臟，大牛很可能在這之后疼醒過來了，那時兇手已經(jīng)離開了，大牛在屋里獨自掙扎了一會，然后在絕望中死去。

  他的右手實在攥得太緊，手機取不出來，陳實怕硬掰會把指骨弄斷，只能等彭斯玨他們來了再想辦法。

  陳實仔細觀察了一下死者的傷口，又看看墻上的血手印，對林秋浦說：“你有沒有注意到兇手是左撇子�！�

  “是嗎？”林秋浦從手機上抬起頭，道：“我正在看剛剛那七人發(fā)來的照片，一點問題也瞧不出來，我覺得你這一次猜錯了，兇手應(yīng)該不在這幾人里面�！�

  陳實去門口檢查了一下，說：“鎖沒有被撬過，死者衣著隨便，這說明兇手極有可能是他認識的人……和上個現(xiàn)場一致�！�

  “認識的人也未必就在這九人中間�！�

  “我仍然堅持我的推理，今晚的事情一定是有解釋的�！�

  “也許兇手只是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又或者是他找不到張瀟，隨便殺了一個人，說句不該說的話，假如我是兇手，我會覺得這九人都該死！”

  “如果是這樣的話，兇手一開始就可以把他們挨個殺掉，他能投寄尸體就說明他知道每個人的住址，何必鬧到警方介入之后再動手？”

  “追求一種犯罪效果吧，懲罰什么的�！绷智锲致柤�。

  “不跟你掰扯了，你的推理能力還不如冬雪呢，凈瞎猜。”

  林秋浦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端來一把椅子坐下休息，長長地打一個哈欠。

  五點左右，兩人去附近吃了點東西，這一宿熬得兩人疲憊不已，但困勁過去之后就不想睡了，只是身上有點發(fā)酸，可能是之前在醫(yī)院太冷了。

  陳實看見窗外有早起的居民去扔垃圾，說：“你猜兇手會把死者的內(nèi)臟扔在哪？”

  “不會又是有害垃圾的桶里吧？”

  “去找找。”

  然而附近的垃圾桶里并沒有找到，陳實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垃圾桶對面有一個監(jiān)控器，大概兇手是顧慮這一點，才沒有在這里扔內(nèi)臟。

  天色漸漸亮起，林秋浦打了幾個電話，半小時后有警車趕來，彭斯玨帶人來勘察現(xiàn)場。

  陳實問起昨天的尸檢有結(jié)果了嗎，彭斯玨說：“用來鋸腿的工具是把鋸子，和之前段琳的傷勢相仿，可能是同一把兇器。現(xiàn)場沒發(fā)現(xiàn)兇手遺留的生物信息，留在死者頭上的腳印經(jīng)查是死者鞋柜上的一雙皮鞋，兇手進屋后換了這雙鞋作案，死者被注射的是麻醉劑是氯仿，另外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一些石灰粉和沙子�！�

  “墻上的血跡呢？”

  “死者自己的血�！�

  林秋浦正在看手機，他遞到陳實面前，上面有一個模糊的照片，“昨天現(xiàn)場的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了這名可疑人員�！�

  畫面中是個穿著黑色夾克戴鴨舌帽的人，雙手穿在口袋里，特征幾乎無法辨認。

  帶著滿腦子疑問，陳實回到自己車上，林冬雪正蜷縮在后座上睡得香甜，陳實把座位放低，在腦海中整理著所有線索，漸漸睡著了，作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與此同時，城里某個不起眼的黑網(wǎng)吧，張瀟叼著煙，雙手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怕警察追蹤到，他的手機已經(jīng)關(guān)掉了。

  他正用PC端微信給一名女子發(fā)消息，“……美國科研顯示，兩人以上的啪啪能讓女人分泌一種特殊的褪黑激素，比同齡人晚一點衰老，至于晚十年。其實我覺得吧，這件事情仔細想想也沒啥，你有沒有興趣嘗試一下呀！”

  “本來對你印象還挺好的，沒想到你居然在琢磨這種惡心的事情，再見，以后也別聯(lián)系了！”

  再發(fā)信息，微信上提示：“你不是對方的好友”。

  “艸！”張瀟氣得怒砸鍵盤，他正在對自己培養(yǎng)的“獵物”進行一場掠奪式開發(fā)，向她們挨個提出雙飛的要求。

  無論積累了多少好感，或者相信了他壞男孩、風流浪子的人設(shè)，以女人的天性也不肯答應(yīng)這種事情，她們一個個把張瀟拉黑。

  昨晚在醫(yī)院發(fā)生的事情，兇手正在追捕他的事實，以及警方已經(jīng)查出他害死了段琳，種種現(xiàn)實把張瀟逼得幾近崩潰。

  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想在死前滿足這一宿愿，不花錢，用一張嘴，說服兩個女人心甘情愿陪他雙飛。

  只要嘗試一次，哪怕死也可以坦然接受了。

  張瀟拿起電腦旁的可樂猛灌一口，揉揉眼睛，翻看好友列表，能試探的對象已經(jīng)所剩無幾，這些女人原本就沒盤熟，約出來都不一定答應(yīng)，成功率無限接近零。

  系列提示有人加他，是一個叫Amy的女孩，頭像還挺好看，張瀟想都沒想就點了同意。

  “你好呀，上次你在商場和我聊天，留的微信�！睂Ψ胶苤鲃印�

  “哦，是你呀！”其實張瀟壓根想不起來了，既然是自己主動搭訕的，想來品質(zhì)不會差，他已經(jīng)沒有多少耐心，快速地進入話題。

  幾句閑聊后，他漸漸把話題往這上面引，“……我被自己深愛的女人背叛過，落下心病，所以有了這個奇怪的念頭，我想知道一個人為什么會去嘗試這種東西�！�

  這次他換了一種策略，以情動人。

  “為什么呢？”對方像是敷衍，又像是好奇。

  作為聊天老手，張瀟直接進攻，成就成，不成拉倒，“你想不想跟我試試這個，我覺得人一輩子，什么事情都要嘗試一下，好的壞的，都得嘗試一下�！�

  “隨便！”對方回答。

  張瀟心花怒放，太好了，終于有個傻妞上當了，這個令他死而無憾的理想，已經(jīng)成功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