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期間，路上基本上沒什么車，行駛起來十分暢快，林冬雪和常娟閑聊著，一談到自己的愛好，常娟就很開心，說話也會兩眼放光。
“你學什么專業(yè)的？”林冬雪問。
之前一直很興奮的常娟突然冷淡下來，道：“環(huán)境科學，主要是研究污染和環(huán)保的�！�
“看來你好像不太喜歡自己的專業(yè)。”陳實說。
“不，我很喜歡，不然當初為什么要選它？”說這話時，常娟的表情很不自然。
“冒昧地問一句，你父母是怎么去世的？”
常娟驚訝了一瞬，再次陷入沉默，寂靜的車里，陳實好像聽見耳機里的細微動靜，沒錯，有人在暗中“指點”常娟。
常娟回答道：“車禍�！�
“當時你還在念高中吧？”林冬雪道。
“是的�！背＞甑难凵聍龅讼聛恚案改傅娜ナ缹ξ掖驌舾�，各方面的打擊，我的生活變得非常貧困，甚至無法順利完成學業(yè)�！�
“那你是怎么上大學的？”林冬雪問。
常娟呆呆地看著她，沉寂幾秒，答道：“為什么你們一直在問我問題，我可以問你們嗎？你倆總是在一起，是男女朋友嗎？”
這話的口吻，完全不像常娟本人，陳實暗想，怕不是那名“幕后軍師”在教她怎么應對警察。
車窗外的景色越來越荒涼，放眼望去只有大片空曠的野地，枯草上零星地覆蓋著幾堆積雪，行駛了大約半小時后，他們抵達了石橋鎮(zhèn)，這鎮(zhèn)不大，就兩條交叉的長街，周圍撒落著一些民居以及農田，但外圍卻是大片的林場，小鎮(zhèn)就如同深藏在一大片林海中間似的。
聽說這里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一片林地，大部分鎮(zhèn)民都過得很安逸，這里生活節(jié)奏緩慢，現(xiàn)在都十點了，街上還有人在悠閑地吃早餐。
陳實聞到鐵爐燒餅的味道，他記得這里賣的燒餅是肉餡的，烤得又焦又脆，涂上濃郁的醬料，特別好吃。
于是饞蟲大動，叫林冬雪去買了三個，一人一個，但常娟卻態(tài)度堅決地不肯吃，明明盯著燒餅直咽口水，卻拼命搖頭。
他們在公安局和彭斯玨他們會師，一個姓張的局長格外熱情地招呼他們，準備先擺一桌給大家接風，彭斯玨說：“不必了，先了解下案子吧！”
局長依舊堅持，彭斯玨還是這句話，局長只好訕訕地收回成命，他那股客氣勁讓人幾乎忘了，他才是局長，而彭斯玨只是市局來的一名隊長。
一路走，局長一路介紹，稱此地民風淳樸，別說這種十年難遇的特大惡性案件，平時連小偷小摸都沒有，鎮(zhèn)上居民彼此認識，沾親帶故的，誰要是偷啊搶啊被逮到了，一家子都抬不起頭做人的，所以治安特別清明，刑警基本上在干民警的活，登記車輛、調解糾紛什么的。
“所以這次的案件，整個小鎮(zhèn)轟動了，我們查了三個月，一點頭緒都沒有，有人跟著瞎湊熱鬧，說我們都掌握了兇手的那什么，對，DNA，把整個小鎮(zhèn)的人都驗一遍不就知道了嗎？這純屬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這里壓根沒有驗驗DNA的設備，得拿著樣本去醫(yī)院，驗個血都花兩天時間，實在是沒有效率�！本珠L唉聲嘆氣地抱怨。
“解剖要怎么做？你們有法醫(yī)試驗室嗎？”彭斯玨問。
“讓您見笑了，我們隊里連法醫(yī)都沒有，都是送到城里的醫(yī)院，讓外科醫(yī)生幫忙解剖�！�
一名助手問：“送到醫(yī)院去解剖，醫(yī)生寫的尸檢報告有法律效力嗎？”
彭斯玨回答：“有法律效力，不過嚴格來說，外包試驗室是需要專業(yè)法醫(yī)的認證的�！�
陳實插了一句，“局長，鎮(zhèn)上多少人啊？”
局長沒注意到一路跟來的陳實，笑著說：“您怎么稱呼？”
“姓陳。”
“哦，陳警官�！�
“我不是警察，就是個司機�！�
“這位同志在開玩笑吧？”局長笑著看彭斯玨，彭斯玨回答：“他不是警察，是我們隊里的顧問，本職確實是個司機�！�
一聽說只是一名司機，局長就沒搭理陳實，繼續(xù)和彭斯玨閑聊，陳實心想，這位局長倒是現(xiàn)實啊！
彭斯玨要求去看看尸體以及解剖記錄，陳實則想去趟現(xiàn)場，他立即見識到了差別待遇，局長非常殷勤地找來車，要帶彭斯玨一行人去醫(yī)院，卻對陳實不理不睬。
這根本就是被當成空氣對待嘛，要說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陳實說：“老彭，先去現(xiàn)場吧，一會再看尸體。”
“這位師傅，你這不是鬧別扭嘛，我車都備好了，現(xiàn)場啥時候不能去呀，醫(yī)院下午五點可就下班了�！本珠L勸說道，頻頻看向彭斯玨，目光曖昧。
彭斯玨卻說：“那就先去現(xiàn)場吧。”
局長震驚，去現(xiàn)場的路上小聲問警員，那位“師傅”是不是警官裝的，怎么彭隊長也聽他的，得到的回答一律是：“他就是一名顧問�！�、“他真的不是警察�！�、“不過比警察還厲害。”
局長一頭霧水，但又很懷疑，一個顧問能厲害到哪里去。
和陌生人同行，一路上常娟都顯得很倉促，林冬雪陪著她，來到那間案發(fā)的平房，林冬雪問：“這是你家？”
“是�！背＞昊卮稹�
時隔三個月，現(xiàn)場已經收拾干凈了，家具基本上被搬空，墻上能見到一些污漬、血漬，窗戶上的紗窗有輕微破損，這些都是案件中留下的痕跡，在冷清氣氛的映襯下，透著一股莫名詭異。
局長又開始喋喋不休，陳實說：“他好煩，請出去！”
彭斯玨說：“張局，我們想在這里討論一下案情，你和你的人可不可以去外面等待一會，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本珠L賠著笑臉，帶上手下離開了，眾人聚在院子里抽煙。
陌生人走了，常娟才不那么緊張，陳實說：“你在這里重新說一遍案子吧，那天你和你丈夫在哪里睡覺？”
常娟指向一面墻，“我們的床在那里�！�
“兇手進來的時候，誰先醒的�！�
“是我，我睡覺一向很淺�！�
“然后呢？”
“然后……”常娟突然僵住了，沉默著，整整持續(xù)了三十秒，在一眾人的目光下，她的額頭沁出一道冷汗。
她下意識地想去碰自己的脖環(huán)，卻拼命克制住，陳實說：“怎么？你和春琴的‘鬼魂’中斷聯(lián)絡了……”他一指墻邊，剛剛進來的時候，他把信號屏蔽儀給插上了，現(xiàn)在整個屋子里都接收不到電子訊號。
“你的通訊器是脖環(huán)嗎？是誰一直在教你說話？”陳實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