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陳實和陶月月來到售樓中心,陶月月說:“房子要怎么買?跟拍賣會一樣嗎?”
“不是,等開盤的時候,用APP搶就行了!
“那你還要特意跑一趟?”
“搶完要簽合同按手印呀!
“我在車里等你吧!”陶月月掏出手機,打開一款手游。
“我很快回來!标悓嵟呐乃念^。
“陳叔叔……”
“嗯?”
坐在車里的陶月月欲言又止,道:“你去吧!”
現(xiàn)場來了不少人,此刻還沒開盤,大家坐著等,工作人員給他們端來咖啡和飲料,坐在陳實旁邊的大爺說:“小伙子,你也買房呀?”
“是!”
“我也是給兒子買的,來了三期了,一直沒搶到中意的房子,你說現(xiàn)在到處都在開發(fā),房價這么貴,買房還這么難!”大爺搖頭嘆息。
“沒辦法,中國人就是這樣,什么都可以省,房子不能湊和!
“哈哈你說對了,我們平時也是省吃省喝,把退休金攢下來給兒子買套婚房。去年我搶到的那房子,看了一下覺得光線不太好,最后還是沒簽合同,今年希望能搶到一間稱心如意的。為這,兒子還埋怨我,去年沒把房子拿下來,他談了七年的女朋友和他吹了,我說吹了就吹了唄,有房子還怕找不到女朋友嗎,有套好房子找個更好的去!這小子,輕重都分不清!”
陳實禮貌而敷衍地笑笑。
開盤倒計時開始,大家都盯著手機準備搶,許多人默默地把wifi關(guān)掉,用4G網(wǎng)絡(luò),就是怕那一秒的延遲和心目中的愛屋失之交臂。
更有人從懷中掏出兩部手機,左右開弓。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結(jié)束得倒也快,陳實第一時間搶了1818房,環(huán)顧周圍,眾生世相,得房者喜悅,失房者沮喪。
一個大漢站起來,怒踢垃圾桶,“誰!誰把1818搶走了,站出來!”
見沒人理會,他態(tài)度又軟下來,“哪位搶的1818,求您了,站出來,我愿意加錢買過來,好嗎?那套房子我想要它,想了三年了!”
對了,前兩名死者都是搶到房子之后,在交款之前遇害的,也就是說,此刻的自己已經(jīng)是兇手的目標了。
弓建琴站在角落里,陰沉地看著陳實,對上視線之后,她突然恢復(fù)笑容,用嘴型問:“搶著了嗎?”
陳實點頭,指指外面。
兩人來到外面,弓建琴說:“恭喜你啊陳先生,這套房子終于有主人了!
“但我現(xiàn)在也很危險,按照兇手殺人的規(guī)律,這兩天我就會死!标悓嵱^察著她的神情。
弓建琴用習(xí)慣性的笑容掩飾過去,道:“不會的啦,你這兩天要注意安全……咱們現(xiàn)在簽合同嗎?”
“不著急,陪我去下1818,有點事!
“現(xiàn)在?”
“現(xiàn)在!”
“我去拿我的包!
“一會就下來!
陳實抓住她的胳膊,不讓她離開,接下來的試探會很兇險,他也試圖說服自己別干蠢事,但想一探真相的愿望太過強烈,哪怕要以身涉險。
兩人來到1818,弓建琴喜笑顏開地說:“這里就是您以后的家了。”
“住這么大的房子心情一定會很好,我打算鋪白木紋地板,墻上弄些貓爬的架子,陽光可以弄些花草……”一邊展望未來,陳實一邊走進臥室,指著一堵墻問:“這面是承重墻嗎?”
“那面?不是。”
陳實突然掏出一個噴漆,在雪白的墻上劃個叉,弓建琴失聲叫出來:“你做什么!”
“回頭交了款,我打算請工人師傅過來,把這兩間合并成一個大間,先做個記號!
“可不可以不要在墻上亂畫?”
“有什么大不了的,這是我的東西了,對了,這房子沒鎖,我在墻上寫上‘此房有主’,防止有人晚上跑進來!
說著,他準備往另一面墻上噴漆,弓建琴居然出其不意地擋在墻前,張開雙手,眼神悲切地乞求道:“求您,別糟蹋它,好好對待它好嗎?”
盯著她濕潤的眼睛幾秒,陳實說:“我們下去吧!”
臨走的時候,弓建琴朝墻上那個丑隔的叉望了一眼,仿佛看見圣潔的東西遭到玷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自己的肉里。
來到售樓部,此刻人已經(jīng)少了很多,剛剛那名大爺正戴著老花鏡,在仔細閱讀合同上的條款,顯然是搶到了心儀的房子。
弓建琴恢復(fù)了銷售員的客套與距離感,微笑著說:“您稍坐一會,我去拿合同。”
“好的!”
五分鐘后,她拿來合同,和一杯咖啡,陳實確認過合同,簽上名字,按上手印,交還給她,弓建琴說:“陳先生,咖啡要涼了!
“我不愛喝咖啡!
“那我給你換杯茶?”
“不,這就走了。”
“先別急著走,我還有些事項要和你再說一遍。”弓建琴的神情透著一絲古怪的堅持。
陳實早已意識到,這杯咖啡有問題,盯著那黑黑的咖啡,心底有個聲音在說,真相就在眼前。
如果弓建琴是兇手,按她的習(xí)慣,都是先麻醉再殺人,不會直接下毒藥。
不喝的話,她可能會察覺到,也許會跑路!或者做出更極端的事情。
陳實吞咽了一口唾沫,拿起咖啡慢慢送到嘴邊,喝了一半,弓建琴似乎十分釋然地笑了,陳實說:“這咖啡還不錯,手磨的嗎?”
“對,我們這里的咖啡都是手磨的,我想和您說一下,關(guān)于……”
交代完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陳實告辭了,他已經(jīng)感覺有點頭暈,得趕緊回車上!
麻醉藥讓他的思維變鈍了,走到光線昏暗的地下停車場,看見這里一片空蕩,他突然明白了,弓建琴打算在這里干掉他。
一瞬間,仿佛每個角落都藏著一個弓建琴,手持利刃,目露兇光,就等著他倒下的一刻,上前來凌厲地割開他的喉嚨。
陳實飛奔向自己的車,拉開車門的時候他跪了下來,陶月月驚慌地問他怎么了,她的聲音很遙遠,臉龐也變得模糊,好像作夢一樣。
陳實用盡最后一絲清醒拉開手套箱,說:“有人要殺我……報警來不及……用這個制服……”
他拼命搖頭,手腳都已經(jīng)麻木得不像長在自己身上的了,他好不容易爬到座椅上,閉上眼睛說:“用我當(dāng)誘餌……”然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