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杰舅舅在審訊室里格外緊張，小動作不停，林冬雪確認(rèn)過他的基本信息，問：“去年11月11日這天，你在干什么？”

  “陪老婆網(wǎng)購東西，那天不是光棍節(jié)嘛！”郝杰舅舅笑道。

  “我們查了你的通話記錄，你于11月11日晚收到你姐姐的電話，是凌晨打來的，通話時長半個小時，你們聊了什么？”

  “聊了……聊了一些家長里短……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姐姐和姐夫關(guān)系不太好，她找我傾訴來著�！�

  “你不愿意說，我替你說，11月10日，你姐夫出差幾日未歸，11月11日，一對母子來到你姐姐家中，女的叫郭碧.蓮，孩子叫郭念東。郭碧.蓮顯然是領(lǐng)著孩子來認(rèn)生父的，你姐姐留宿了他們，然后打開煤氣閥門讓他倆死于煤氣中毒。殺了人之后，你姐姐非常慌亂，聯(lián)系了你，你們于第二天去郊外拋尸。隨后你姐姐想到一條妙計，利用這對母子的死來爭取郝杰的撫養(yǎng)權(quán)，她策劃了一場以假亂真的綁架案，毫無疑問，當(dāng)時綁架郝杰的人就是你！你完美地執(zhí)行著你姐姐的劇本，沒有去拿贖金，警方?jīng)]找到你，隨后郝杰被送往一所寄宿式學(xué)校，誰也不會想你才是‘綁匪’，在你姐姐和警方演戲的時候，你私下照顧郝杰，就等著你姐夫因病去世，一切風(fēng)波平息，讓郝杰再回去和你姐姐在一起�！�

  聽著林冬雪的案情還原過程，郝杰舅舅緊張地大汗淋漓，林冬雪轉(zhuǎn)著筆，從容地等他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林秋浦打來內(nèi)線電話，說：“換一下審訊室�！�

  “換審訊室？”林冬雪突然明白，林秋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讓這倆人互相知道他們都在接受審訊。

  “記得，在走廊里遇見的時候，別讓他們開口�！�

  林冬雪過去解開郝杰舅舅的手銬，他很緊張地說：“干嘛！干嘛！要用刑�。俊�

  “這里空氣不好，帶你去另一間審訊室�！�

  郝杰舅舅被押了出去，走廊另一端，郝杰媽媽被林秋浦押著，林冬雪心想，這場面有點(diǎn)戲劇性，這邊是妹妹押著弟弟，那邊是哥哥押著姐姐。

  兩人對視的一瞬間，同時露出驚慌的表情，郝杰舅舅準(zhǔn)備開口，林冬雪狠狠擰了一下他的胳膊，說：“不許串供！”

  兩人垂頭喪氣地擦身而過，交互了審訊室。

  這時在會議室里吃盒飯的陳實突然站起來，說：“壞了壞了！”

  “怎么了，陳哥�！�

  “這女人很聰明，他倆不會蠢到之前完全不想對策，如果那樣說的話，完全可以推翻整個案子……”陳實立即給彭斯玨打電話，“在哪？”

  “查車子�！�

  “別查了，跟我去郝杰家……重要的事情！”

  聽到陳實口氣如此認(rèn)真，彭斯玨說：“在小區(qū)門口見，我會帶上勘察箱�！�

  這時，老張找來了賣木耳的老頭，老頭在審訊室外面看了一下兩個人，聽到郝杰舅舅的聲音時，他肯定地說：“對對，就是這人�！�

  “確定嗎？”

  “確定！”

  “大叔謝謝你啦，之后如同出庭的話，希望你能到場�！�

  “�。窟�要來啊……唉，我起早貪黑的也不容易，別折騰我這把老骨頭了，今天還有半車木耳沒賣掉呢！”老頭裝模作樣地嘆息。

  老張無奈地叫上兄弟們，出去把老頭的木耳全買了，老頭喜滋滋地開著空車走了，臨走的時候揮手說：“謝謝警察同志��！下次我多帶點(diǎn)過來�！�

  這件事，老張通過內(nèi)線電話告之了林冬雪，林冬雪這下更肯定了，對郝杰舅舅說：“剛剛有一名匿名的目擊證人指認(rèn)了你，你還想抵賴嗎？”

  郝杰舅舅一會用左手抓住右手腕，一會用右手抓左手腕，支吾半天才說：“我招！我姐姐沒殺人，那天那對母子去她家，她熱情招待了兩人，然后煮了兩個雞蛋，出門買菜，可能是那對母子睡著了，水溢出來把爐火澆滅了，我姐姐回來的時候他倆已經(jīng)煤氣中毒死了……我姐姐慌得不行，就找到我，畢竟我倆從小最親了，我就出了個餿主意，把尸體弄到郊外埋了。后來那什么假綁架案的，我承認(rèn)是我倆干的，我姐也是為了能和小杰在一起嘛，又不是謀財害命，慈母之心嘛！”

  林冬雪沒想到他會這么說，怒拍桌子：“事到如今，你還撒謊�。俊�

  “你們可以去查嘛，又沒有殺人證據(jù)，你說我姐殺了人，這不是栽贓陷害嗎？”郝杰舅舅攤開手，好像很委屈似的，嘴角卻滑過一絲“你奈我何”的冷笑。

  林冬雪突然慌亂起來，死者不是被勒死，不是被砸死，而是煤氣中毒，這完全可以解釋成意外，時隔半年，什么證據(jù)都沒有了。

  她中斷了審訊，來到外面，看見林秋浦臉色也不太好，問怎么了。

  林秋浦說：“混蛋，那女人居然說那天在家里煮雞蛋，出去買菜，回來兩人已經(jīng)中毒了……你那邊呢？”

  “一模一樣的口供！”

  “他倆事先串過供，走投無路的時候就干脆棄卒保車……”林秋浦背著手走來走去，“這樣的話，我們掌握的所有證據(jù)都可以成為過失殺人的證據(jù)。”

  “這可能連過失殺人都算不上，只能算意外，到了法庭上，他們會被判污辱尸體罪和妨礙公務(wù)罪，唯獨(dú)躲過謀殺指控。”

  一旁聽見的徐曉東怯怯地問：“如果這是事實呢？”

  林秋浦氣得笑了，“看，已經(jīng)有傻子相信了�！�

  “但曉東說得也有道理�！�

  “什么�。俊�

  “到了法庭上，法官和檢查官都是局外人，在他們聽來這確實是另一個版本的事實�！�

  林秋浦咬咬牙，問：“陳實呢？”

  “剛才突然說了一句‘壞了壞了’，就跑出去了，現(xiàn)在還沒回來。”

  “他該不會提前猜到這一手，去找證據(j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