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可杜鵑卻無法入眠，她側(cè)縮在床上的一角，在黑暗中睜著眼沒有半點(diǎn)睡意。
從今往后她都要和李蕪悅睡在一張床上；之前發(fā)生的種種，還有以后即將面對的事都讓她心煩意亂。自己現(xiàn)在好像已經(jīng)徹徹底底變成李家新買的寵物一般，這種感覺真叫自己喘不過氣……
躺在她身后的李蕪悅同樣也沒有入睡，她睜著自己猶如小鹿般的大眼，盯著杜鵑的背影。
雖是在同一張床上，可兩人間相隔甚遠(yuǎn)，仿佛中間就是楚河漢界。
李蕪悅不解，為什么從回來的路上開始，杜鵑一直都是郁郁寡歡的模樣，就連飯都沒吃上兩口，每當(dāng)自己心情不好的時(shí)候吃點(diǎn)好吃的就又可以變得很開心了…可為什么杜鵑不是這樣…
思來想去，難道是自己惹她不高興了嗎……
“對不起……”
李蕪悅突然冒出來的話讓杜鵑愣了一下，隨即淡淡的回了她一句，“不是你的錯(cuò)…”是我自己活該……
聽到她回話，李蕪悅很是開心，但開心沒一會兒就覺得哪里不對勁。自己犯了錯(cuò)惹爹娘不高興，只要誠懇的道歉爹娘就不會不高興了�？墒菫槭裁础�要背對自己呢？
盯著杜鵑的背影，李蕪悅皺起了眉，她以為只要道歉就會沒事的�，F(xiàn)在遇到這樣的情況真是讓自己不知所措。
正當(dāng)她失落之際，杜鵑卻開口了。
“你……還記得小時(shí)候的事嗎？”
“小時(shí)候？”提起小時(shí)候，李蕪悅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她怎么可能會忘記，忘記那件事…“記得…”她的語氣不似之前那般清澈，很是沉重。
“那……你怨恨那個(gè)人嗎？”
怨恨？
李蕪悅眼神望向別處，她永遠(yuǎn)都記得，記得那間漆黑的屋子，記得那個(gè)抱著自己哭泣的女人。
小小的自己被她抱在懷里，大大的眼里看著她悲傷的哭泣，嘴里一直在念叨著陌生的名字。
“娘帶你去更好的地方……娘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淚水浸濕了她的臉龐，眼淚止不住的從她的眼角落下。她語無倫次的自言自語，顫抖的手里握著幾粒藥丸。
她正準(zhǔn)備將一粒喂給李蕪悅時(shí)，李蕪悅卻伸手拭去她臉頰的淚水，天真的眼神里全是同情，“不要難過……”稚嫩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
這一瞬間，女人仿佛找回了理智，她看著李蕪悅，淚水依舊不止，“小姐……”
哪怕最后恢復(fù)了理智，她還是將毒藥服下，在彌留之際，她抱著李蕪悅，一遍又一遍的對她說“對不起”，直到死亡的來臨……
李蕪悅的眼中帶著哀傷，她微微搖頭，“不……她……很難過……很傷心…我不想怨恨她�！�
杜鵑預(yù)料到她會否定，可她沒想到李蕪悅是這般解釋的。
她瑟縮的背影動(dòng)了動(dòng)，閉上眼，不打算再說話了。
“你為什么難過？”李蕪悅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她的問題就好似一根鋒利的針，直戳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
為什么難過，就連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是因?yàn)樵俅伪蝗税才牛且驗(yàn)闊o法選擇自己的命運(yùn)，還是因?yàn)閱渭兊牧w慕李蕪悅的家庭……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
她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李蕪悅，對上那一雙純真的大眼時(shí)，她又避開了，“你不會懂的……”
“如果你不說出來，又怎知道我不懂呢？”李蕪悅湊過來，她身上散著熱氣，令杜鵑整個(gè)人都溫暖了許多。
杜鵑不敢告訴她這些，只得轉(zhuǎn)移話題糊弄過去，“那你呢？你為什么要害怕那些人？”
“我……”
她的方法奏效了，李蕪悅陷入了思考。良久才開口回答，不同于杜鵑的閃躲，她定定地看著杜鵑的眼。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控制不了�！彼宄旱难壑蟹浩鹆藵i漪。
看到這樣的她，杜鵑心里萌生了異樣的情愫。她不忍心看到李蕪悅難過；便與她湊得更近些，捧起她的臉來，在她詫異的目光下吻上了她的唇。
吮吸舔舐著她的唇瓣，既然想太多會不開心，那就用身體上的歡愉搪塞過去。
“討厭這樣嗎？”兩人雙唇分開，杜鵑與她貼著額頭，問道。
李蕪悅輕輕喘氣，搖了搖頭，一雙眸中全是杜鵑。
看著她這副純真的模樣，杜鵑的心不知為何跳得很快，引誘李蕪悅與自己一同歡愉，有種莫名的罪惡感。
或是為了逃避心中的愧疚，她再次吻上李蕪悅，這個(gè)吻比剛才的還要激烈，她還伸出舌頭與李蕪悅交纏，想要用這種刺激掩蓋自己內(nèi)心不安。
她故意發(fā)出魅人的呻吟，手急切的摸向李蕪悅的雙腿之間。
那物什依舊在沉睡，杜鵑釋放自己的氣息要勾起李蕪悅的情欲，可不管自己的氣息有濃烈，肉物還是沒有任何回應(yīng)。
這讓她既著急又緊張，慌亂的去解李蕪悅腰間的衣帶，可怎么也解不開，愈發(fā)慌張的她開始撕扯李蕪悅的衣服，整個(gè)人欺身上去，將李蕪悅壓在身下。
她粗魯?shù)爻吨硐氯说囊挛�，慌亂的手法引得李蕪悅注意。
她伸出手握住杜鵑在自己胸前撕扯的手，擔(dān)心的望著她。
“你能聞見我的味道對嗎？”杜鵑低著頭，長長的秀發(fā)遮蓋住她的面龐，李蕪悅無法看清楚她現(xiàn)在是各種表情。
“嗯…”李蕪悅點(diǎn)點(diǎn)頭。
“好聞嗎？”
“好聞�！�
“騙人……”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那為什么沒反應(yīng)？”說著她又釋放出更多的花香，籠罩整個(gè)房間。可不管她的氣味有多濃烈，李蕪悅依舊不為所動(dòng)，她呆愣愣地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杜鵑，不解她為何突然這樣。
李蕪悅坐起身來，湊近杜鵑仔細(xì)聞了聞，不解道，“好聞的啊…”
在她說完，杜鵑一言不發(fā)的從她身上下去，背對著她躺下。
李蕪悅越發(fā)的疑惑，她不懂為什么杜鵑的變化這么的反復(fù)無常。
杜鵑討厭這樣的自己，自從分化以后，她對自己的厭惡與日俱增，特別是和哥哥到了春香閣以后。她羨慕同為坤澤的哥哥，羨慕他可以隨隨便便就能魅惑眾生的模樣，明明自己長得比他還好看，卻沒他那般吸引人。就連春香閣那最低賤的妓子都比自己有吸引力，她們只需像花朵般釋放一點(diǎn)一點(diǎn)花香，就能引得無數(shù)狂蜂浪蝶蜂擁而至。雖然她討厭父母那么著急的想把自己送出去，可是她也希望自己的氣息能吸引到人，起碼，不會讓自己顯得那么的沒用，坤澤本就被看不起，更何況是自己這種連一個(gè)乾元都吸引不到的坤澤。而且好不容易讓李蕪悅那樣，結(jié)果又被自己弄砸了，自己就是最失敗的坤澤，最沒用的坤澤……
越想越難過，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淚，讓杜鵑更討厭了；她咬著牙用手狠狠抹去臉上的淚，緊閉上眼，不讓眼淚跑出來。
“對不起…”
身后傳來幽幽的道歉聲，令杜鵑的心再次煩躁起來。
見杜鵑沒理自己，李蕪悅又說了一聲，“對不起…”
“都說了跟你沒關(guān)系，是我的錯(cuò)！”她轉(zhuǎn)過身面對李蕪悅，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李蕪悅一愣一愣的。
可是看到杜鵑通紅的雙眼時(shí)，李蕪悅還是于心不忍，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張著口笨拙的道歉，“對不……”
杜鵑搶先用手指壓住她的嘴，讓她閉嘴，“不要再說了。”
李蕪悅被她嚇住了，用無辜而又委屈的眼神看著她。
“睡吧……”杜鵑收斂了臉上的怒氣，再次轉(zhuǎn)回身，拉過被子說道。
李蕪悅不懂杜鵑為何這樣，她是那么的變換無常捉摸不透。而她口中所說的味道具體是什么，自己也無法理解�？墒敲慨�(dāng)看到她眼中噙著淚水的模樣，看到淚水浸濕她的臉時(shí)，那張面孔又總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里；讓自己心生不忍，也害怕生命再次在自己眼前逝去……
翌日清晨，婉娘她們與李家道了別。
昨天傍晚婉娘將銀子還給了李老爺，也向他表示了誠摯的感謝。在婉娘的推脫下，李老爺還是將送出去的銀兩又收了回來；見婉娘不肯收貴重的東西，便將家里的干糧包了一部分給婉娘，讓她務(wù)必收下。
楊璐瓏看著滿滿的一包行囊，心中略有不滿，自己收下銀兩不行，那收滿滿的一包干糧就可以了嗎？思考了一下覺得自己做的的確不妥，或許是自己還在對婉娘責(zé)怪自己而感到不開心吧。
“在生氣？”婉娘走在她身旁，側(cè)過頭盯著她的臉問道。
“沒�！睆淖炖镏槐某鲆粋�(gè)字，還側(cè)頭不去看婉娘的雙眼。
“昨天晚上你都沒說話�！蓖衲飳⑹直车缴砗�，悠然地走著。
“我累了。”
一陣無言……
婉娘跟在楊璐瓏身后，兩人走了一段路后，婉娘嘆了口氣開口道，“對不起……我語氣重了些……”
“沒，是我……”楊璐瓏轉(zhuǎn)頭望向她，有點(diǎn)不好意思，“是我小心眼了……”
“你哪是小心眼，你這是心大。”婉娘打趣她，“二十兩說拿下就拿下，這么大筆錢，你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快步跟上楊璐瓏。
楊璐瓏停下腳步等著婉娘來到自己身旁才回嘴，“我又不清楚二十兩是多大的數(shù)�！�
“二十兩夠咱兩叁年的伙食，而且還能吃得很好了。”
“有那么多嗎？”楊璐瓏驚訝道。
“你是怎么長那么大的？二十兩很多了�！�
“我們那邊的錢跟這個(gè)又不一樣……”楊璐瓏訕訕道。
“那是什么樣的？”
“是一張紙的樣子，就這么大。”說著她用手比劃起來。
“用紙當(dāng)錢，不會很麻煩嗎？而且紙那么容易爛，萬一遭老鼠豈不是一下子變成窮光蛋了？”
“那種不是一般的紙，而且自從我長大后也很少用紙幣了。”
“那用什么？”
“摸不到的錢。”
“摸不到的錢？”
“就是，有一個(gè)小盒子做的東西，里邊什么都有，人們就用這個(gè)小盒子互相付錢�！�
“這不就是錢袋嗎？”
“不是這個(gè)意思……”
兩人一路走，一路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