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記不記得
夜,林若素還沒有睡著,大概最近麻雀屋生意太好了她后半夜還在床上絞得被子跟麻花兒似的。
冬天的晚上,窗戶關(guān)了大半宿,室內(nèi)的空氣夾雜著燒著的炭爐的味道,林若素懷疑自己呼吸的氣體里有多少是空氣,想了想,反正睡不著,她索性起來披了件衣服,輕輕推開門出去,打算在院子里散步。
正好好久沒有這樣閑情逸致了,林若素越想越覺得自己該起來,然后就真的起床了。
出了門,寒冷的風迎面而來,凍得半夜散步陶冶情操的林若素同學(xué)一個寒顫,直罵自己神經(jīng),這哪里是散步,這純粹來找感冒來了。果然人還是不要有事沒事追求優(yōu)雅,你看那個徐志摩就很雅吧,做人很雅,寫詩很雅,連當?shù)谌叨己苎,除了他屁顛屁顛跑去看人家老婆不幸遇到飛機失事,腦袋撞了個大洞死得不太雅。所以說,血的教訓(xùn)哪,緊記前人之鑒的林若素不想自己成為文商果第一個因為冬天半夜散步把自己凍死的傻瓜,于是馬上把自己不小心冒出來的那點浪漫因子逐個按得扁扁的,正想向后轉(zhuǎn)目標臥房前進。
這時,她一向視野開闊的眼睛余光不小心瞄了瞄旁邊院子中央那棵參天常青木的下面居然站了一個人!
啊,鬼哇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林若素的一聲郎嚎就要破喉而出的時候,她驀地發(fā)現(xiàn)不對。
一般而言,鬼都是女鬼偏多。尤其是瑞王府這樣豪門的地方。歷經(jīng)多代,總會有個把夫人小妾丫環(huán)上吊投湖服毒地吧,有女鬼不稀奇。不過,稀奇地是,眼前這個一動不動的影子似乎不是女的,至少,呃,林若素無法想象一個身高一米八開外地夫人小妾或者丫環(huán)的樣子。
再者。眼前的這個鬼沒有穿傳說中鬼的出場必備行頭白色或者紅色衣服,要是出現(xiàn)在林若素的這個鬼是那種衣袂飄飄鬼影憧憧的造型,林若素會直接華麗麗地暈過去地。
但是,這個鬼卻和其他鬼一樣,有瞬移的能力,只見他前一秒還在站在樹下,下一秒?yún)s已經(jīng)站在了林若素面前。林若素欲哭無淚,誰固定鬼可以移動得這么快的。簡直就是作弊嘛。
深藍色的衣服上有銀線勾勒,剪裁合身,順著他寬實的胸膛向上望,林若素見到他極為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似笑非笑。刀裁一般的鬢角有長發(fā)垂下一捋,隨著他迅速的動作和瑟瑟地夜風而飄動,輕輕掃過林若素的眉心,然后拂過她的凍得有些紅的臉頰,林若素卻直愣愣得還沒有回過神來。
“安安!彼吐暤貑舅。
林若素卻似被毒蛇咬了一口,霎時清醒:“你來做什么?”她雙手叉腰,質(zhì)問眼前站得筆直地赤炎霜。
總不見得他有先見之明,知道她要出來半夜散步,所以硬在這邊擺了半天pose等著對她進行精神荼毒吧?
現(xiàn)在,她倒希望自己剛剛真的暈過去算了,為什么在自家院子(雖然這個院子暫時是她地)里半夜夜游也會遇到前夫?
與之相比,她寧可自己遇到的是鬼,要是鬼她還可以弄點雞血狗血什么得灑他個滿頭滿臉,正面對抗一下,可換成對象是赤炎霜,她唯恐避之不及。雖然想象一下赤炎霜滿臉雞血狗血的樣子還是很讓人發(fā)噱的,不過現(xiàn)在可不是笑的時候。
赤炎霜把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他卻好整以暇地道:“我來看看狐兒!
“你憑什么來看他?”林若素聽他親昵地稱孩子為狐兒,立刻高聲質(zhì)問他。這種有暴力傾向的父親,別說撫養(yǎng)權(quán)了,連探視權(quán)都不應(yīng)該給他。
赤炎霜卻不說話。
林若素基本上已經(jīng)擺好了潑婦罵街的姿勢了,只是她卻沒注意到,為什么她這會兒說話聲音這么高,卻沒有人出來查看。整個別院除了她和赤炎霜的對話,簡直可以用死寂來形容。
“你知道的,如果我想,隨時可以把狐兒帶走!背嘌姿鋈坏,說得平靜。
林若素沒來由地一顫,她知道赤炎霜說的是事實,但是她卻不想承認自己竟是這么束手無策,她一邊說:“你不能這么做!币贿吥媚抗馊タ礋o憂的房間,希望他能聽見自己的聲音。
赤炎霜早就看破她的企圖,只是淡淡地說:“安無憂出去了!
什么,無憂出去了?他去做什么了?和他之前反常的情緒有關(guān)嗎?林若素心里瞬息萬念,但眼珠滴溜溜直轉(zhuǎn),卻又瞧向偏廂,她知道那里有蔡姨和玉葉睡著。
拜托了,出來個什么人,就算不能幫我,至少不要讓我一個人,林若素心里急切地想著,而赤炎霜接下來的一句話立刻斷了她最后的念想:“她們被點了睡穴!
林若素回頭,憤怒地瞪著赤炎霜,無聲地沉默著。
赤炎霜說要把安狐帶走,這讓林若素無比驚慌,可是她不想讓赤炎霜看出她的無助,一點也不想,與其多說多錯,她還不如就這樣只字不言。
赤炎霜卻似乎很有興致地打量著林若素,然后他上前一步,低下頭,輕輕地一笑。
這意味不明的笑容讓林若素下意識地退后一步,感覺到了自己的動作之后,她又不甘示弱地重重地朝前踏了一步,示威一般地繼續(xù)死瞪著赤炎霜。
赤炎霜輕笑,這次,他居然笑出了聲,他的笑容并不難聽,但卻讓林若素大為惱火,顯然,他并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然后,他忽然低低地說了一句:“安安,你真的變了很多,只是,我快沒有耐心了,這場戲我看了太久了!
林若素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只是仰著頭看向這個男子。
赤炎霜仿佛在謂嘆一般:“安安,你真的記不起來了嗎?”
林若素不自覺地緊跟著問道:“記得什么?”
赤炎霜薄唇微動:“龍窟,到底,在哪里?”
他的話猶如噫語一般,低得很,卻有種蠱惑人的魔力,林若素的眼神忽然有些迷離。
龍窟
心臟突然好疼,林若素的眼前一陣發(fā)黑,不一刻便后仰暈了過去,只是在她以為身體會與冷硬的地面碰撞之前,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她。
是誰?無憂嗎?
這是她閉上眼之前的最后一個念頭,而她的視線卻落在了懷抱主人極薄的唇上。
赤炎霜看著懷里綿軟的身體,忽然有些失望和可惜浮現(xiàn)于眼神之中,看來,她是真的不記得了。
絲毫不理會偏廂之內(nèi)和院外樹上同時射向這邊的了四道目光,赤炎霜輕輕抱起林若素,將她送回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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