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大男人擠一個房間不僅太難,也不像話。
最后何筱特許林渡到她房間睡覺,將兩兄弟留下。這次她倒沒說不打擾兩位的話了。
林渡再次找到服務員要毯子?吹剿磉叺暮误,服務員面露贊許,在毯子下遞過了一盒不能明說的東西。
林渡臉上滾滾發(fā)燙,斷然拒絕。
與何筱共處一室,林渡以為會很別扭,畢竟他連和女生單獨逛街的體驗都很貧乏。但實際上,黑暗中聽著何筱均勻的呼吸聲,讓他感到很恬然。
他仿佛漫步于云端,既不相信這種奇遇,又不免享受其中的美妙。
“阿渡!焙误爿p輕喚他。
“嗯。”林渡輕輕的答。
“不準胡思亂想哦!焙误阏f。
林渡雙手直搖,發(fā)現(xiàn)何筱看不見,說:“不敢不敢,我思想很純潔的。”
“你在說什么!我是讓你不要亂想剛才的事!焙误懵曇艏绷。
林渡十分窘迫,差點奪門而逃。他趕忙又用出聲東擊西的辦法:“為什么一定要把我拖下水?我是真不想?yún)⑴c其中!
何筱沒直接答,而是反問:“你小時候沒和爸媽玩過猜謎的游戲嗎?”
林渡沉默了。猜謎的游戲小時候肯定玩過,他在幼兒園一度蟬聯(lián)最佳解謎手稱號。不過在家里,忙著四處碰壁的父親和忙著與父親置氣的母親,好像都沒時間。所以在他心里,對猜謎這種事沒有任何情懷,甚至連記憶都不怎么深刻。
“這次別錯過了。”見林渡沒回答,何筱也沒多說,只溫柔的提醒!拔乙。阿渡……”何筱又叫林渡。
“怎么?”林渡緊張了。
“晚安!
原來是這兩個字。
何筱不再開口,呼吸歸于平緩,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林渡睜著眼,想回憶點什么,翻來覆去想的卻是葉衛(wèi)國和葉氏兄弟的賭約。初看起來,一家跨國集團的董事長用這種方式選擇接班人十分兒戲,但在何筱的隨口問話中,林渡又覺得這種充滿童真的玩鬧背后,或許藏著不被自己所知的深意。
不管怎樣,既然何筱在其中找到了樂趣,那么自己就陪她玩到最后吧。
以為自己要失眠的林渡,又一次睡了個好覺。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站在窗戶前的何筱。
莫斯科的風輕拂著她披在肩上的長發(fā),像普希金寫的長詩,又像卡爾?布留洛夫那追求明亮陽光和清新空氣的畫作。
也許是感受到了林渡的目光,何筱轉過身來,和林渡四目相對。
那一刻,有“森林中的首都”美譽的莫斯科黯然失色,林渡想讓時間永遠的停住。
“你終于醒啦。沒想到你這么喜歡睡懶覺。”何筱抱怨,牽起還沉浸在剛才那個場景中的林渡偷偷的跑到門邊,“咱們趕緊出發(fā),不然又得被那兩個家伙纏上!
打開門,突然出現(xiàn)的葉家耀將兩人都嚇了一跳。
“不管你們要去哪里,帶上我!比~家耀似乎一點也沒意識到他的出現(xiàn)很煞風景。
葉家耀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和葉家榮相處一夜已經(jīng)夠折磨他了,要讓他整個白天繼續(xù)和葉家榮繼續(xù)獨處一室,或許不如殺了他來得痛快。
“好吧!焙误阃獾糜袣鉄o力。葉家耀相當于她下的注,從心理上沒辦法對他不理不顧。
在出旅店的時候,葉家榮也跟了上來:“林先生,我有幾個問題……”
你就別裝了行不行?林渡腹誹不已。但葉家榮是何筱強逼他下的注,就算他想甩,何筱也不會讓他得逞。
于是明明是兩個人的出行,現(xiàn)在倒組成了一個旅游團,林渡就差帶著紅帽子揮舞著小旗子了。
在何筱的計劃中,今天是游覽莫斯科的地鐵站。聽到這個計劃,三個男人同時撇嘴。林渡認為又要遇到俄羅斯餃子那種事。
不過他很快收起了這個想法。
世界上首條地下鐵路系統(tǒng)是1863年英國開通的“倫敦大都會鐵路”,但要論地鐵文化,“日不落”帝國還是要落后一籌。
莫斯科地鐵開通于1935年,地鐵站的建筑造型各異、華麗典雅。每個車站都由國內著名建筑師設計,各有其獨特風格,建筑格局也各不相同,多用五顏六色的大理石、花崗巖、陶瓷和五彩玻璃鑲嵌除各種浮雕,雕刻和壁畫裝飾,照明燈具十分別致,好像富麗堂皇的宮殿,享有“地下的藝術殿堂”之美稱。
而莫斯科地鐵站命名也很有特色,其中有以普希金、契科夫、屠格涅夫、馬雅可夫斯基等歷史名人命名的,也不乏以基輔、白俄羅斯等前蘇聯(lián)組成體命名的。
何筱每到一個站都歡呼雀躍,好在像她一樣激動萬分的游客不少,避免了很多難堪。
面對如此美輪美奐的奇景,林渡卻一點也找不到昨天那種放松的心情。
因為葉家榮拉著他不停的聒噪。一會兒問他巴爾韋德沒有入選烏拉圭最終二十三人大名單,對烏拉圭的戰(zhàn)績是否有影響,一會兒問他本特克落選比利時國家隊會不會影響比利時的最終成績。
林渡心煩不已,卻又不能對著他撒氣。只得耐心的給他解釋:國家隊主教練比他林渡懂球多了,選誰不選誰都是有具體考量的,就連在曼城表現(xiàn)突出的薩內都因各種原因落選了德國隊,其他球員落選也沒什么驚訝的。
但不知葉家榮是根本沒聽出他語氣中的不耐煩,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在手機上翻出各隊最終大名單讓他具體分析。
林渡拍開他的手,手機砸在地上,引得路人側目!安畈欢鄩蛄。”林渡的怒氣寫在臉上,“你真以為我會幫你?我只是不想惹何筱不開心而已!
葉家榮臉上的笑僵住了,他慢慢的彎下腰,將手機撿起,捏在手心。整個過程像動作機械的木偶。
“葉先生!绷侄尚睦飮@了口氣,終還是有些不忍,“你們的家產(chǎn)爭奪真的那么重要?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就算成了董事長,你就能開心起來?”
葉家榮身子似乎在發(fā)抖,那種讓人很排斥的笑容第一次在他臉上徹底消失:“我不開心,但至少可以不再卑躬屈膝!
“林先生,你肯定不能理解,葉衛(wèi)國這個名字,既是我的父親,也是我的災難。不管我進入哪一個行業(yè),周圍的人都會以看我父親的眼光來看我。我做的任何一件產(chǎn)品,說的任何一句話都不能出錯,因為一旦有問題,即使是行業(yè)最普遍,最微不足道的失誤,他們都會說:‘哦,葉家的人也不過如此嘛!癁榱瞬粊G父親的臉,我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但越是這樣,他們就仿佛越是得到了某種奇怪的滿足,對我品頭論足,對我愈發(fā)挑剔。為了公司的生存,我只能一次次的低下頭,請求他們繼續(xù)相信我。誰知道看久了地面,竟然已忘了抬頭后是怎樣的風景!
“所以我不能輸!比~家榮最后一字一句的說,“我為葉衛(wèi)國這個名字吃了無數(shù)的苦,也該站在他的辦公室,從他的角度去看那些曾經(jīng)彎著腰看過的人了!
葉家榮向林渡鞠了個躬,配合著他剛才的話,林渡覺得這次彎腰十分沉重:“再見了林先生,這些的確是我的私事,不該因此而打擾你的旅行。”
看著葉家榮走遠的背影,林渡嘆了口氣,將他拽回來:“你走了,何筱不得咬死我?”
林渡回頭看去,遠處何筱和葉家耀開心的拍著照?磥硭@次真得把幼兒園學到的技術重新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