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玉之山,下有苕溪環(huán)繞,上有古木青蔥,水汽豐沛,山風(fēng)清涼,高處更有終年不散的云霧。御劍穿梭其間,如游上清仙境,仰見蒼天,俯瞰翠巒,與風(fēng)追快慢。
沉月溪第一個抵達(dá)山頂,眼前,是數(shù)十年如一日高聳莊嚴(yán)的石制牌坊,上書“浮玉玄境”四個隸體大字。左右一副短聯(lián),寫的乃是:
山門無鎖,天道有情。
十五年前,她就是從這道門,由師父帶著進(jìn)入浮玉派的。
稍時,歐陽珙等人也平穩(wěn)落地,拍了拍沉月溪的肩膀,嘆道:“沉月溪,你能不能別總飛這么快,也不怕撞到哪座山柱子?死無全尸啊。”
浮玉山危峰林立如犬牙,連鷹隼也要放慢速度,只有沉月溪,藝高人膽大,十三歲飛劍奪魁,無人不為之瞠目。
來不及多傷懷的沉月溪白了歐陽珙一眼,啐道:“閉上你的臭嘴吧!
說罷,沉月溪小跑跟上莫雨聲與沉白依。
跨過無鎖門,便是有情道。蓮花青磚一直鋪到最前方的清正宮,正是浮玉派日常聽事議事之所在。
穿青著白的浮玉弟子如川水流在這條青磚路上,沉月溪一襲微舊的白衣,行在其中,如出一轍,又有輕微區(qū)別。
來往的人經(jīng)過沉月溪身邊時,目光都會多停留幾眼,以一種偷瞧的姿態(tài)。
議論聲漸漸響起:
“沉月溪?那是沉月溪嗎?”
“和狐妖茍且還打傷白依師姐的沉月溪?她不是被逐出師門了嗎?她怎么回來了?”
“她怎么還有臉回來……”
輕蔑的神情,時不時對著沉月溪指指點(diǎn)點(diǎn)。
跟隨在后的葉輕舟眉心微微動了動,上前半步,擋在了沉月溪側(cè)前方。
葉輕舟瞥了一眼訾議中另一個名字的沉白依。她走在前列,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她一半側(cè)臉——緊顰眉、微低頭。
俄而,葉輕舟聽到歐陽珙吊兒郎當(dāng)?shù)穆曇繇懫,問沉月溪:“故地重游,感覺如何?”
“沒什么感覺!背猎孪椒ゲ痪o不慢,看不出也聽不出情緒波動。
歐陽珙勾唇輕笑,手撐到腦后,心覺她蠢,又有些懷疑,“你師尊自從木永思離開浮玉山就開始閉關(guān),你來了也見不到,你難道不知道?又何必自討苦吃上山受人白眼?”
“你又上來干什么?在客棧躲懶多好!背猎孪磫。
轉(zhuǎn)移話題。
歐陽珙被氣笑,“躲懶?我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屁事一堆,我躲哪門子的懶?現(xiàn)在年中,我上山要跟你景鴻師兄盤點(diǎn)賬目!”
沉月溪有些微幸災(zāi)樂禍,“你怨氣很大的樣子。俊
比起疑問,更像陳述。
歐陽珙不置可否,只皮笑肉不笑評價:“玉麓客棧的掌柜,狗都不當(dāng)!
沉月溪好笑反問:“那你是什么?”
“我狗都不如!
“……”沉月溪被噎得一時失語,嘖了一聲,“你真是平等地嘴臭每一個人,包括你自己。”
沉月溪半開玩笑地問:“你都‘這么’苦了,怎么還不撂挑子?”
“我不去玉麓當(dāng)狗,難不成天天跟著我?guī)熥鹪谟衿练迳蠑?shù)星星嗎?”
“那還不好?喝茶吹風(fēng)看星星,我想過這樣的日子還沒機(jī)會呢!
“你懂什么!睔W陽珙放低了聲音,聽來竟有絲絲落寞。
沉月溪偏頭看他,聽見他后半句:“黃道星圖都看不懂的傻蛋。這輩子沒機(jī)會了。”
沉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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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話】
浮玉山車神:沉月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