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鋪就的地面,一直通向遠方,延伸到黑暗之中。
宮殿向里越走,光線越昏暗。
到后來幾十米距離才有一盞宮燈輕輕搖曳著,微弱的燈光,宛如黑暗中的螢蟲之火,突閃著,王弘毅向里面繼續(xù)走著。
滿月的清光照耀著一切。
現(xiàn)實世界,就算號稱稱道的釋迦牟尼,老子,基督,都無法直接干預(yù)現(xiàn)實,但是對除了主世界外的空間,特別是冥土,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別說這里不是鬼地,就算是地獄和冥土,在證道者面前都無濟于事。
宮殿內(nèi)只有他一人,走在走廊上,四周寂靜無聲,只有他的腳步聲,一聲聲的響起。
一扇外形古樸,卻帶著凜然之氣的木門,在他的面前出現(xiàn)時,王弘毅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推門而入。
這里很潔凈,只是給人一種十分寂寥的感覺。
這是一座光線有些暗的宮殿,站在殿門口,能看清附近的景象。
和自己在蜀地的宮殿相比,這里的墻面上有著相似的裝飾,宮殿角落里更是擺放著蜀地特有的案幾屏風(fēng)。
“呵,你終于來了!笨諘绲拇蟮钪校粋聲音響起。
是個男子聲音,語氣淡淡的,聲音幾乎弱不可聞,卻聽的十分真切。
“王守田?”王弘毅聽到這個聲音,沉默了一會,隨后開口問著,他收斂了明月,只見此時,雖然收了明月,王弘毅的身體內(nèi)外徹明,宛然琉璃。
“不錯!”對方沉默了一會,片刻后聲音傳來。
浩然之氣的本質(zhì)的確不錯,到這時,還有些抵抗之力,王弘毅輕輕一笑,向前面走過。
宮殿中原本懸掛著卻熄滅了的幾十盞宮燈,隨風(fēng)一晃,已是點亮,幾十盞宮燈匯聚而成的光亮,使還略顯昏暗宮殿,一下子充滿著光亮,但是這光亮,卻帶著凜然之意,隱隱還有著誦讀經(jīng)典的讀書聲。
王弘毅看了上去,只見坐在十幾步遠這個男子,身著藩鎮(zhèn)大帥的官衣,有著俊朗的五官,面上卻隱隱帶著一抹郁色,此時手中正握著一只酒杯,輕輕搖晃著,似乎正在對酒消愁。
動作,身形,衣裳,都讓王弘毅熟悉,幾乎是一模一樣!
當(dāng)然,現(xiàn)在細(xì)分,兩人還是可以分辨出來。
兩人雖五官容貌幾乎沒有區(qū)別,可王弘毅深邃莫測,一舉一動都帶著威嚴(yán),而這男子雖英武不凡,卻帶著儒雅凜然之意。
“君終于來了,請入坐吧!”王守田只是一指面前的空座,淡淡說著,語氣里卻帶著一抹寂寥之意。
“這樣多年了,你終于到達此地了,與本帥對飲幾杯,如何?”
“就討擾了!蓖鹾胍阄⑽⒁恍,神色自然的在對面坐了下來。
王守田不動聲色,親自取過酒壺和一只酒盞,給王弘毅滿滿的倒上一盞酒,又給自己面前的酒杯滿上,舉起自己一杯酒,沖王弘毅說:“禮敬!”
一仰脖,手中酒杯已空無一滴。
王弘毅不言不語,舉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果然爽快!”王守田眼中難得露出笑意。
又給自己面前的酒杯滿上,又一飲而盡,王弘毅陪之。
三杯后,王守田終于將酒杯放下,認(rèn)真的看向王弘毅。
“我有浩然之氣,有著萬民愿力,卻被你束縛轉(zhuǎn)化,本是不解,現(xiàn)在看你元神滿月,卻知道了!蓖跏靥镉行┰尞惖膯栔骸爸皇悄氵@位業(yè),已經(jīng)可有所謂證道,為什么還干預(yù)紅塵?”
王弘毅放下酒杯,起身在殿內(nèi)度步,就好比在自己宮殿中一樣,過了片刻,停住了步,神色變得有點茫然若失,笑的說著:“這你不懂,大凡傳說和經(jīng)典,都說元神圓滿有著大力,特別是小說,更舉手投足都是偉力,似乎改天換地只是一念之間!
“難道不是嘛?”王守田有些驚訝的問著。
這殿不知道怎么樣演化,實際上這時似乎在黃昏,光灑落在窗上,窗紙隔著,光線更加幽淡,格外靜謐深邃。
“這是秘密,不能多說!蓖鹾胍銍@著:“只有證了才明白!
“開辟小世界,運轉(zhuǎn)造化,都可以辦到!”說到這里,王弘毅自嘲一笑:“但是也有許多絕難之事,就和人間皇帝一樣,百姓總覺得皇帝無不如意,生殺予奪毫無障礙!
“但是實際上,皇帝的處境并不這樣圓滿,處處有著難處,而這難處又不能說!
“實際上,不是我們不想干預(yù),實是不能,你看,僅僅是傳說,幾時見到神佛真的能下降世間?”
“我能轉(zhuǎn)世到此,實際上也是僥幸罷了,算是莫大的福緣了!
王守田聽著,沒言聲,這時,淡青色煙裊裊在殿里飄散。
“不過,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真是半點不假!”王弘毅悠悠說著,他沉思著,突然之間一笑:“你到現(xiàn)在還沒有死心,用了許多手段,可對我一點用也沒有,我們是有限制,并且很大,但是這里卻是我萬能之地!
“佛門菩薩和佛,能無所畏懼,號稱無畏獅子,西秦有大神有著權(quán)柄,能使地獄降伏,這些也是分境界和環(huán)境!蓖鹾胍阈χ钢笩熿F:“至少在這里,我也有,這些是怨氣死氣,極是污穢,但卻不過是隨意可化!
說著,一抓而上,就把這團淡青色煙抓到了手中,用手一合,就變成了一團金色的云朵,大放光明。
“業(yè)火煉金蓮,煩惱變菩提,這些我也都有!
“哈哈,果然妙極!”王守田怔了片刻,不但不被揭穿而心虛,反而哈哈大笑,問著:“那你現(xiàn)在有什么不能?”
“不能的地方多的是,比如說我的肉體——不吃飯要餓死,被砍了要死掉,照樣有著因身體而來的七情六欲,照樣必須按照世上規(guī)律來辦事!蓖鹾胍憧嘈Φ恼f著:“不過,還是能有影響的,不能直接干預(yù)主世界,還可以間接干預(yù)!
“那你完全可以煉化,為什么要等到現(xiàn)在?”
“王氣不成,煉化了就難以融合了,一切都必須按照規(guī)則來,至少在現(xiàn)在!蓖鹾胍阈α诵,說著:“你請我到這里,不是就問這些話吧?”
王守田聽了,又是哈哈大笑,笑過之后,倒上了一杯酒。
“是啊,本帥和你究竟不同。”王守田感慨著說著:“既是,又不是,這或許是天道變數(shù)之由!呵呵,本帥在這里等了你很久,本來的確有著心思!
“現(xiàn)在你來了,本帥卻無濟于事,不過有幾句話,想借這機會,問一問你!
“請說!蓖鹾胍阏f著。
王守田的目光銳利起來,直盯著王弘毅,朗聲問著:“你既已成王,何以救萬民?”
王弘毅聽這問題,淡淡回答:“孤一統(tǒng)蜀地,得了半片楚地,來年必可一統(tǒng)楚地,吳地已經(jīng)失德,舉兵討伐必可大勝,得半片江山,必可驅(qū)逐胡人,統(tǒng)一天下,這已經(jīng)能彌補你的心愿,至于其它,不是你能問著!
對著這會見,王弘毅覺得可以結(jié)束了。
王守田聽完,默默無語,良久,嘆了一聲,說:“神州破碎,我有愧也,本想見你驅(qū)逐胡人再離開,不想?yún)s是等不到了。”
說著,又給自己和王弘毅各斟上一杯酒:“這杯酒,算是提前為你喝的慶功!”
端起自己那一杯,慢慢的喝盡。
酒杯落到案幾之上時,男子的身影,已開始變的模糊。
漸漸,身體變成了光點消散。
“多謝!”王弘毅舉起酒杯,沖著漸漸消散的身影一抬,隨后仰頭一飲而盡。
一陣陣風(fēng),從耳邊呼過。
身體又落到實處,王弘毅坐了起來。
看向四周,這里還是自己的書房。
仔細(xì)探查身體里的變化,只見紫色華蓋之內(nèi),肉體之內(nèi),一片琉璃光明,原本束縛在身上的浩然之氣,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自己終于獲得完全的自由,這一天,已有數(shù)年時間,終于等到了……思及夢境,王守田與自己把酒交談之景象,王弘毅又有些唏噓。
是他,又不是他……昔曰王守田,終是不復(fù)存在。
“請你放心,孤已喝過你敬的慶功酒,來曰必將驅(qū)逐胡人,統(tǒng)一天下!”王弘毅遙對半空,默默說著。
片刻后,一大片煌煌燈光燭影,一輿進了正門。
前面太監(jiān)手執(zhí)長鞭“啪”一甩,輿應(yīng)聲而停。
輿四周是玻璃窗,廂板用上沉香,燈下照耀不可逼視。
這時,殿前一批侍女和太監(jiān),“啪”的一聲,行禮:“給王上請安!”
“都起來吧!”王弘毅開口說話,聲音和往常一樣,對他來說,所謂的相見,所謂的明月,所謂的道理,都可忽視。
爆發(fā)戶經(jīng)常以粗大金鏈條顯示,不想這和狗鏈實際上差不多。
所謂三代才養(yǎng)著貴族,王弘毅想到這里不由失笑,他現(xiàn)在很是享受這種生活。
見王上說話,眾人答聲“謝恩”,起身站著。
一個女官看了一眼王弘毅,正恰王弘毅的目光也在看她,忙低了頭小聲說著:“王上,娘娘在里面吩咐著用膳呢!”
“孤知道了!崩锩嬉呀(jīng)是香氣四溢勾人饞涎,王弘毅很是滿意,踏步進入。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