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位于襄陽以南,是荊州境內(nèi)的一座大郡,雖比不上襄陽城堅河寬,但民風(fēng)尚古,世家名士在此久居的頗多。
在南郡這里,的確有著不少名士,其中不乏大才者。
南郡北城的一座大宅內(nèi),一個青年正露天而坐,在樹下捧卷讀閱,好不悠閑!
在這青年的身旁,有著一張矮小的雕花案幾,氣質(zhì)古樸的案幾上擺放著鮮果、茶盞,能時不時的品上一口清茶,再看著手中的書卷,這絕對是一件享受之事,由周圍的布景以及所用之物的質(zhì)地來看,能看的出這個青年是頗會享受。
他所在的空地上,只一棵參天大樹,綠盈盈的枝葉,隨著輕風(fēng)拂動著。淡淡的花香,混合著青草香氣,在樹下的空氣之中彌漫著。
他盤坐著的,除了一張極為柔軟舒服的蒲團(tuán)外,只有淺淺的青草。
嫩綠柔潤,讓人的心情也隨之平靜起來。
空地再遠(yuǎn)些,是有著小亭、四角長廊圍成的一片小湖,時不時有小魚從湖面躍起,在金色陽光下,雀躍著。
角門里,這時,突然有數(shù)個穿著青色衣裙的侍女,捧著精致點心,從院落外走進(jìn)來。
她們身材修長,容貌秀麗,身著的是質(zhì)地上好的衣裳,白皙的面容上,恰到好處的帶著一抹淺笑。
“公子!彪m美麗少女,言行舉止眼神卻都極規(guī)矩的她們,在來到那名青年面前后,一個少女輕聲喚了一聲。
“母親讓你們送來?放到那里吧!”青年發(fā)現(xiàn)她們的到來并不吃驚,表情都只是淡淡,一點都沒有變動,只是隨意的一指旁邊案幾,說著。
“是,公子!钡玫矫詈,這些侍女舉止優(yōu)雅的將幾盤精美點心,一一放置于一旁的案幾上,又站成一排,乖巧的等候著主人吩咐。
“沒別的事,先退下吧!鼻嗄甑恼f著。
“諾!笔膛Ь匆(guī)矩的齊齊向這青年行了一禮,一同悄然離開了。
雖然被她們喚作“公子”的這青年,容貌俊秀,氣質(zhì)儒雅,就是當(dāng)曰在小亭中兩個少年之一莊廣。
莊興收徒二十一,個個都是良才,其中有二人,一就是莊廣,是自己孫子,還有一個就是石謙,被譽(yù)為“弟子第一”
莊廣作為嫡孫,自然是繼承人,可與別的世家公子不同的是,這位少主在祖父莊興的指導(dǎo)下,極有規(guī)矩。
不僅在當(dāng)?shù)厥且呀?jīng)有著名望,而且有著淵博的才學(xué),在妻子早喪、新婦又尚未過門之前,雖姓情平和,卻與美貌侍女并無過多瓜葛。
可他又非是死板的道德君子,只能說,此人不愧是天下名士莊興的嫡孫,心思縝密,欲望不濃。
在享樂時不會沉迷,在冷靜時又不會死板,用熟悉他的人來說,他就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妙人。
莊廣還有一習(xí)慣,就是喜讀書。
“唉,還真是有些餓了。”此時莊廣突然有些餓了。
微微歪向案幾,提鼻子輕嗅一下,頓時露出一抹無奈的表情來。
“罷了,吃過之后,再看書吧!睂硇⌒牡姆胖迷谝慌,莊興修長手指拈起一片點心,放入口中,輕輕咀嚼著。
愛惜書卷的他自是不可能做出邊閱讀書卷,邊食用點心這種事。
在這時,角門里,再次有人進(jìn)來。
聽到腳步聲,不用抬頭,莊廣聽出是主事老丁的腳步聲。在微小之事的觀察上,莊廣向來極敏銳。
“公子。”對方在距離他幾步遠(yuǎn)的位置停下,恭敬喚著。
“說吧,何事?”莊廣停下手中動作,轉(zhuǎn)過身看向站在自己不遠(yuǎn)處的中年家仆問著。
老丁恭敬的說:“公子,梅清先生前來拜訪公子。”
“梅清先生?”聽到這人,莊興微微一怔,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一道人的形像,自言自語的說著:“他是去見襄陽戰(zhàn)事,現(xiàn)在居然歸來了?”
想起對方正在外面等候著,莊廣長身而起向外走去。
老丁恭敬的跟在他后面走出去,臉上表情并不驚訝。
梅清道人,早就三代前,就和莊家結(jié)緣。
首代梅竹道人,受劫奄奄一息,被莊家所救,就此留在南郡,由于受劫,活了十年就去世了。
不過梅竹道人掌握秘術(shù),也使莊家葬入一處風(fēng)水寶地,雖無帝王之份,卻也有著富貴之力。
梅竹道人死后,又有著梅枝道人繼之,繼續(xù)和莊家修好,莊家也為之修了一個道觀,并且以三百畝田相贈。
莊家自兩代道人扶助,連連有人科考中舉,入朝為官,莊家因此興旺發(fā)達(dá),擁有大量田產(chǎn),并且和荊北世家結(jié)好,三代而下,莊家漸漸成了名望之家。
這代家主莊興,更成了名士,在荊北影響力越來越大。
而三代道人梅清,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研究,不斷完善著自己的道法,漸漸有著一脈相傳的稚形了。
這樣的客卿,自然不同,莊廣都不敢怠慢,這時聞其歸來,前去迎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雖已經(jīng)入夏,梅清依舊穿著一件樸素道袍,實際上這道人雖已四十,卻看上去三十左右,容貌清秀,周身清氣縈繞。
老丁找來仆人,為貴客到來張羅著。
當(dāng)莊廣將梅清先生請進(jìn)來時,院落的水中小亭內(nèi)已是擺好酒菜,以便二人對飲閑談。
“才從襄陽歸來,孫昌的確已經(jīng)死了,真是讓人唏噓。”喝著清酒,梅清先生有些感慨的說著。
望著坐在自己對面,容貌平凡卻有一種灑脫氣質(zhì)的道人,莊廣有些疑惑的問著:“孫昌據(jù)說和先生也有些關(guān)系,祖脈也甚是有力,為何還是有死劫?”
“嘿,一飲一啄,自有天定!當(dāng)初我看他面相,堅毅果決,孤絕剛沖,率姓執(zhí)意,寧折不彎,自然這次就難以度過劫難。”
“至于地脈,雖然他的祖脈甚是有力,但是當(dāng)?shù)搅斯?jié)度使,消耗就不小了,再說,天地亂世,就是氣運(yùn)劫數(shù),區(qū)區(qū)一道地脈,安能抗拒?”梅清先生有些感慨的說著。
當(dāng)年梅枝道人最后一次帶著徒弟游動,看見了孫昌,心中暗嘆一個將帥之相,觀其氣運(yùn)有一方雄主之氣,而額窄且有斷紋,應(yīng)該不會長壽,最后令弟子與之結(jié)交,幫了一把,取了些氣數(shù),大大加強(qiáng)了梅清先生的道功。
但是這種事很難遇到,可一不可二,并且不能介入太深。
因此梅清先生真正的衣食父母,還是莊家。
對于這個新立的梅門來說,莊家就是一棵樹,而梅門就是一根纏繞樹干的藤蔓。
不僅僅修煉必須的氣運(yùn),要由莊家提供,而且一些劫難也要依靠莊家來抵擋。
天下爭龍,非成就死,梅門祖訓(xùn):“不到七代,不成大器,不入爭龍!
而慢慢扶助莊家從一地主,到官員,到世家,再到國之重臣,自然可以吸取到足夠的氣運(yùn),直到根基深藏,道法成形,可以自立。
特別是尋找到一件,或者凝聚出一件氣運(yùn)之寶,鎮(zhèn)壓梅門氣運(yùn),才是合適的時候。
莊廣聽了,唏噓了下,就說著:“梅清先生此次歸來,莫非就是定下了明主?”
一雙明亮的眼睛,在頃刻間銳利起來。
“……我只是建議,一切自然由莊家家主決定!
“那先生已經(jīng)見了爺爺了?”
“不錯,現(xiàn)在你猜到我此行目的了?”梅清先生手一頓,將酒杯放置在桌上,同樣看向?qū)Ψ,口中反問,雖是問句,卻是陳述語氣。
“恩。”莊廣點了點頭,品了一小口酒,才接著說:“以先生的姓情,必是爺爺默許,或者認(rèn)可,才到我這里來吧!”
“哈哈,不愧是莊家的繼承人,你猜的沒有錯!”梅清先生笑的說著:“家主就是想問問你的意見。”
梅清先生的話,讓莊廣盯了他好一會:“既然爺爺叫你來,就是同意了,明主就是蜀國公?”
梅清先生聽了,笑而不語,不答,已是默認(rèn)。
“蜀國公攻下襄陽的消息,已傳至南郡,南郡上下莫不緊張……”莊廣淡淡的說著:“你是想讓我勸說太守歸降于他,是否?”
南郡太守,就是莊廣的岳父。
“你不愿往?”
“恰恰相反,我還欲親見其一面!鼻f廣說著。
說這句話的同時,莊廣印堂處,頓時一小團(tuán)青氣彌漫,可見此人將會位高權(quán)重,成就卿相之命。
梅清先生,頓時一喜,這可是莊家出的第一個卿級重臣。
半刻無語,莊廣突然之間問著:“石謙石師弟,必會夭折?”
梅清先生一怔,卻說著:“這是他命相所至,但是此子之死,必會廣大莊家,你也不必掛念了,這和孫昌一樣,非是人謀,實是命格,只是使他死的有價值而已!”
莊廣聽了,握緊了杯子,良久,發(fā)出一聲嘆息:“石師弟已經(jīng)娶妻,還請先生能使他留有后裔,不至于香火斷絕!
梅清先生笑了,說著:“剛才過來,就已經(jīng)看見了,石謙子嗣命格處,已經(jīng)有了一團(tuán)金黃氣在孕育中,可見此人必有后代,其妻必懷孕,并且子嗣必也有著富貴,不會是白身了!
“這就好!”莊廣默默無語。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