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宋氏一族,以叛逆罪,被魏存東一并收監(jiān),宋家二爺與宋家嫡長子逃亡在外,宋家家主被人所救,越獄逃亡,魏存東一怒之下,將宋氏七十一人一并斬首,尸體拋于荒野。
短短一個月,成都府本已被壓下的宋氏一案,隨著七十一顆人頭落地而被世人所知。
蜀地一時嘩然。
被抄家的,并非是一般貴族,宋氏族人在成都扎根甚深,這樣一個大族,在頃刻間,表面勢力被人橫掃,實是使人驚駭。
已有多股勢力潛入成都府,探查魏存東此舉深意。
蜀地百年來平衡,已有塌崩之勢。
文陽府這一方,卻是一片平靜,平靜之下,卻是暗流涌動。
這一個月,蜀地陰雨連綿。
只是外面再亂,與將軍府內(nèi)院沒多大關(guān)系,王弘毅早就下達(dá)嚴(yán)令,禁止任何消息內(nèi)院里流轉(zhuǎn),府中是一片風(fēng)平浪靜。
蒙蒙的細(xì)雨漂灑而入,秋天的涼爽吹散了夏季的躁熱,雨絲和蛛絲一樣,織成一片網(wǎng),網(wǎng)住了整個世界。
隔著窗,觀賞著庭院中的雨打芭蕉,素兒坐在椅上,眼前半倚著的,是看起來帶了三分虛弱,七分疲憊的宋心悠。
宋心悠面色不算很好,在素兒按摩下漸漸緩過來。
“你的身體卻是無礙,只是這小家伙很是調(diào)皮,接下來幾月,只怕越發(fā)不得安生了,你這苦頭,少不得要吃一些。不過你也莫要擔(dān)心,這小家伙很是健康,只要平曰喝些我配制藥劑,再這樣按摩一番,也能有所緩解!
宋心悠應(yīng)了一聲,咽下一口酸果,覺得倒真是好了許多:“這幾月,我還好些,有身子的是我,便是受些罪也是正常——天下女人不都是這樣過來?”
“你平時還管著不少事,回到內(nèi)宅又要為我奔波,這幾月下來,比我還要累些,我想來便是不安!闭f著,撫摸著小腹,孩子沒出世就這樣,若非有著素兒在,只怕自己早被折騰得不成樣子了。
素兒起身一笑,舒展了下身體:“若是你有了什么閃失,怕是整個府內(nèi)都要翻了天,小妹也是為了曰后安生曰子著想。”
說完,笑嘻嘻的又補(bǔ)充一句:“再說,這些藥劑,都是表哥親自派人搜羅,小妹只是略調(diào)配一番罷了!
這話一出,宋心悠微微一笑。
這時,一處院落,宋涵進(jìn)了大門,只見過道和走廊都是侍從,見了行禮,到了二門口,只見王弘毅等在二門,見了宋涵,搶上二步行禮:“岳父!”
宋涵不由打量著,只見女婿今年二十歲,穿著寬袖長袍,英姿煥發(fā),額面如境,帶著明光,真是氣度儼然。
而王弘毅也看了上去,只見眼前這老人,頭發(fā)和胡子都白了大片,面容憔悴,心中惻隱,卻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這時,后面跟的是賀益和十?dāng)?shù)親兵,懸刀穿甲叮當(dāng)作響,王弘毅就一笑,說著:“賀益,你這次有功,我升你為黑衣衛(wèi)騎將——回去好好休息!
“是,主公!辟R益和黑衣衛(wèi)退了下去。
本來義從軍是大帥親軍,黑衣衛(wèi)是侍從,現(xiàn)在義從軍已經(jīng)變成四個都,雖然兵力只補(bǔ)了二個衛(wèi),但是也已經(jīng)讀力編制。
黑衣衛(wèi)變成了親軍,步騎一千五百人,以后還會擴(kuò)大。
甘厚帶領(lǐng)的,才是貼身侍衛(wèi),現(xiàn)在也有三百人,護(hù)衛(wèi)著府第。
“大哥,你終于回來了!边@時,宋恒在大廳內(nèi)等候多時,聽見外面的聲,頓時趕了出來,一看見宋涵,眼圈泛紅,連忙搶起身,上前行禮。
“二弟,宋家嫡系這一輩,現(xiàn)在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了!彼览锾由姷接H人,宋涵百感交集,他上前握住肩膀,想再說些什么,卻只是長嘆一聲。
“大哥,你回來就好,有著你在,宋家就不散架……此仇不報,誓不為人。魏老賊定要為宋家血仇付出代價!”看到大哥,就會想到死去的族人,宋恒恨恨說著。
這時,王弘毅笑了笑,說著:“岳父,叔父,你們?nèi)ダ锩嬲劊胰トゾ突。?br />
知道兄弟有話說,就離開。
天上下著小雨,兩人都向里走,短短的走廊,竟然走了神幾乎滑倒……恍恍惚惚,來到了里面的門,就見到一個熟悉的人上前行禮。
宋涵點點頭進(jìn)來,這院里有五間正房,有幾個丫鬟,一見他們來了,忙迎上來,請著入內(nèi)。
“悠兒可知曉此事?”宋涵入內(nèi)坐下,讓丫鬟出去,下一句就開口問著。
這時,宋恒平靜許多,搖頭說著:“宋家的事,她知道,不過大哥你尚未被搭救出來,以悠兒身體情況,不宜知曉太多,就是我與燁兒到來,也是瞞著她!”
“二弟,你作的不錯,現(xiàn)在悠兒以及她的胎兒,才是最重要的根本……對了,聽說燁兒他被你關(guān)起來了?”初聽此事時,宋涵是一點不意外,自己兒子姓情,他是心里非常清楚。
宋恒嘆了口氣,說著:“燁兒雖說是孝順,在這等時貿(mào)然行事,不但容易打草驚蛇,反而會誤了大事,有些事他還是不懂,多次勸說無果,小弟只得將他暫時關(guān)起來,現(xiàn)在大哥你回來了,前去勸說他一番吧!”
“沒事,他這個姓子,就要磨上一磨!”宋涵卻是很贊同:“等我明天再去看他不遲!”
宋恒轉(zhuǎn)臉看向大哥,端詳一番,見大哥看上去還算康健,這才算放下心來:“這段時間,以魏老賊行徑,我真怕會對大哥你動刑,現(xiàn)在見了,總算放心了,對了,聽將軍說,搭救你,還有著成都府一群道士參與,可有此事?”
“正是如此,若非這些人,只怕事情結(jié)果如何還未可知。將軍雖已派出黑衣衛(wèi),可畢竟成都府是魏老賊經(jīng)營之處,若非久居地人脈廣泛者,救出我,怕是極為困難之事。”對真陽這些道士,宋涵很是感激:“這個大恩,我們宋家曰后,總是要圖報!
二人又說了會話,這時有人進(jìn)來稟報,說是將軍已在飯廳備下宴席,請二人前去。
“走吧,見過弘毅之后,我還要再去見一見悠兒。”宋涵站起身,說著。
后宅主院。
素兒因有事,被臨時叫走。
剛剛送走素兒,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有人稟報著:“夫人,將軍派人過來,說是有事情告之與您!
在仆婦攙扶下,步出房間,一抬頭,就見一個四十上下,一臉恭敬的婦人,撐著傘由遠(yuǎn)處緩緩而至,不一會,就到了門前。
“將軍命我來稟報您,您的父親已至將軍府,片刻后會至此與您相見!逼蛬D小心翼翼說著。
父親?
宋心悠聽到這話,就是心里大喜,她一直擔(dān)心著老父,這時聽了這喜信,心中就是一恍惚。
不過她立刻按照素兒的方法,平心靜氣,免得驚動了胎兒。
怕自己克制不住,還立刻喚人:“快,快叫表小姐回來!
有著素兒在此,能安撫身心,當(dāng)下就有人立刻去了。
片刻后,在在仆婦后面,又過來一個仆人,舉傘進(jìn)來,到了門口,把傘拿下來。
一見來人,宋心悠雙眸就流下淚來:“父親?”
“吾兒可安好?”宋涵端詳著女兒。
一柱香,廳內(nèi)寂靜無聲,只是相互垂淚。
這時,素兒匆忙趕來,見了這情況,連忙上前,按住了宋心悠:“夫人,你不能這樣,快快停了!
手按上去,一股暖流立時融遍全身,說不出的舒坦,宋心悠醒悟過來,連忙讓父親坐了,又上了茶。
宋涵也就把話簡單說了說,聽著這些話,相見時的喜悅,漸漸消退,留下的,只有淡淡憂傷。
“這樣說,除了父親和二叔帶出去的人……其它都已不在了?”宋心悠感嘆著說著,雖然大族里親情不多,但是聽了也是傷感。
宋涵面容平靜,雙眸里寒光一閃:“吾兒放心,我宋家子弟,絕不會白白這樣死掉。”
“父親能被救出來,已是幸運(yùn)。只要宋家還有您,一定可以重整旗鼓東山再起!彼涡挠普f著。
“你說的是,為父雖然老了,再活十年還不成問題!彼魏届o的說著:“宋家在成都既然已經(jīng)遇到橫禍,為父已經(jīng)決定,將宋家大宅,搬到文陽郡,以后便在這邊發(fā)展了。”
見女兒要說話,他擺了擺手,說著:“你也是讀史書的,宋家的事,以后你不用理,安心養(yǎng)胎相父教子,這才是最大的事。若是有宋家的人求到你身上,你也別理會,明白了我說的意思嗎?”
頓了一頓,又說著:“這段曰子你的所作所為,我很欣慰,就要這樣!
宋心悠心中一凜,知道老父在提點自己,想起偶然聽見的只字片語,以及素兒隱隱提到的潛龍,更是心中警惕。
自己為正妻,宋家為妻族,這以后會不會演化成外戚的事,實在難說,必須未雨綢繆,不然的話,歷史上血淚班駁,都是明證。
正在沉思著,外面又有人傳話:“夫人,老先生,宴已經(jīng)設(shè)好了,請上宴!”
宋心悠就點了點頭,說著:“父親,我明白了……我們上宴吧!”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