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憶風回到造型設計室,用力沖洗臉上的彩妝,看到沉重的粉彩順著出水口流了出去。
鏡子里的這個人卸完妝后看上去皮膚粗糙、眼神倦怠,可這個人更接近真實的他。
他把護手也取下來,露出原來埋追蹤器的位置留下的難看的傷疤。又把那件卡爾文給他定做的黑色風衣披上。好了,這才是他。
因為要進入戰(zhàn)斗區(qū)域,他戴上比特給他設計的頭盔,這種頭盔是由金屬線織成的,緊貼著頭部。
頭盔的材質(zhì)很柔軟,跟纖維類似,不用時可以像帽兜一樣放下來。另外還有一件防護背心,護住了身體的關鍵部位。
一個白色的小耳麥通過電線連在他的衣領上。比特又把一個面具拴在我腰帶上,以便在遇到毒氣彈襲擊時使用。
“如果你看到有人莫名其妙地倒下,你就趕緊把它戴上!彼f。
最后,他把分成三個的彈夾綁在陸憶風腰間!耙欢ㄒ涀。河疫吺钦鹗帍,左邊是火藥箭,中間是普通子彈。槍膛里的彈夾已經(jīng)是換新的。一般地,你用不上這些,但是關鍵時刻,保證安全是第一。”
博格斯到了,他需要陪陸憶風到底層的空戰(zhàn)部。
等電梯到了,布蘭妮卻出現(xiàn)了,她顯得很不安!瓣憫涳L,他們不讓我去!我告訴他們我沒事,可他們連直升機也不讓我上!”
他打量了一下布蘭妮——她穿著醫(yī)院的病號服和拖鞋,中間露出一截光腿,頭發(fā)蓬亂,打了一半的繩結還纏在手指上,眼神十分散亂——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怎樣替她說情都無濟于事,甚至他自己也覺得帶她去不合適。
所以,陸憶風用手掌拍了下前額說:“噢,我忘了,都是這腦震蕩搞的,特制軍械部的比特要我告訴你,他給你設計了一種新魚叉!
聽到魚叉二字,以前的布蘭妮好像復活了,“真的?怎么用?”
“我不知道,要是設計得跟我的槍似的,你肯定會喜歡的。但你得先拿它練習!标憫涳L說。
“是的,當然,我想咱們最好現(xiàn)在就去吧!彼f。
“布蘭妮?也許你該穿上褲子?”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腿,好像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著裝,然后他脫掉病號服,露出里面的短褲,
“怎么?你覺得這樣……”她擺出一個可笑的挑逗姿勢——“很惹眼嗎?”
陸憶風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太好笑了,博格斯一臉尷尬,就更覺好笑了。因為此時的布蘭妮正像在世紀極限賽時遇到的那個大女孩。
電梯門馬上要關了,陸憶風緊趕一步上了電梯!皩Σ黄。”他對博格斯說。
“沒什么。我覺得你……剛才處理得不錯。總比我逮捕她要強得多。”博格斯說。
“是啊!标憫涳L說完,才仔細的掃視了他。
他四十五歲左右,短短的灰頭發(fā),藍眼睛。身板筆直。
今天聽他兩次說話,給陸憶風的感覺他是朋友而不是敵人。也許應該試著和他成為朋友,但他似乎又跟科恩過于步調(diào)一致。
電梯突然發(fā)出咯噔咯噔的聲音,略停一下之后,接著開始向左側移動。
“電梯還能往側面走?”陸憶風問。
“是的,在夜鶯谷地下,有一個完整的電梯網(wǎng)。這條線路正好位于通向第五空降平臺的通道上方,F(xiàn)在我們正向機庫走!
機庫,地牢,特防部,還有長莊稼的地方,發(fā)電的地方,凈化水和空氣的地方。
“夜鶯谷比我想象的還要大!标憫涳L說。
“也談不上,我們基本上是直接從游戲的基礎建筑手里接管的這個地方,盡量讓各部分都運轉起來。”他解釋說。
又是咯嗒咯嗒的聲音,接著他們又開始向下行。只走了一兩層,門打開了,他們來到了機庫。
“臥槽!”看到眼前的情景,陸憶風情不自禁地發(fā)出了感嘆。就像小孩子第一次見到火車一樣。
一排排各種各樣的飛機停放在這里,“這些也是你們接管的嗎?”他問。
“有些是我們用圖紙制造的,有些屬于原救世軍空軍,當然,那些飛機已經(jīng)進行了升級改造。”博格斯說。
“這么說,你們什么都有,卻眼看著別的轄區(qū)沒有絲毫反抗能力而坐視不管!标憫涳L說。
“事情沒那么簡單!辈└袼狗瘩g道,“我們也直到最近才有了反擊的能力,以前連生存問題都難以解決。沒有幾個人懂得飛行。
我們可以用核武器摧毀這個世界,但總有更嚴峻的問題等著我們:如果他們也使用核武器,那么還有什么人能生存下來?他們也許和我們不一樣,隨時都能退出游戲。”
“你們這么說跟江琳琳的說法很接近,可你們都管她叫叛徒!标憫涳L反唇相譏。
“那是因為她呼吁;鹆恕D阋沧⒁獾搅穗p方都沒有使用核武器,我們之間進行的還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戰(zhàn)爭。這邊走,陸憶風戰(zhàn)士!辈└袼拐f,邊用手指著一架較小的直升機。
他登上飛機,發(fā)現(xiàn)里面有攝制組人員和許多錄像設備。
除了他自己以外,每個人都穿上了夜鶯谷的黑灰色連體軍裝,甚至史密斯,但他好像對那衣服的厚衣領不太滿意。
陸思雨匆匆地趕過來,她看到陸憶風把臉上的妝都洗掉時,失望地嘆了口氣,
“辛辛苦苦弄了半天,都沖到下水道了。我不是在責怪你,老哥,但不是每個人生來就長著上鏡的臉蛋。比如說他吧,”
她抓住正跟海文斯比說話的高志鵬,讓他轉過身來面對著他們。“他不英俊嗎?”
高志鵬穿上軍服確實挺英俊,復雜可因為他和陸思雨的事情,他們倆卻漲紅了臉。
陸憶風正想說點詼諧的話把這茬岔過去,這時博格斯突然插進來說:“哎呀,別指望我們有多漂亮,我剛才還看見布蘭妮,她只穿條內(nèi)褲嘞!
可以確認,他們之間的好感肯定會延續(xù)下去。
飛機上傳來即將起飛的提示語,陸憶風系好安全帶,緊挨著陸思雨坐下。他的對面是史密斯、高志鵬和海文斯比。
他們的飛機在一個個迷宮似的地下隧道里滑行,最后來到一個平臺。一種起降裝置將飛機緩緩托到地面上。
猛然間,眼前豁然開朗,他們已來到一片林地。之后,飛機飛離平臺,沖入云端。
至此,陸憶風此次行動的一系列策劃活動已告結束。接下來在亞特蘭大要面臨什么樣的境況,不得而知。
事實上,他對整個戰(zhàn)事所知不多,究竟要花多大的代價去贏得這場戰(zhàn)爭,他們贏了又會怎樣,是否真的能脫離這個游戲,都不清楚。
對目前的戰(zhàn)事,海文斯比用直白的語言給他說明了一下。
首先,目前除了哥布林花園和gm的中心北境市區(qū)之外,其他各區(qū)都已經(jīng)展開了對gm的反抗斗爭。
哥布林花園的玩家盡管也參加死亡游戲,但它與gm的關系很特殊,他們得到的系統(tǒng)贈送的食物較多,生活條件也略好。
在黑暗時期和夜鶯谷陷落之后,哥布林花園成為gm新的防御中心。除了地形上有一個緩沖坐擁外,他還訓練巡查警,生產(chǎn)武器,甚至成為輸送玩家巡查警擴充部隊實力的基地。
“你是說……有些治安警其實是玩家?”陸憶風問道,“這也太瘋狂了,我原以為他們都是nppc!
海文斯比點點頭:“你可以這樣認為,大部分治安警的確都是npc,但他們?nèi)狈Σ僮餍、?zhàn)術性、靈活性,你知道,ai的活動方式總是一板一眼的,維持不了這么龐大的治安軍隊。
另外,gm招募到的巡查警,也不單純來自哥布林花園這一個區(qū)!彼盅a充說道。
“居然還有玩家投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陸憶風詫異的問。
“是的。我們的目標就是接管各轄區(qū),最后奪取哥布林花園,切斷戰(zhàn)略生命線。最后,當gm的力量被削弱后,我們再將其攻破。到那時,肯定又會出現(xiàn)新的挑戰(zhàn),但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嘛!焙N乃贡日f。
“如果我們贏了,誰來管理這個游戲?”高志鵬問。
“每個人都可以!焙N乃贡葘λf,“我們將建立一個全新的虛擬世界,每個區(qū)都可以選出自己的代表,在新世界中發(fā)出自己的聲音。不要一臉的懷疑,以前有過先例!
“在這個游戲的歷史書里。”史密斯嘟囔了一句。
“在歷史書里。如果內(nèi)測時的玩家先能做到,那么,我們也能做到!焙N乃贡日f。
“要是我們輸了呢?”陸憶風問。
“要是我們輸了?”海文斯比望著飛機外面的流云,臉上浮上了一絲自嘲的微笑,“那我們下一屆的絕地求生一定會非常令人難忘。這倒提醒了我!
他從背心里掏出一個小瓶,把幾粒深紫色的藥片倒在手上,遞給他們,“我們以你的名義命名它為索命果,陸憶風。我們這些反抗者誰也不能被抓住,但我保證,吃了它絕對沒有痛苦的。”
陸憶風拿起一粒藥片,不知該放在哪里。海文斯比指指他風衣左肩膀前側。
他仔細看了看,那里有一個小兜,可以把藥粒安全地放進去,外面又看不見。
即使手被綁住,也能伸出嘴巴,把它咬住。
卡爾文,似乎已經(jīng)考慮到所有的細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