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的手放在桌子上,輕輕的敲了敲,然后說:“你說我兄弟的戰(zhàn)國玉樽是假的,不知道假在哪里?”
海爺眼睛一瞇,淡淡的說:“華而不實,工藝簡單!
“是嗎?”我摸了摸下巴,抬手一伸,指著周姿晴說:“你知道這位姑娘是誰嗎?”
海爺仔細(xì)打量一遍周姿晴,猶豫著搖頭,看他的樣子挺小心的,我又說:“聽說你在長沙和陳家的關(guān)系很好是吧?”
一說到這里,海爺腦袋一抬,趾高氣揚的說:“陳家的當(dāng)代家主陳高笙陳兄曾經(jīng)和我共事過,不說關(guān)系很好,但多少會賣我一個面子!彼秸f就越得意。
也確實,一般的古玩商人如果能夠在長沙和唐、陳、周三家任何一個家族扯上一點關(guān)系也都足以自豪,說出去可以吹很久的牛皮,要知道這三家?guī)缀鯄艛嚅L沙的古玩生意,沒有三家的支持和同意,在長沙是做不下去的。
不等我說話,周姿晴就清冷的說:“是嗎?我怎么從來沒有聽陳伯伯說起過他還有你這么一個朋友?”
這下海爺?shù)谋砬椴耪嬲笞,他驚疑不定的看著周姿晴,周姿晴本來就貌美,而且氣質(zhì)不俗,說出那番話以后更添一份威儀。
海爺遲疑道:“不知這位女士貴姓?”
干這行的對我國的傳統(tǒng)禮儀很看重,尤其是對那些身份高貴的人,一般來說不能輕易問女孩子的姓名,所以海爺只問了姓氏。
當(dāng)然,如果海爺不是對周姿晴的身份有所忌憚,絕對不會這么客氣的。
周姿晴“嚯”的一下站起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都在顫抖,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有那海爺無動于衷,只是皺眉看著周姿晴。
“你好大的膽子,詐皮竟然敢詐到我長沙來了,這件事,我周家說不得就要管上一管了!”周姿晴語氣冰冷,俏臉冷峻。
那海爺一聽“周家”二字,嚇得差點沒在椅子上癱倒,他心驚膽戰(zhàn)的說:“周、周家小姐?天心區(qū)不應(yīng)該屬于唐……”
海爺說的“唐家”那個“家”還沒有說完,周姿晴就從口袋里摸出一面玉牌,直接仍在桌子上,玉牌也不知道是什么玉做的,砸在桌子上哐當(dāng)響,也沒有半點損傷,看起來周姿晴本來就不怕這玉會受到磕磕碰碰。
我一看就懂了,心里驚訝不已,周姿晴竟然真的是周家的守陵人!
這面玉牌以前我在唐家看過,正是守陵人身份象征的玉牌,唐家的玉牌跟著我爹一起失蹤了。
海爺哆哆嗦嗦的接過玉牌一看,上面果然有個“周”字,哪里還敢廢話,恭恭敬敬的把玉牌送上,從額頭上留下來的冷汗都不敢擦,說:“不知道周大小姐駕到,是我的錯,我的錯。”
周姿晴不疾不徐的把玉牌收好,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周姿晴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場,和我們下墓的時候完全不同。
我也明白,她之前確實是第一次下墓,所以顯得緊張,遇上事情會不知所措,現(xiàn)在回到現(xiàn)代都市里,久經(jīng)商場的她,氣場完全不輸給任何白領(lǐng)精英,波瀾不驚,心態(tài)穩(wěn)重,女中豪杰。
周姿晴冷淡的說:“不要給我耍什么幺蛾子,我知道你是皮商,今天我來這里只是為了你們的公平交易,要是敢在長沙詐皮,我會讓你走不出長沙界,你們這些皮商在長沙的一舉一動三家都掌握得清清楚楚,最好別給我耍詐!
霸氣!
我心里暗叫一聲,對周姿晴暗中舒了大拇指。
海爺哪還敢反駁,連忙吩咐那三個下人把我們從戰(zhàn)國墓里搞出來的玉樽拿出來了,我接過一看,確實是之前的玉樽,沒有被掉包。
這么短的時間里想要造出一個外形和這玉樽一樣的杯子來是不太可能的,看來海爺確實被周姿晴給嚇到了,不敢搞小動作,否則精明的皮商絕對會隨便搞一個假貨來糊弄人。
到時候就算找圈子里的前輩來主持公道我們也是沒有證據(jù)的,誰能證明之前我們給的玉器不是這假貨?
幸好我機靈把周姿晴給叫來,否則這事還真有點麻煩。
不過三家在長沙的影響力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恐怖,以前我在零陵并沒有多少感觸,現(xiàn)在接觸到了才發(fā)現(xiàn)這么厲害。
連周家都能讓海爺這么怕,要是我以前唐家守陵人的身份擺出來,不知道這海爺會不會直接跪下磕頭道歉?
唉,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還想那些做什么,自從知道二十五年前的事情后,現(xiàn)在就算請我去做唐家守陵人我也不會去的。
光榮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骯臟的手段支撐著。
我摸著玉樽,這玉樽質(zhì)地光滑,入手溫軟,我說:“海爺,戰(zhàn)國時期習(xí)慣在玉器上用谷紋,您看看這玉樽腰身的浮雕,可有谷紋?”
海爺抹了抹汗水,連說“有有有”,我又說:“您看,這浮雕乃是一條小龍,谷紋周緣還刻劃出一條陰線,使之勾連。浮雕為淺,去地不徹底,沿圖紋而碾磨,讓人感覺時隱時現(xiàn)、變化多端,再加上腳座鏤空的雕刻,這等工藝復(fù)雜、難度極大的玉器,也只有戰(zhàn)國時期才有吧?”
之前這海爺說的“工藝簡單、華而不實”純屬扯淡,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紋飾是最復(fù)雜的,往往象征著統(tǒng)治者的意志和力量,后面到了秦朝才又開始簡化起來。
“是是是。”海爺又抹著冷汗,接著豎起大拇指:“唐爺見多識廣,在下佩服,這次我算是見識到了,長沙果然人杰地靈,后浪層出!不多說,這玉樽我買了,唐爺出個價格吧。”
我笑瞇瞇的盯著海爺:“15年的時候在澳門有一對螭龍雙耳玉樽估價為八十萬,海爺聽說過吧!
海爺一聽,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想發(fā)作卻一直忍著,讓人忍俊不禁。
我說:“那件玉樽是兩個,估價為八十萬,而我這玉樽只有一個,可是單論藝術(shù)價值而言絕對比那螭龍玉器要高啊,我就吃點虧,四十萬出手了,我想海爺不會拒絕的吧?”
海爺憋著沒有說話,我聳了聳肩,就把玉樽收起來,說:“既然這樣,這五萬塊留給你,咱們古門見!
古門,是長沙三家聯(lián)合形成的一個執(zhí)法地,除了三家的人外,還有許多古玩界德高望重的前輩在里面擔(dān)任執(zhí)法官,是古玩交易的時候解決紛爭最公平的地方,也是許多倒斗人最愿意出手明器的地方。
也算是長沙最大的古玩交易場所。
像海爺這種皮商,是壓根不敢去古門的,一旦我把這事搞到古門去,先不說他皮商的身份,就單單詐騙我們這五萬塊,他也討不到好處去,很有可能引出司法部門的人來,那時候可就不是錢能解決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