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畢，韓素瀾擦著頭發(fā)從浴室里走出來，剛抬起眼，就被驚得倒退了兩步。
一只近兩米的白狐貍盤踞了大半張床，它將自己盤成一個弧形，大尾巴正悠閑地掃來掃去。如果不是殘余的理智告訴韓素瀾，這只狐貍就是艾子言，此刻她已經(jīng)拔腿就跑了。
驚嚇過后，她冷靜下來，一邊往床的方向走，一邊在心里感嘆造物主的神奇。竟然能將人和動物融合在一起，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怎么想到變成獸態(tài)了？”
她摸摸大狐貍?cè)彳浀钠っS口問道。
蓬松的毛手感非常好，像云朵一樣輕飄飄。她忍不住又揉了兩下，手掌一直貼在他身上不愿意拿下來。
“之前我不是說了嗎？親密行為后恢復(fù)獸態(tài)，是愛與信任的表現(xiàn)�！卑友阅帽嵌斯傲斯八�，“我希望至少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能輕松一些，神經(jīng)不要繃得那么緊�！�
韓素瀾把電腦放到床上，人也跟著爬上來。她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來，后背倚著他毛絨絨的皮毛，舒適又暖心。
她沒有否認艾子言的話。
“你看出來了？我還以為我表現(xiàn)得并不明顯�！�
“我們在一起多少年了？你哪怕是頭發(fā)長了一厘米，我都能看出來。”艾子言拿身體把她圍起來，狐貍的身體伸展性很好，他環(huán)著她，就像一個大大的毛絨靠枕。
“做杜夫人的壓力確實大，你要面對很多，我一直都很擔(dān)心你應(yīng)付不了這些，沒想到你做得比我以為的好太多。曹晉說你經(jīng)常在書房看文件看得很晚，天不亮又起來訓(xùn)練，畢小姐和陶小姐也和你來往頻繁，經(jīng)常性的出入你的書房。是因為你不能出門，所以拜托她們留心社交圈的動向吧？曹鄂也匯報說你請了好幾門課的老師，禮儀、品鑒、交誼舞、政治……為了回饋這一份感情，你默默做了太多了，現(xiàn)在我總擔(dān)心，你會不會把自己累垮。”
韓素瀾失笑：“原來你在擔(dān)心這個。我在家也沒什么可做的，只能盡自己努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做不到的不會強撐的。”
“可我擔(dān)心你�！卑友跃o緊地環(huán)住她，毛茸茸的爪子隔著睡裙搭在她柔軟的小腹上，“總覺得，你回來以后就沒怎么笑過了�！�
“那是錯覺�！表n素瀾仰起頭親親他高翹的鼻端，“如果你實在安不下心，我可以和你說說我每天都做了什么�！�
艾子言眼睛一亮：“我想聽聽你在國外的生活。”
韓素瀾啞然。她原以為這些事仆役都有告訴他，所以隨口開了句玩笑，沒想到他竟然想到了國外的事。
罷了。自己的男人，遷就些也沒什么不好。
她把膝蓋上的電腦放到一邊，手握著它毛茸茸的爪子一下下地捏。大約是因為毛發(fā)茂盛的緣故，變?yōu)楂F態(tài)后，他整體沒有增大太多，手卻比她大了整整一倍。韓素瀾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爪心，艾子言心有靈犀地握緊，白色的毛立時包圍了她，讓她根本看不見自己的手掌。
“童杉幫我進了奧林匹亞大學(xué)，讀的是建筑專業(yè)。兩人間的宿舍，莫莉是我的室友，雖然后來我不在學(xué)校里住，但我們的關(guān)系一直很好。定居阿莫城后，我的睡眠一直不太安穩(wěn)，在心理醫(yī)生的推薦下接觸了畫畫，感覺不錯，就加入了學(xué)校里的繪畫社團。之后的事你也知道，遇見我的前男友，然后回國�！�
寥寥數(shù)語，并不能描述出她孤身在異國的生活。艾子言對自己沒能參與的那兩年有著充分的好奇，尤其是在芯片失效，兩個人沒有任何聯(lián)系的情況下。
“睡眠不好？因為什么？”
“夢魘�！表n素瀾簡短地把那一章揭過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
她不想談，艾子言也沒有多問。只覺得可以去查一查她在國外的心理醫(yī)生，再和那個人談?wù)劇?br />
“你在那邊，都做些什么？”
“上課。然后畫畫，鍛煉�！表n素瀾想了想，唇角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有時候會幫童杉管理公司�！�
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但有小柏在身邊，他應(yīng)當過得不錯。
至于戰(zhàn)斗訓(xùn)練，她一直沒有松懈。童柏身份特殊，為了防備不時之需，她一直在努力地訓(xùn)練著。
既然聽到了童杉的名字，艾子言也想順便問問她和童杉的事。出于他和阿麟的干涉，小瀾和那個人的聯(lián)系一直很隱蔽，現(xiàn)在想想，與其給自己埋下不定時炸彈，還不如一開始就放松條款，把事情控制在自己手中。
可正當他要把話問出口，韓素瀾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而且是熟悉的鈴聲，特別設(shè)置，一聽就知道是誰。
韓素瀾有些驚訝地拿出手機，面前出現(xiàn)了杜嘉麟的臉。
他還穿著軍裝，身上染了血，背后是人來人往的公眾區(qū)域，有一些同樣穿著軍裝的人在來回行走，但韓素瀾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小瀾�！彼θ轄N爛地喊著她的名字，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任務(wù)結(jié)束了。把剩余工作做完，明天晚上我就能到家�！�
“是嗎？那太好了�！表n素瀾瞟了眼在他身后探頭探腦的一群軍人，明白他又是開了擴音器在炫耀，于是很給面子地說了一句：“早些回來。我很想你�！�
杜嘉麟被她的情話擊中，心里有些飄飄然。背后傳來起哄的聲音，他裝作沒聽見，假模假樣地跟著肉麻：“我也好想你。真恨不得現(xiàn)在就飛回去，讓你給我做頓好吃的，好好地‘喂飽我’�！�
韓素瀾并不會做飯。她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紅云立刻漫上了臉頰。她扭過臉不敢正眼看他，眼神似羞澀，又似挑逗：“好呀，正好請你幫我看看，新衣服好不好看�！�
杜嘉麟哪里見過她這副明媚似水的模樣，被撩撥得恨不得當場就硬了。他沒心思在計較她身后的那一大團白絨絨，還有某只狐貍在鏡頭前友好地揮了兩下的爪子，只說了一句“等我回來”，就急匆匆地掛了電話。
“都看著我干什么？身上都收拾干凈了？匯報書都寫了？”他掛了電話，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去，把圍觀的眾人都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吱聲。“事情都做完了是吧，那跟著我到操場上跑步去！”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們立刻如鳥獸散，諾大的休整室頓時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杜嘉麟從鼻腔里哼了一聲，罵了句“沒出息的小兔崽子”，全然忽略了自己的年紀可能還沒這群小兔崽子大的事實。
他翻過手機解了鎖，往聊天框里輸了幾句話。
韓素瀾剛放下手機，就又來了消息通知。她把持續(xù)震動的手機拿起來看，艾子言好奇地湊過來，拿尖尖的鼻端頂她的脖子。
他現(xiàn)在就跟個好奇寶寶似的，什么都想知道。
阿麟：【后面的是子言吧？你跟他用獸態(tài)做了？】
阿麟：【回家也要給我搞一回！】
阿麟：【不回我信息？】
阿麟：【好啊，現(xiàn)在換你們倆恩恩愛愛，我成了電燈泡了是吧？看爺回來不把你操到哭！】
韓素瀾都不知道他哪里來的那么快的手速，她一句話都還沒打完，他的情緒已經(jīng)完成了從不滿到暴怒的轉(zhuǎn)折。她哭笑不得地把自己想說的話打完了發(fā)過去，直接忽視掉他黃暴的最后一句。
老婆：【沒有。只是子言想給我看看他的獸態(tài)�！�
老婆：【你打字速度太快了，我跟不上。別生氣了，我現(xiàn)在不能懷孕，除了這個什么都依你�！�
她還想說些什么，背后忽然伸來一只手，拿走了她的手機。她詫異地回過頭，只見艾子言不知何時恢復(fù)了人形，正全神貫注地往上寫著什么。
很快，正在思考該說些什么的杜嘉麟收到了這樣一條消息——
老婆：【小瀾說，想帶我們?nèi)タ纯此趪獾姆孔��！?br />
杜嘉麟滿腦子的黃色廢料頓時消失得一干二凈。想到那個姓林的孫子，他立刻精神起來，回道：【好！】
“你別亂說�！表n素瀾哭笑不得的把手機拿回來，“阿麟會誤會的�！�
她正想說點什么解釋一下，艾子言忽然按住她的手，剔透的藍眸凝視著她的眼睛，有些哀求，又有些委屈。
“不能去嗎？”
韓素瀾縮了一下，“不是不能……”
“那就這樣說定了�！卑友粤⒖堂奸_眼笑，把她的手機拿走放到床頭柜上，“等阿麟回來我們就商量行程。”他把被子往上一拉，抱著韓素瀾往后躺倒在床上，順手還滅了燈：“不早了，睡吧。”
韓素瀾被他一連串行云流水的動作弄得瞠目結(jié)舌，可現(xiàn)在起來開燈又顯得很在意這件事。算了，明天給童杉打個電話說說這事兒，讓他幫著處理一下吧。
她心里漸漸放松了下來，伸手環(huán)住了艾子言的腰。
均勻的呼吸聲在夜里響起，叁人心滿意足睡去的夜晚，誰也沒想到，兇殘的猛獸會在靜夜里逐漸成形。
林夏咽下口中的血唾沫，爍爍有神的金色獸瞳里迸發(fā)出詭譎的光。
林寒撐著墻站在他身邊，愛潔的他身上滿是血污，目光里是和哥哥一模一樣的兇狠。
坐在上位的老者面色平靜地品著茶，他看起來五十多歲的模樣，精神很好，但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有個姿色嬌美的女人跪在他身邊，穿著黑色的旗袍，貓一樣地蹭著他堅硬的小腿，另一個身著紅色旗袍，身段玲瓏有致的女子站在他身后，垂眸為他按摩著雙肩。
從近乎一致的五官來看，這是一對兒絕色雙胞胎。
另有幾個女人顫抖著縮在墻角，秋水般柔媚可憐的杏眼中蓄滿了淚。她們的皮膚柔滑細膩，脖子上拴著精美的項圈，一看就是被精心飼養(yǎng)的性奴。
“可兒和秋兒自小就跟著你們，十五歲被你倆開了苞之后，誰也沒有碰過。趙月和林淑是前段時間下面送上來的，已經(jīng)驗過了，都是處。都是照著你們的喜好挑的，小寒，你不是最喜歡未經(jīng)人事的處女？”
老者輕輕啜了口茶，眉目舒展，看起來竟有些慈眉善目。
“爺爺再問你們一次。這幾個奴，你們收還是不收？”
林夏的后背早被抽得鮮血淋漓，臟器更是被重拳錘過，他死死咬著牙關(guān)，才壓下喉嚨里翻涌的血腥氣。
林寒的狀況沒比他哥好到哪去。老爺子下手從不留情，挨了十次蘸著鹽水的鞭子，又被逼著和世界級的拳王對打，這叁天他和林夏簡直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可以說現(xiàn)在，都是憑著意志站在這里。
旁邊的大屏上忽然放起了視頻，杜嘉麟和艾子言聯(lián)手做出的防護網(wǎng)豈是一般人能突破，饒是老奸巨猾如林慈，都插不進去手。這段錄像，還是某個人當作壽禮送上來的。
視頻中的女人膚若凝脂，容貌嬌美勝過盛放的木芙蓉。那一頭標志性的灰發(fā)披在身后，正被人愛惜地用木梳輕輕梳攏。林夏充血的雙目死死地盯著屏幕，談判時男人的張狂還歷歷在目，要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敢相信，兇名遠播的太子爺在戀人面前竟是這樣一副光景。
百煉鋼也成繞指柔。他苦笑了一聲，也不知是笑人還是笑己。
林寒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屏幕，貪婪地看著女人的一舉一動。他真的好想見她，哪怕是一面也好，可他怕自己走不出這里。老頭子只需要一個繼承人，以往他能放縱他的胡作非為，現(xiàn)在要殺他時也不會心慈手軟。
眾人吃驚地看著兩位少爺叁天來表情第一次軟化，連瑟瑟發(fā)抖的幾位性奴都忘了顫抖。
林慈把兩個孩子的表情盡收眼底，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他不動聲色地放下茶盞，示意侍女添茶，雖然他早已練就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但還是喜歡把臉藏在裊裊升起的煙霧后，
屏幕里杜嘉麟已經(jīng)給韓素瀾梳好了發(fā)，然后兩人不知說了什么，韓素瀾微微笑起來。男人趁勢親了女人一口，誰料想越吻越深，手也漸漸往衣服里鉆了去。
眼看著他們耳鬢廝磨，林夏只覺得自己心如刀割。緊咬的牙關(guān)再也沒撐住漏出一絲血跡，林寒猛地回過頭，金色的眼中只剩下哥哥痛苦的側(cè)臉。
他腦子嗡地一聲炸了，面色卻平靜得好像雕刻出的木偶。他仰起頭繼續(xù)看，幸好視頻里的兩人沒做下去，不幸的是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撞破兩個人親熱的場面，艾子言不但沒有尷尬，反而笑著走了過去。他將手中女人的衣物放到床上，回頭說了什么，韓素瀾倚在杜嘉麟的懷抱里笑得花枝亂顫，兩個男人看著她，眸光中是不容置疑的寵溺與柔情。
林寒頃刻間就明白了這場面的意義。
原來那次談判，誰也沒有站在場外。
視頻到此結(jié)束，林夏的身體卻是輕晃了一下。他燃燒著的金眸在此刻暗淡無光，像是被熄滅了火種的火炬。
林寒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擔(dān)心，卻不敢在眼中顯露。
“小夏，小寒，你們都是我疼愛的孫子，我也不想逼你們太緊。”林慈的語氣很和緩，甚至都帶些心疼，“你們對這丫頭的感情，我也看出來了。這樣吧，這幾個奴你們想收就收，真不想收就算了，爺爺不強求�！�
林夏沒有接話。
林寒按捺下心里的鄙夷，接替哥哥問道：“條件呢？”
“嗯，不錯，小寒就是說話直，和你說啊，省事�！�
上位者慈眉善目地看著他，林寒卻覺得心底陣陣發(fā)寒。
“的確有件事需要你們?nèi)マk。童家那小子，知道吧？之前讓你們弄回來卻丟了的那個�！绷执确畔虏璞K，和林夏林寒如出一轍的金瞳內(nèi)不辨喜怒，“那次的失誤就算了，這次你們再去把人抓回來。他現(xiàn)在在你們的地盤，好抓，別說爺爺不給你們機會�！�
林寒疑惑地看著他。他向來“不會隱藏自己”，林慈笑了笑，暗道還是孩子，心情都寫在臉上，和他哥哥相比，真是難成大器。
但沒關(guān)系。他已經(jīng)有了一個滿意的孫子了，等這最后一步棋走完，林夏也會徹底變成他想要的模樣。等他百年之后，也有能繼承林家家主——不，組織首領(lǐng)的人了。
“這件事辦成了，那女人就是你的�！彼粗约鹤顫M意，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失魂落魄的長孫，和顏悅色地說道：“到時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林夏緩緩抬起頭。唇邊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
林慈知道他明白自己話里的含義。他滿意地看著林夏身上的溫潤漸漸被黑暗吞沒，他只是站在那里，卻好像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散發(fā)著無聲的死寂。
很好。林慈滿意地想，走過這一遭，他想要的玉也磨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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