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小禮裙的女孩兒踩著叁厘米的高跟鞋,提著繁雜的裙擺,如一陣風般刮過醫(yī)院長長的走廊。鞋跟敲擊地面發(fā)出噠噠的響聲,引來眾人的側(cè)目,她卻根本沒有功夫去關(guān)心周圍人的目光,一顆心全都系在了手術(shù)室里的那個人身上。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不過是對一件未能下定論之事的隱瞞,竟然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后果。
那時候她就不該讓他走的!
“肖子曄——!”
遠遠的,看見坐在長椅上的人,她立刻揚聲高喊,完全不顧公眾場所不能大聲喧嘩的規(guī)矩。好在這里格外安靜,只有一間手術(shù)室亮著燈,所以就算她大聲吵鬧,也不會打擾到別人。
“小瀾!”
肖子曄霍地站起身,眼里透著緊張,“別跑那么快,摔倒了怎么辦?”
“我,呼,我沒事!表n素瀾一口氣跑到他面前,彎下腰扶著膝蓋大喘氣。肖子曄心疼地給她拍著背,眼里飛速閃過對童杉的嫉妒又恢復如常。他接過許瑯遞過來的水,旋開蓋子喂到她唇邊:“喝口水吧?”
韓素瀾接過水,卻沒急著喝,而是先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問他:“他情況怎么樣?”
“哦,”肖子曄揮手要許瑯去拿資料,然后牽著她的手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你先緩緩,我慢慢和你講。”他看了一眼手術(shù)室,“醫(yī)生還在里面搶救呢,你急也沒辦法!
“前面的事你都知道的。童杉的養(yǎng)父母帶著他移居國外,之后生意破產(chǎn),就沒了他的消息。童柏那邊也搬了家,根本找不到人!卑ぶn素瀾坐下,肖子曄把緣由娓娓道來,“差不多一個月前吧,童杉在一個全國性的奧數(shù)比賽上獲了獎,我才知道他在哪!
韓素瀾猛地抬起頭:“那你當時為什么不和我說!”
“你先別急!毙ぷ訒习矒嵝缘匚兆∷氖,“時間都過了這么久了,我總得先確認下他是不是還記得你吧?而且,空口無憑,我說是你要我聯(lián)絡(luò)他的,我這么說,他就這么信嗎?”
韓素瀾稍微冷靜了些,但還是有些心緒不平:“你可以和我說,我直接去問他啊!”
肖子曄一陣見血:“你出得來么?”
“我——”
“別說他了,就是我們倆,也快半年沒見了吧?”
韓素瀾徹底啞了聲。
眼看戳到了她的痛點,肖子曄見好就收:“你應付那兩個人就已經(jīng)很艱難了,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所以我派了人到他的學校去接觸他,只是沒想到他這么難接近,好容易說上話,關(guān)于他現(xiàn)在的狀況他一個字都不肯提。要不是他經(jīng)常性的請假引起了我的懷疑,讓調(diào)查員在他家對門買了房子,他住的小區(qū)那么破,今天就是他死在那里都不會有人知道……”
“你說重點!”韓素瀾一把揪住他的領(lǐng)口,眼睛里都快噴出火來,“經(jīng)常請假?死在家里?你什么意思!”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毙ぷ訒蠂@了一口氣,“他好像被他的養(yǎng)父母家暴了……聽調(diào)查員說,當時他養(yǎng)父母的罵聲站在門外都能聽見,他去敲門沒人理他,去物業(yè)那里投訴,物業(yè)也懶得管,說他家叁天兩頭就這樣,習慣就好。最后還是調(diào)查員感覺情況不對報了警,警察進去之后看見他養(yǎng)父還拿著褲帶抽他,他養(yǎng)母站在旁邊一邊哭一邊罵,他人躺在地上,連動都沒動一下。要帶人走的時候他養(yǎng)父母還罵罵咧咧的,說什么我打自己的孩子怎么了,送到醫(yī)院的時候連呼吸都很微弱……”
耳朵里是他冷靜的聲音,安撫住她躁郁的心情。韓素瀾默默地松開了手,怔怔地坐回自己的椅子,腦海里一片空白。
“小瀾?小瀾!”
她茫然地抬起頭,映入眼睛的是肖子曄焦急的臉。
他搖晃著她的肩,眼里滿是后怕:“你還好嗎?聽得見我說話嗎?”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忽然覺得臉上干干的,非常難受。伸出手去一擦,手背上兩道水痕,無言地訴說著剛才的事給她造成了多么強烈的沖擊。
也是。忽然聽到這樣令人痛苦的事,還是發(fā)生在曾經(jīng)關(guān)系很要好的玩伴身上,有幾個人會不哭呢?
接過身旁遞來的紙巾,她低聲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痹S瑯小聲答了一句,覷了眼肖子曄陰沉的臉色,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忍、耐!他無聲地朝肖子曄做著口型,不、要、生、氣!
肖子曄深吸一口氣,藏好心里翻涌的暗浪,身邊的人卻猛地站起身,沖向手術(shù)室里被推出來的人。
“童杉!”
肖子曄徹底陰了臉。
他把這家伙救出來,不是想看他們上演久別重逢、你儂我儂!
偏偏那躺在病床上的人半點不安分,盡管虛弱,也要用溫柔的聲音安慰著女孩兒:“小瀾,別哭。”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韓素瀾再也忍不住,臉上的淚由兩滴變成河流,將她心里無聲而又翻涌的情感宣泄出來。
“肖!”許瑯一把拽住肖子曄,“穩(wěn)。≡谶@生氣,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
精-彩-小-說:blṕσ⑱.νɨρ [Ẅσσ₁₈.νɨ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