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樣的遭遇,讓一個很可能家資巨萬的大戶人家,敗落到這種程度?敗落到甚至需要一個女兒家不惜拋頭露面,為人醫(yī)?
帶著心頭的疑惑,秦壽走進(jìn)繡樓。
屋內(nèi)簡單卻精美的家具,更是印證著秦壽心頭的某些猜想。
拾級而上,秦壽徑自來到二樓?蛷d無人,聽雪又說楚靜怡還在,那就只能是在二樓了吧?
“聽雪,是你回來了嘛?”
很溫柔的聲音,卻不是楚靜怡。難道說,這繡樓里,除了觀霞和楚靜怡,還有第三個人?
秦壽的疑惑,很快便被打破。
二樓關(guān)著的房門,被人打開了一角。半張秀美絕倫,卻又和楚靜怡截然不同的絕色容貌,躍入秦壽的眼簾。
可惜的是,她只在秦壽眼簾里閃了一下,便被堅硬的木門,殘酷的隔絕在了房內(nèi)。
“你是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家里?”
溫柔的聲音里,多了一絲厲色,還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yán),赫然給秦壽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聲音,秦壽似乎在什么地方聽過。是在哪里呢?
“不告而入,與盜賊何異?我勸閣下,還是快快離開的好!若是我高聲呼喊,招來巡捕、衙役,只怕閣下想走也難!”
短短一段話,訓(xùn)斥、勸解、威脅,竟是諸般手段齊上。讓秦壽不得不佩服這門后的女子,除了一副花容月貌,竟然還有這等玲瓏心竅。
“姑娘切勿驚慌,我不是歹人。昨夜我曾送楚靜怡楚姑娘來此治療足疾,卻忘記將一封帶給她的信交給她。今日前來,正是為了此事!”
秦壽的一番解釋,似乎是讓門后的女子想起了什么。
“你便是靜怡口中的秦壽?”
“”門后的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低竊笑了兩聲,方才緩聲道:“秦兄勿怪,觀霞昨日不曾注意兄臺容貌,以致當(dāng)面不識,說起來,卻是觀霞的不是!
“只是靜怡今日一早便已離開,想是已經(jīng)返回若云庵。秦兄既然是尋找靜怡而來,我這繡樓素來不接待男子。秦兄若無他事,還請早點離開!”
又是不在?!難道說,楚靜怡真的像那尼姑說的,已經(jīng)應(yīng)邀去了蘇州?
“那我怎么辦?我眼巴巴的跑這么遠(yuǎn),不就是為了送封信么?”
“還是說,秦壽要繼續(xù)在這個城市里,等下去?”
當(dāng)陽那座小城,值得秦壽留戀的東西不多。孟寄瑤、清荷或許她們是秦壽僅有的,需要牽掛的人。
或許秦壽可以嘗試一下,在這座城市里,開始新的生活?
秦壽覺得自己需要點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對未來的規(guī)劃,秦壽早已經(jīng)有了腹案。只是孟寄瑤的突然到來,打亂了他的生活罷了。
而現(xiàn)在,似乎讓秦壽觸摸到了讓一切重新回到軌道上的關(guān)鍵節(jié)點。
一想到這里,心中那絲一窺觀霞全貌的期待,瞬間就被秦壽拋到了九霄云外。
“既然如此,冒昧之處還請觀霞姑娘原諒,秦某先行一步!”
一直到秦壽走到樓下,也不曾聽到二樓的房門有打開的跡象,這才死了心,離開留香園。
從留香園出來,秦壽一路上都在考慮問題,所以走的很慢。
在快要走到沈記高升客棧的街拐處,忽然聽到一陣馬嘶人叫的混亂動靜。
一輛瘋狂奔馳的馬車,以秦壽難以想象的速度,擦著秦壽的衣袖沖了過去。
恰好滑過路邊的水洼,濺了秦壽一身的泥水。
從彎道處狂奔過來,又從水洼里帶了些許泥漿,駛上官道的馬車根本就沒辦法控制,車輪一滑,就直奔行人而去。
官道行人、車馬從來都是涇渭分明,誰也沒想到,會有一輛馬車如此毫無顧忌的沖過來。
在馬車的前面,正有一個梳著沖天小辮,舉著一個糖人的小女孩,傻傻的望著馬車迎面沖來,渾然不知危險將至。
“罵隔壁的,踩剎車!”秦壽狂叫了一聲,卻猛然警醒:馬車只能靠勒住馬韁來控制速度,哪里來的剎車可用?
警醒之后,便是反應(yīng)過來的疾步狂奔。這么小的小蘿莉,就這么喪生馬蹄,將是一件多么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
馬車上的車夫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危險,拼命的勒住馬韁,并且不住的用“余、我”這種類似結(jié)巴的音調(diào),招呼著什么。
萬幸馬車在撞上小女孩的瞬間,被車夫勉強(qiáng)帶離了原本奔馳的軌道,只是和小女孩擦身而過,把她帶倒在地,沒有發(fā)生令人心痛的慘劇。
馬車上的車夫和乘客,一同走了下來。看到小女孩沒事,轉(zhuǎn)身就要上車離開。
看到車夫,秦壽倒沒什么表情,可看到一臉驚慌的沈鳳蘭居然就在他身邊,而且只是看了小女孩一眼就要走。
秦壽的怒火,就像是被點燃了的爆竹一樣,頓時壓也壓不住。猛的沖到馬車前,死死的拽住馬韁。
“是你?你怎么在這里?”
沈鳳蘭看到秦壽站在馬前,有些驚喜。
秦壽卻沒管這些,**的道:“你趕著投胎啊?知不知道你這樣駕車有多危險?”
沈鳳蘭眼神本就躲躲閃閃的,見秦壽態(tài)度惡劣,氣勢更是萎靡不振:“我我有急事,遲了我會很慘的!”
秦壽不由得更怒:“慘?再慘能慘過她?你知不知道,再偏一點,她就會沒命!”
沈鳳蘭被秦壽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給激怒,也火了起來:“什么偏一點就沒命?她不是好好的站在這里嗎?你什么意思你?”
“我什么意思?你撞了人,道歉的話都沒一句,就想跑,你問我什么意思?”
“我道不道歉關(guān)你什么事?用的著你為她出頭嗎?”
沒想到沈鳳蘭居然是這種人,秦壽怒極反笑,道:“不關(guān)我的事?那好,你看看我身上的這灘爛泥。就是拜你所賜!你的馬車剛剛從那汪泥水上駛過,濺了我一身又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