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別人說話不是什么好習慣,秦壽正準備咳嗽一聲提醒她們注意,卻因為她們突然提到自己的名字,一時忘記了此事。
“觀霞姐姐,你總是那樣小心謹慎。我都已經讓聽雪試探過他了,他不過是個有點吝嗇的老實人罷了!”
“聽雪年紀還小,如何能夠看得出那人是否是在刻意掩飾?你需記得,我們女人”
后面她們又說了什么,秦壽沒聽到,也沒心思去聽。
只覺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憐。
先前楚靜怡對秦壽的笑,眼底藏著的那絲異樣;聽雪對秦壽的笑,眼底藏著的別樣情緒;這一刻,秦壽總算是懂了!
火熱的心,在剎那間變的冰涼,這劇烈的變化,郁結在秦壽心頭,讓秦壽難過的幾乎想要大吼出來才舒服。
“這就是幫人的代價么?人與人之間,連這一點點信任,都不存在么?她們三個,竟然沒有一個人信任我,竟然全都在防著我!”
秦壽丟下酒壇,大步離開留香園,不去管身后的呼喊與雜亂,只是任憑那凄涼的夜風,拂過自己的身心。
漫無目的的走了許久,秦壽才慢慢的冷靜下來。
換位思考一下,楚靜怡也好、聽雪也好,都是極漂亮的女孩子。這又是男女之防比較嚴謹?shù)墓糯,她們多防備自己一點,也是應當?shù)摹?br />
如果她們長相普通一些,沒有那含糊不清的身世,或許秦壽生氣是應該的,可她們畢竟不普通!
楚靜怡帶發(fā)修行若云庵,還精通樂器,精擅舞蹈,風靡江南,這本就透著一絲古怪。聽雪和觀霞兩姐妹住在顯然是被分割了的大宅里面,以懸壺濟世為生,更是透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們曾經經歷過的,又或者需要面對的世界,肯定比秦壽要復雜的多吧?
能夠帶秦壽走進留香園,還很心疼的幫秦壽擦汗,其實已經證明,她對秦壽還是有些信任的。只不過,還沒有足夠信任罷了。
畢竟,她也有足夠的理由去懷疑身邊的一切,不是么?
如此一想,秦壽漸漸覺得,可能是自己有些太過小心眼兒了。
耳邊傳來滴嗒滴嗒的聲響,仰起臉感覺到幾許濕意。才停歇沒多久的小雨,竟是又下了起來。
又走了幾步,聽到有喧鬧的人聲,秦壽心中一振,趕緊快走了幾步,問清去沈記高升客棧的路,這才算是徹底放松下來。
“今夜,就當是做了一場美夢吧!明早醒來,我把信交給楚靜怡,就讓我們從此形同陌路,就當誰也不曾認識過對方好了!”
客棧、酒樓、ji院、賭場、茶肆,諸如此類的娛樂產業(yè),在大乾朝,都是允許通宵營業(yè)的。允許歸允許,卻也要看地方。像在秦壽他們當陽縣那種小地方,就算是生意最好的酒樓,也不會通宵營業(yè)。
因為賺的錢,還不如老板給伙計發(fā)的夜錢多。
幸好金陵自古繁華,秦壽才有幸不用半夜叫門,弄的神憎鬼厭。
站在門口的燈籠下面,打著呵欠招攬生意的,竟也不是外人。湊前一看,竟是那個在秦壽面前找罵,被沈鳳蘭賞了十五枚銅錢的家伙。
“秦爺,您總算是回來啦!”
看到秦壽出現(xiàn),店伙計原本勉強睜著的惺忪睡眼,竟是睜了個滴流滾圓。
他屁顛屁顛的跑到秦壽面前,樂呵呵的同秦壽搭訕:“秦爺,初來金陵,玩的可還開心?要不要小的再帶您去找點樂子?”
秦壽早已累得夠嗆,只想回房好好睡上一覺,哪里有精神應付一個店伙計?
店伙計見秦壽只顧著往前走,根本就不搭理他。一著急,他這才道出實話:“秦爺,是我們沈少爺要見你,你要是不去,我的賞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原本,秦壽見店伙低聲下氣的相求,心里面本是有些不忍的。
誰知他竟是為了賞錢!秦壽一聽,頓時不再猶豫,三步并作兩步,鉆進自己定下的房間,甩手就把門關上,倒頭就睡。
店伙又在門口低聲央求了兩聲,見秦壽依然不肯開門,這才垂頭喪氣的嘆息了幾聲,轉身離開。
“這人真是沒勁,和我一個店伙計記什么仇?!”
秦壽累的也是狠了,迷蒙中只聽到了這么一句,便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暖陽高照,陽光都已經透過偏窗,照到了秦壽的床頭上,他才懶懶的爬起來。
頭有點昏沉,全身的骨頭感覺像是要散了一樣。這種熟悉的感覺,秦壽很清楚:這分明是感冒的征兆!不消說,一定是昨晚累了一夜,又淋了小雨的“附贈品”!
秦壽打著哈欠拉開房門,正要喚來店伙計幫忙打水盥洗。卻發(fā)覺朦朧的眼簾前,已經站了一道人影。
“小二,你倒是識趣,知道我要喚你過來。去,幫爺打盆水來,爺要洗臉!
隨口吩咐了兩句,秦壽便轉回房內,不想?yún)s是聽到有人脆生道:“你讓我給你打水?還在我面前稱爺?”
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秦壽回頭一看,竟是沈鳳蘭虎著一張臉,橫眉豎目的站在自家門前。
渾身一個激靈,秦壽下意識的就要關上房門。
卻見沈鳳蘭把腳往門縫里一塞,大聲道:“你要是敢夾傷我的腳,我就讓伙計把你給轟出去!告訴你,我是老沈記的少東家。金陵所有掛老號沈字招牌的,都是我們老沈家的產業(yè)!”
秦壽:“”囧了一陣,秦壽終歸還是只有妥協(xié)。如果沈鳳蘭說的是真話,秦壽在金陵還真是會沒有立錐之地。
金陵秦壽雖然只是初來,走馬觀花似的,還是被他了解了不少東西。
古人經商,有行商坐賈之說。但凡購置了產業(yè),或是出于揚名的考慮,或是出于顯富的心理,大都習慣以姓氏為前綴,落在店名之前。
擱在現(xiàn)代社會,其實也就是起到商標保護的作用。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商人們約定俗成的一種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