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陽光明媚的大自然,去到陰森漆黑的通道內(nèi),怎么想都是自討苦吃。但不斷逼近的倒計時、希斯曖昧不清的提示以及自己腦海中的直覺,讓陳昊最終選擇了一探究竟。
他也很想知道,這個用裝置方可開啟、平日里隱于地下的通道,到底通向何處。
找了根還算干燥的樹枝點燃,舉起簡易火把的陳昊甫一踏進通道,立刻覺得胸悶氣喘兩眼發(fā)黑,差點失去平衡栽倒在地。身體倚靠墻壁全功率調(diào)用魔力,某人花費了近半分鐘加固屏障,這才稍稍緩過勁來。
之前以為地表的放射性元素已經(jīng)很嚇人,但如今一對比,陳昊才發(fā)現(xiàn)那根本是小兒科。這里的輻射之強烈,甚至讓他都有些吃不消。
“見鬼,這里該不會是個廢棄核電站吧!”自言自語嘟嚕著,發(fā)現(xiàn)身旁幼女一臉輕松,陳昊突然有點羨慕對方的體質(zhì)!澳悴慌螺椛鋯?”
“它最多影響到數(shù)據(jù)探測,不會干擾到思維邏輯與身體機能模塊!毖院喴赓W解釋了一句,牽住少年右臂的希斯回過頭,位于陳昊視線死角的美眸透著淡淡感傷!八^來了!
她?似有所悟回過頭,陳昊果不其然看到波波正朝自己走來,因為吃了那些含酒精水果,她移動起來跌跌撞撞,還不時發(fā)出嘻嘻的聲音。
看起來比平日更傻,僅僅陳昊注目的十多秒鐘,她就平地摔了兩回。
一把抱住撲進懷里的嬌軀,朝希斯投去征詢意見的目光,卻只得到半戲謔半鄙夷的回應。陳昊見狀蛋疼地翻了個白眼,只好攙扶著醉醺醺的貓娘,并努力擴大屏障范圍將她一并籠罩在內(nèi)。
雖說傻貓可以若無其事吃輻射值超標的水果,但陳昊不確信她身處如此環(huán)境依舊安然無恙,為求保險起見只能加一重保險。
人類,獸人,傀儡,這支成員身份復雜的隊伍在火光照耀下,沿著筆直通道一路前行。伴隨逐漸深入,放射性元素的濃度亦不斷提高,甚至在墻壁上出現(xiàn)了點點熒光,好似夏夜飛舞的螢火蟲。
環(huán)境更加惡劣,但陳昊的壓力卻減輕了不少。托身邊這位‘人型輻射吸收器’的福,放射性元素不再表現(xiàn)出斬盡殺絕的態(tài)勢,只是靜靜依附于屏障表面不動彈。它們散發(fā)的熒光照亮了附近,以至于陳昊可以借此看清四周,不再仰賴火把照明。
雖說昏暗、干燥、空氣渾濁,但從結(jié)構(gòu)來看,這條通道一點都不落后,甚至十分有科技感:金屬地板平整且光滑,連一個稍微的凹凸都沒找到;兩側(cè)墻壁筆直延伸,不時能看見嚴絲合縫的金屬門,還加裝了長長的木質(zhì)把手;天花板每隔一定距離就安有照明,陳昊甚至發(fā)現(xiàn)了監(jiān)視攝像頭和滅火裝置的身影。
很機械,很現(xiàn)代化,可惜從地面厚厚的灰塵、被腐蝕到只剩外殼的木頭來看,這里已經(jīng)相當長時間無人問津了。
與保持警惕慎重的陳昊、心事重重的希斯不一樣,貓娘就仿佛劉姥姥進大觀園,保持著旺盛好奇心與求知欲。通道深處的風聲、鞋底觸碰地面造成的動靜、墻上看似完好實則一觸即潰的扶手,哪怕是飛揚的粉塵與放射性元素,都會讓她大呼小叫去探個究竟。
對某人這種無組織無戒心的行為,陳昊一開始還聽之任之,希望她能再帶給自己些驚喜。但或許是之前幾次已經(jīng)耗盡了氣運,波波一番折騰非但有益處,還弄得其余兩人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皐dnmd,你能不能老實一點!”一只手握著火把,陳昊努力用另只手制住波波,不讓后者去舔墻上的某個縫隙。
施法者與戰(zhàn)士拼體能,始終難以占到便宜。目睹對方最終得償所愿,再一臉憎惡把粉塵吐掉,陳昊臉上肌肉不自覺抽動,蛋疼地扭頭問道:“有沒什么辦法能讓笨蛋聽話?”
正不時回眸望著來時的方向,希斯聞言瞇起眼,似笑非笑豎起食指。“揍她!
說得輕巧,我那點力量打她和撓癢差不多!切了一聲不再搭理小伙伴,拖拽波波未遂的陳昊靈機一動,伸手入懷取出一塊烤魚片!皡龋氤詥?”
舔舐手指的動作為之一頓,貓娘閃電般轉(zhuǎn)動腦袋,吸著鼻子發(fā)出了呼嚕嚕的低吼。“好,好~~”
“你用食物勾引女人的功力上漲挺快,要是智商也能漲這么快就好了。”
“沒事,反正有你在!庇l(fā)熟練與小伙伴拌嘴,利用波波短暫清醒陳昊立即開始約法三章!鞍l(fā)現(xiàn)古怪指給我看;不要亂舔,不要亂摸,更不要亂咬;盡量呆在我的視線----哎喲我去!”閃電般抽回手,目睹波波齜牙咧嘴幾口將烤魚消滅干凈,不確定對方是否聽懂的陳昊小心湊上前,朝安靜的貓娘揮了揮手。“聽懂了嗎?”
心滿意足舔著嘴唇,看起來安份了些的波波聞言抬起頭,面帶笑容唔了一聲。估摸著她應該理解了自己的要求,陳昊繼續(xù)維持著魔力屏障,帶領倆位同伴繼續(xù)朝通道深處走去。
估摸著走了快十分鐘,一行人終于抵達了某個三岔口。左顧右盼未發(fā)現(xiàn)路牌,注意到希斯一臉茫然不似偽裝,波波也毫無頭緒,明白只能靠自己的陳昊唯有閉上雙眼,全部精神放在了感知上。
沿途再明顯不過的人工痕跡,之前造型如寫字樓的神秘建筑,除了姓名一概不愿提及的鄧教授...種種與原始小島格格不入的異常,結(jié)合那比地表更強烈的輻射,令陳昊不由猜測這里曾經(jīng)是個實驗室或兵工廠。
誰建造了它,暫且不得而知,但為何目的卻顯而易見:不管拿來制造能源亦或拿來破壞,‘核’能都具備驚人威力,哪怕在魔法盛行的洛斯特,也是一股能撼動世界秩序的力量。因此當事人刻意選擇了外海無名島,還架設了匪夷所思的空間屏障,來最大限度保持隱秘性。
至于它為何如今這幅慘淡模樣......陳昊推斷是發(fā)生了類似核泄漏的事故,導致創(chuàng)立者不得不放棄。
都說沒有根據(jù)的推斷等同于胡說八道,但少年自己心中推演了幾遍,發(fā)現(xiàn)除了幾個疑點基本能自圓其說,也就順勢采納下來。以這個理論成立為前提,則會得出‘輻射越強,越有可能是核心區(qū)’的觀點,所以陳昊如今要做的,便是在兩條岔道找到放射性元素更高的那條路。
意識浸入深處,鏈接著已經(jīng)稀少到近乎沒有的各系元素,憑借‘全屬性親和’加成,陳昊很快與無形的精靈們建立聯(lián)系,并從它們多如牛毛的回饋中找出正確選項。原地駐足半晌,他最終深呼一口氣睜開眼,朝右手邊的道路指去!白哌@里~”
希斯不置可否,波波更是不會反對,三人稍稍休整立即前行,很快抵達了一個看起來像餐廳的小廣場。伸手觸碰擺放整齊的餐桌,目睹后者在瞬間化作碎屑,陳昊注視著屏障上殘留的粉末良久,突然扭頭朝身邊人問道:
“核武器在這個世界,能被制造出來嗎?”
“百分百相似度的不可能。畢竟你的世界魔能太稀薄,物理法則至高無上;但洛斯特的元素很活躍,具備分庭抗禮的資本!币恢迸杂^少年的所作所為,希斯早就看穿了他的疑惑,不加思索解釋道:“但它可以被制造,甚至更加方便!
更加方便還行,這要是以后兩個世界打起來,地球怕不是丟‘大蘑菇’都丟不贏洛斯特。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單純打趣的某人忙不迭停止胡思亂想,朝又要有撒歡跡象的波波丟出一塊烤魚!澳汶y道是哈士奇嗎,活得這么歡脫~~”
在角落找到了些類似灶臺的魔道具,不出所料確認其已經(jīng)停止運轉(zhuǎn),陳昊為難地在一扇緊閉大門前摩挲著下巴。按照感應,里面的放射性元素強度又提高了一個檔次,已經(jīng)達到了正常人必死無疑的層次,雖說有波波這臺凈化機,但依舊有很大風險。
三人神情各異駐足門前,其畫面早已被角落天花板一臺看似年久失修的攝像頭捕捉,并藉由依舊正常的傳輸線路送到了某個獨立空間。一位西裝革履的白人長者,正雙手平舉凌空敲擊,把訊號呈現(xiàn)在其正前方半空某個懸浮的屏幕中央。
偌大空間內(nèi),不單顯示了陳昊一行人的進展,如果觀察各個畫面,便會發(fā)現(xiàn)老人同時觀察著海灘、淡水湖、卡特爾定居點等地,甚至連停泊外海那艘巨大的帆船,他也用了一個顯示屏去關注。十指如飛仿佛操作著無形鍵盤,忙碌了不知多久的男子輕佻地吹了個口哨,暫時停下手頭工作朝后一靠,坐在了突然現(xiàn)形的椅子上!斑不錯,一切都在進展中...”
“你確定?”無聲無息間出現(xiàn),鄧群神情嚴肅詢問同時,抬手指向呈現(xiàn)著帆船的顯示屏!澳羌一镌趺纯矗枷袷羌尤搿┰秸哕妶F’了吧,就這樣你還想給他考驗機會?”
“首先,他加入的是‘滅世者’,那些家伙充其量只是拿著‘他們’遺產(chǎn)耀武揚威的小丑,還構(gòu)不成多大威脅!比绻f時而整蠱時而嚴肅的鄧群,更像個老頑童科學家,那么一臉輕松侃侃而談的另一位老者,則令人不由聯(lián)想到市儈的商賈。稍稍頓了頓,他無所謂地聳聳肩補充道:
“何況我和你不一樣,我是標準的人造程序,所有行動嚴格遵循思維回路設定。他是‘備選者’,就有資格參加考驗...”
“陳昊有資格,他一樣有資格,這很公平。”
心知肚明對方說辭不無道理,但過去作為人類時親眼目睹、親耳聽聞之事,讓鄧群忍不住想勸誡對方回心轉(zhuǎn)意。“愛因斯坦,如果那個‘穿越者’要你的權(quán)限呢?”
“給他咯,反正主人是這么設定的...”雙手交叉枕著后腦勺,察覺到鄧群的神情有些異樣,老人發(fā)出了豪爽的笑聲!胺判陌,迄今為止沒人答對過那道問題,我憑什么要賦予權(quán)限呢?”
雖說始終存在矛盾,但多年相處好歹有了些情分,不希望對方明珠暗投的老人跺了跺腳剛想離開,卻聽見背后傳來呼喚聲。
“教授,別去加固屏障了,這家伙與陳昊一樣,都有向?qū)е嘎贰!背硞屏幕指了指,老人砸吧著嘴站起身,再度十指翻飛操作起來!叭绻媸菫槲液,就幫我操縱那些輻射吸收器,我花了好幾年才凈化完這片海域,可不希望被幾個暴力分子前功盡棄!
感受到對方的堅決,鄧群話到嘴邊遲疑片刻,又被他自己咽了回去,丟下一句‘保重’,故鄉(xiāng)華夏的教授迅速離開,一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
就像陳昊從物品欄取東西那般,西裝老人手腕輕輕一抖,掌心就多了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姿勢優(yōu)雅喝著香氣撲鼻的熱飲,愛因斯坦翹起二郎腿,饒有興致打量著半空諸多顯示屏中的一個。
畫面中,是卡特爾們建造的小村落,因為角度關系,整個村莊的景象盡收拍攝者眼底。平日里熱鬧非凡的聚居點,此時看起來卻冷清與蕭索得多,大部分居民面色凝重,行走時情不自禁把目光投向位于村莊一隅的某個小屋。
不問可知,長老的突然去世,對多數(shù)獸人都是個難以接受的消息,哪怕是平素有些桀驁的年輕貓貓頭,也無精打采了許多。
并未投諸太多注意,愛因斯坦很快聚焦于長老小屋背后。在那個偏僻且背光之地,一個身影正鬼鬼祟祟蹲下身,朝手里一樣巴掌大小的正方體嘀咕著什么。避開眾人悄悄完成描述,咬破指尖在正方體上寫了幾個數(shù)字,確認其迅速消失,當事者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默默站起身,稍稍打扮讓自己看起來有些悲痛與狼狽,身穿長裙的卡特爾慢慢走向村口,沿途還不時與其他村民打著招呼。目睹此情此景的愛因斯坦嘴角微微上翹,緩緩搖了搖頭。
“你不可能答對問題的,就憑你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