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佬黯然點頭道:“嗯,我一直沒敢說出來這個秘密!”
“為什么?”我的眉頭皺了起來,一開始光頭佬沒有救房夢玉,可以理解為他膽小怕事,怕雷浩殺人滅口,而之后只需去派出所報警就行了,也不需要他親自出馬,自然有人收拾雷浩,他為什么還是不愿意呢?
“我怕!”光頭佬捂住了臉。
“怕什么?”我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過了好一會兒,光頭佬才抬起頭來,看著我說道:“在大城市我不敢說啊,在小小岑城里混得好的,絕不是他一個人的能力,百分之百有親友的幫扶,雷浩的表叔是縣教育局的副局長,外公是縣人,大代表,兩個表姐一個在電力局一個在民政局,叔叔是派出所所長,還有一個遠(yuǎn)房表舅在稅務(wù)局工作,你說,我敢報警嗎!二十年前的法制情況是什么樣,陳大師你可能不了解,也許我當(dāng)天去報警,晚上就會因為躲貓貓死在看守室!”
“因此,你就一直當(dāng)做這件事情沒有發(fā)生?”
“一開始是這樣,后來,我就將這件事情忘了!”光頭佬摸著他光光的腦袋道:“你知道的,一個男人在社會上打拼,很累的,又要打理自己的事業(yè),又要照顧妻兒的感受,哪里還有精力思考別的事情啊,我跟你說啊,我最忙的時候,下班了都不敢自己開車回家,怕開著開著車就睡著了……”
聽完光頭佬的話,我冷哼一聲道:“如果是這樣,房夢玉來找你也不奇怪……”
“我知道,我錯了,我自私又膽小,但是事已至此,已經(jīng)無可挽回,求求陳大師高抬貴手,救救我!……”光頭佬苦苦哀求,還搬出了他的妻兒,說如果沒有他,妻兒會如何如何的凄慘……
我喝斥一聲讓他閉嘴,這件事情與寒姿的離魂有關(guān),我自然要管的,但是聽光頭佬絮絮哀求,我感覺就像有一萬只蚊子在耳邊嗡嗡嗡嗡嗡讓人難受,聽得我都想一巴掌拍死他。
我想了想說道:“干我們這一行的,凡事要尋根究底,咱們得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再決定怎么辦,這樣吧,趁著天還沒有亮,你帶我去找房夢玉的葬身之地,我與她聊聊,看看她能原諒你不?”
“聊聊?”光頭佬表情古怪地問道:“陳大師,你還能與鬼魂溝通?”
我嘿嘿一笑道:“不然你以為我們趕尸人什么都不會嗎?”房夢玉是肉身埋進地里,風(fēng)吹雨打之下,肉身恐怕早已經(jīng)腐爛了,不過即使這樣也沒事兒,她的天魂與地魂還在呢,布下法陣,來一場青燈問鬼,什么問不出啊!
“哦……”光頭佬恍惚地點點頭,見我望著他,笑了笑道:“大師不虧是大師,實在是太厲害了!”
我當(dāng)時只當(dāng)他是因為太過震驚而神情恍惚,也沒有往深里想,揮了揮手問道:“還能走嗎,能走的話就別浪費時間了,咱們趕緊走吧!”
“哦哦哦……”
開了半個小時的車,終于到了光頭佬所說的小樹林,在樹林里一番找尋之后,光頭佬呆呆地看著前方道:“房夢玉的尸體,可能找不到了!”
我疑問道:“為什么這么說呢?”
光頭佬指著前面新修的馬路道:“就在那里,不過,那里已經(jīng)修馬路了……”
這條新修的馬路我一早就看到了,不過沒怎么在意,試想一下,數(shù)萬平方米的小樹林穿過一條寬不到十米的馬路,這就像是八仙桌上走過一只螞蟻,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但是事實就特么的那么巧,馬路就修在房夢玉的埋尸之處。
這么一來,就有兩個后果,第一,房夢玉被埋在了馬路下面,第二,房夢玉被施工隊挖了出來!
我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試想一下,雷浩當(dāng)時埋尸時是匆匆掩埋,因此不會挖多深的坑,淺淺埋下也就是這了,這么一來,有極大的可能被施工隊挖出來……
看著灰白色的水泥路粗坯,施工隊?wèi)?yīng)該還沒有走遠(yuǎn),也許就在前面的某處,想到這里,我向光頭佬招了招手道:“走!”
我們沿著水泥粗坯往前走了不到百米,就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喝道:“站?”
我和光頭佬回過頭來,就見一群身穿黑衣的男子向著我們走來,七八只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我們。我和光頭佬都楞住了,心說特么的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有攔路打劫的!
最關(guān)鍵的是,我們也沒有錢。
“舉起雙手!”為首的一人厲聲喝道。
我和光頭佬都舉起了雙手,面對這么多的槍口,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只要其中任何一只槍走火,我和光頭佬就得倒下一個“幾位大哥,什么意思啊這是……”
這時候,人群走得近了,一照面,我楞住了,最前面站的是賀小安,如今的他已經(jīng)接過關(guān)豐的接力棒,成為了岑城派出所的重要人物,此時再見,與初見時不同,初見時的他雖然也有年輕人的熱血,但是眼神中少了剛毅,這時卻不一樣,黑暗中的目光有如鷹隼,被他盯著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賀小安見到我,也是微微一楞:“陳煩,你怎么在這里?”
他雖然開口說話,但是目光仍然犀利,很顯然,他并沒有因為熟悉就對我放松警惕。
“我嘛!”我看了看光頭佬道:“我們來找人,不,確切地說是來找尸!”
“找尸?賀小安敏感的弦頓時被挑動起來:“找誰的尸體?”
我將房夢玉的事情說了一遍,賀小安的眉頭皺了起來,看向一旁的中年人道:“劉工,你過來一下,剛才陳先生的話你也聽到了吧,獐子坡下埋有尸體,埋得很淺,你們施工的時候應(yīng)該會發(fā)現(xiàn),但是卻為什么沒有發(fā)現(xiàn)呢?”
劉工五十多歲的年紀(jì),可能因為常年的施工,他皮膚的顏色明顯比其它人要深的多,也顯得蒼老得多,他回想了一下?lián)u頭說道:“不會,獐子坡工段我全程參與呢,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無主尸體……有主的尸體倒有幾具,正在與苦主商量補償事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