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應(yīng)答。
陳柔隨后踏進門來,問道:“怎么了?”
“我剛才摸到了一張人臉!”
啪地一聲,陳柔點亮了手機屏幕。
然后,我就看到一張男子的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一身西裝,一副業(yè)務(wù)員的裝扮。
就是昨天晚上被我背出去的男子。
我摁亮了燈,一臉不滿地說道:“我說哥們,我們這個行業(yè)是坐商,不需要業(yè)務(wù)員的,你還是趕緊走吧!”
這當(dāng)然是開玩笑,不過是為給自己壯膽用的。
陳柔看了那男尸一眼,說道:“煩啦,交給你了!”便回房去了。
我繞著男尸走了一圈,在他的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只字條,展開一看:死亡通知書“尊敬的楊文先生家屬,楊先生在十一月十二日送到我院之后,雖然經(jīng)過我院醫(yī)生的全力搶救,仍然未能挽回楊先生的生命,于十一月十四日下午三點十二分五十四秒腦死亡,特開此證明,望節(jié)哀!……”
“楊文?”我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接著往下看,死亡證明后面,附有死者的信息,現(xiàn)住地以及出生地址。
我找到親屬電話那一欄,撥去了號碼,結(jié)果沒有打通,我頗為無語。本來想讓家屬將他抬回去,看來出不行了。(這里可能會疑問,為什么不聽尸呢?只要聽尸,就能夠知道家屬的電話了,在這里我得慎重聲明,做為趕尸人,是不能隨意聽尸的,除非你已經(jīng)接下了這一單生意,與死者,死家家屬達成了某種契約,否則的話,無故聽尸,會為自己帶來災(zāi)禍的!再者說了,一旦聽尸,即表明眼前你已經(jīng)接下了尸單,得完成尸體的愿望才行!哥們一分錢都還沒有收呢,接單,接個毛的單。。
我心里尋思著與前一次一樣,將尸體扛到外面拉倒!
但是仔細想想,這樣并不能解決問題,今天扛出去,明天再回來,算什么事兒!
看著死亡通知單上的地址,我尋思著也不遠,就將他趕過去吧!想要叫陳柔,想想還是算了,她一個女孩子,這些天來已經(jīng)夠折騰的了,還是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可是,叫我一個人趕尸,我的心里還是有些悚……
我咬咬牙,將喝剩的半瓶酒從懷里取出,猛灌了一口道:“怕毛啊,老子今兒凌晨一口氣趕了兩具尸體,區(qū)區(qū)一具男尸,這都不叫事兒”說著從帆布包里摳了一些朱砂,將他的口耳鼻都封住了,一晃起尸鈴:“十里歸途今起程,吾帶汝等回家鄉(xiāng)……”搖著方步出了義莊,身后楊文的尸體似乎不大想上來,一直到我一通急促的鈴聲,才將他催了上來。
這時候月黑星稀,小區(qū)的燈火也滅得七七八八了,一人一尸,在小巷里穿行著,兩邊庭院里原本吠叫的狗,在我們經(jīng)過之時,頓時噤了聲,就像是被人用膠帶綁起了嘴巴一樣。
路邊,墻角下,偶爾能夠看到喝醉了的男男女女,大聲的鬼哭狼嚎,哦不,鬼哭般地唱歌,對于我們的經(jīng)過視而不見,期間還經(jīng)過一座墳場,說句實在話,在經(jīng)過墳場的時候,真的嚇到我了,雖然沒有看到鬼啊魂啊什么的,但是,我們一出現(xiàn),就陰風(fēng)陣陣,吹得我頭發(fā)都立了起來,陰風(fēng)之中,有若有若無的鬼哭之聲。
哦,也許是鬼笑!
還有絮絮叨叨的聲音,無窮無盡。
及到我們離開了墳場之后,這聲音才總算消失了,我抖了抖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心想這一回算是虧大發(fā)了,一分錢沒有賺到,還嚇了個半死。
不過還好,下半夜的時候,總算將尸體趕到了目的地,這一家依舊是燈火通明,也對,尸體都丟了,哪還能安心睡大覺啊!我上前敲門,良久之后,門打開了,探出一張男人的臉,見是陌生人,臉頓時垮了下來:“大半夜的,你找誰啊?”
我問道:“請問,這是楊文先生的家嗎?”
男子點點頭:“你找他?”
我尷尬地摸摸額頭說道:“不是我找他,是你們在找他吧?”
男子的臉色更加鐵青了:“是!我們在找他,這個混蛋,活著的時候不省心,死了都來折騰人,對了,難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一聽這話,一個中年女人匆匆忙忙地跑了出來,拉住我的手急切地道:“小伙子,你知道我家文兒在哪里嗎?如果你知道,趕緊告訴我,我定有重謝!”
我縮回手,指著身后的樹影說道:“重謝就不必了,人就在那里,你們自己扛回去吧!”說完我便開始往回走,走了兩步,又站住了,提醒道:“阿姨,將你兒子看牢一點,別再讓她到處亂跑了!”
中年女子看到自己死去的兒子,眼中淚水嘩嘩嘩往下流,如果不是被方臉男拉住,這時候早已經(jīng)軟倒在地了。
方臉男的扶住自己的母親,沖屋里喊道:“爸,快出來搭把手,小文回來了!”
一名中年男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了出來,四處張望著:“哪兒呢,在哪兒呢?”
這時候,我已經(jīng)走到轉(zhuǎn)角了,對于楊家的喪事,我沒有半點興趣,只想早點回家去,美美地睡上一覺!來的時候耗費了不少的時間,費了兩個多鐘,回去的時候應(yīng)該一個鐘就成了。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身后有人喊道:“小伙子,等等,等一等!”
我回頭一看,是剛才的阿姨,我本來不想理會的,想想人家已經(jīng)失去了親人,我不應(yīng)該如此冷漠,于是便站住了:“阿姨,你有什么事呢?”
離得近了,中年婦女抹著眼淚問道:“小伙子,你是趕尸人?”
我皺眉問道:“你怎么知道?”
中年婦女主說道:“我看到我兒子耳朵上的朱砂印記了,朱砂封七竅,只有趕尸人才會這么做!”
我心說老太太有點見識。∫谎劬湍芸闯鲒s尸人留下的朱砂記,卻不知道,在以前,即使是解放初期,在岑城,趕尸仍然是十分盛行的職業(yè),不過交通發(fā)展起來以后,才慢慢式微。
我哦了一聲說道:“阿姨,不瞞你說,我確實是趕尸人,你兒子三番五次跑去義莊,因此我才會將他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