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霆自己,已經(jīng)痛苦的身體微微發(fā)顫,可還在安撫我。
看到他替我擦淚,我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趴在了他的胸膛口。
他的胸膛里,沒有心跳聲,我的悲傷瞬間決堤。
“安之,我從未放下過你,這些年,我騙你,也騙我自己,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他說著,那眼眸變得猩紅:“我以為,我能克制自己,真的把你當(dāng)朋友,可是當(dāng)我把你送到龍王手里時,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安之,我,我?”
一行血淚,從他的眼中滾落而下。
“你?”我凝眉看著他,若一早知道,他心中這么痛苦,我必定不會讓他去莊園。
他今日的惡化,也是因為婚禮,受了刺激吧?
“安之,我不想跟你說再見!彼麄(cè)著頭,望著我,眼中寫滿了疲憊。
“那就不要說!蔽疫煅手f道。
他嘴角帶著一抹笑,沖著我點了點頭,緊接著便閉上了眸子。
我看著他周身還聚著陰氣,我知道,他暫時不會有事,不過能撐幾天,便是一個未知數(shù)。
總之,在他人生中最后的這幾日,我會一直守著他。
顧少霆這一閉眼,就昏睡了一整日,期間根本就沒有蘇醒過,我讓胖和尚拿了幾十個暖袋放在被窩里。
不過,那些暖袋很快就會變得冰涼,我們只能隔一會兒,換一次。
這種溫暖或許對顧少霆來說,是微不足道,也減緩不了他的痛苦,但是,我想聊勝于無。
“主子,今個兒天色也不早了,你不回那別墅?”胖和尚一邊吃著不知道是他的第幾頓飯,一邊問我。
胖和尚的這句話,倒是讓我心中一顫。
今天,本是我和龍玄凌的婚禮,結(jié)果我中途離開,如今再看窗外,已經(jīng)是一片漆黑了。
“您不會是沒有跟龍君說一聲,就跑出來了吧?”胖和尚望著我,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對了,于是連忙沖著我揮了揮他的胖手:“那你還是快點回去吧,別讓龍君擔(dān)心!
“現(xiàn)在,我還不能回去!蔽铱聪蝾櫳裒掠休p重緩急,如今顧少霆命在旦夕,他才是最重要的。
胖和尚立刻拍了拍胸脯對我保證,他一定會照顧好顧少霆,讓我快些回到龍玄凌的身邊。
“淼空,你有朋友嗎?”我看著胖和尚問道。
胖和尚愣了愣,然后抓了抓自己的光頭,想了半晌:“這個?那烏鴉算一個。”
胖和尚口中的烏鴉自然就是靈烏了,之前靈烏救過胖和尚,胖和尚同靈烏平日里鬧騰,但其實也算是交心的朋友。
“那若是你朋友危在旦夕,你會焦急嗎?”我繼續(xù)問。
他思索了片刻:“主子,妖不比人,妖結(jié)實的很,命硬。”
“所以說,你不會懂!蔽艺f完,垂目看著顧少霆。
“主子,他死了,也是去陰間當(dāng)差,說實話,比那些去受輪回之苦的人,強上百倍千倍,而且你也可以去陰間看他啊!迸趾蜕姓J(rèn)為,顧少霆還算是命好的。
“是啊,去陰間當(dāng)差,但是,你知道嗎?陰差是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也會忘記所有人,就算我能去陰間,他也早就不記得我了,他再也不是他了,你明白嗎?”我望著顧少霆,喃喃的說道。
一旁的胖和尚,撓了撓頭:“您說話,彎彎繞繞的,我聽不懂啊!
胖和尚是單向思維,說再多他也不明白。
“算了!蔽业幕亓艘痪。
胖和尚則是坐到了我正對面的軟沙發(fā)上,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動著。
不過,看我的神情,他就知道,我不會走,所以沒有再勸說,而是默默的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大袋的糕點吃食,開始悄無聲息的吃了起來。
顧少霆夜里蘇醒過兩次,每次都只是看我一眼之后,就又昏厥了過去。
一直到天明,都沒有與我再說過話。
不過,天亮之后,我卻聽到了有哀樂之聲從窗外傳來。
我狐疑的站起身,走到了窗邊,看到一排排的黑色轎車緩緩朝前開著,這些車上都掛著白布,而車后還有穿著白色衣裳送葬的人。
這是哪家在出喪?我立在窗口,看了一會兒,很快就看到了車隊后抱著黑白相框的龍玄凌。
龍玄凌陰沉著一張臉,他的身旁還跟著白姑和莫香,莫靈。
那相框里是南風(fēng)宇的照片,南風(fēng)宇被鳳卿瑤給吸干了陽氣猝死,想必昨日就被發(fā)現(xiàn)了,今天南家立即出喪,應(yīng)該也是隨了舊時風(fēng)俗。
在從前,橫死的人,尸體是不能留在家中過頭七的,否則尸體容易尸變或者是化成厲鬼。
如今的喪葬習(xí)俗是火化,這么一來,尸變的可能性小。
“誒呦,這派頭夠大的!迸趾蜕幸脖话方o吵醒了,站在我的身旁,看著底下的場景。
“誒,那不是咱龍君嗎?”胖和尚興奮的指著送葬隊伍中的龍玄凌,就差沒有同龍玄凌揮手了。
也不知道龍玄凌是否是看到了胖和尚,居然抬起頭來,朝著我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立刻將胖和尚朝后一拽,自己也側(cè)身避開龍玄凌的目光。
等我再次朝著窗下看時,那送葬隊伍已經(jīng)走了很遠(yuǎn)了。
“咦,那照片里的人,看面相,不是個短命鬼啊,怎么那么年輕就死了?”胖和尚不解的嘀咕著。
“他是被鳳卿瑤吸干了陽氣死的。”我說完,頓了頓坐回到了顧少霆的身旁,忙著給顧少霆又換了一批暖袋。
胖和尚哈欠連天,他伸了伸懶腰,便看向我,欲語還休。
“餓了就去吃點東西吧!蔽铱戳伺趾蜕幸谎,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好嘞,那我一會兒也給您打包點!迸趾蜕懈吲d的說著。
“不必了,我沒有胃口。”說罷,我又看向顧少霆:“對了,給少霆打包一份熱雞湯!
“好!迸趾蜕袘(yīng)允了一聲,就出房門“覓食”去了。
我坐在床榻邊上,困意也一陣陣襲來,我替顧少霆拉好被褥,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當(dāng)我已經(jīng)陷入混沌時,隱約聽到顧少霆那虛弱的聲音,在對我說:“安之,我舍不得,真的舍不下你!
這聲音,好似是在夢中,又好似是在現(xiàn)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