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烏站在一旁,望著我,嘆了一口氣。
寧思音笑著拉我坐下,她把多福放到被褥上,出去給我和靈烏倒了熱茶來。
“別忙活了,過來坐,外頭風(fēng)大!蔽疫B忙示意寧思音也坐下。
寧思音笑著點(diǎn)頭,我懷中的康寧在這時(shí)候也醒了過來,睜開惺忪的眸子望著我,他先是一呆,然后那粉嫩的小嘴便是一撇,居然好似要哭了。
“哎呀,寧兒這是委屈了,幾日不見你,這小小的人兒也害了相思。”寧思音抿嘴笑著說道。
我頓時(shí)心疼的抱著康寧,柔聲哄著:“寧兒不哭,娘親在這呢。”
她側(cè)過白胖的小臉兒不理會(huì)我,確實(shí)像是個(gè)小大人生氣的模樣。
“寧兒,別生氣了!蔽逸p撫著她的臉頰,忍不住連親了好幾口。
“呃呃額!彼龔堉鴽]牙的嘴抗議著,模樣奶兇奶兇的,這脾氣,只怕長(zhǎng)大后要同她爹爹一般霸道吧。
“誒呦,咱們小主子這一瞪眼,還真是像極了龍君呢!膘`烏看著康寧,也笑了。
我倒是嘆了一口氣,確實(shí)像,因?yàn)樘窳,讓我從?nèi)心深處思念起了龍玄凌。
“安之,夫妻之間哪里有隔夜仇的?如今都已經(jīng)是為人母了,哪怕是為了孩子,也得同玄先生好好談?wù)劜皇敲?”她伸手輕輕抓著康寧的小手,哄著康寧。
我落寞的搖了搖頭:“是他不在乎我們母女了!
“主子,龍君的性子如何,小的清楚,他哪里是那種不顧妻女的?龍城被屠時(shí),您是親眼看到的,他為了救咱們,寧可豁出命去!膘`烏激動(dòng)的替龍玄凌辯駁道。
我聽了沉下眼眸,一言不發(fā)。
這些,我自然是想過的,我同龍玄凌在一起的日子雖沒有靈烏那般長(zhǎng),但是,若非龍玄凌品性極好,我怎么會(huì)喜歡上他?
就是他的真性情,讓我潛移默化的愛上他,改變了對(duì)妖的看法。
可是,在妖都所經(jīng)歷的一切,又都?xì)v歷在目。
妻小都“消失”不見了,他卻還能另娶她人,這些又該如何解釋呢?
靈烏望著我,一臉嚴(yán)肅:“主子,龍君他?”
“安之?”靈烏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突然從外頭沖進(jìn)來的一個(gè)身影給打斷了。
“舅舅?”當(dāng)這人走到我面前時(shí),我嚇了一跳。
因?yàn),就這么分別了幾個(gè)月而已,小舅舅就瘦了一大圈,這種瘦幾乎讓他脫了相,完全是皮包骨頭,再加上蓄了些胡須,讓他瞬間老去了幾十歲。
“安之,你回來了?”他將我上下仔細(xì)打量了一番,又道:“你的氣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沒有,倒是舅舅你,怎么瘦了這么多?”我心疼的看著小舅舅。
舅舅只是沖著我苦笑了一下,故作輕松的說道:“瘦了好,瘦了精神些。”
“可?”我望著他,視線卻又瞥見了立在門檻后的楚楚。
楚楚面色蒼白,眼神有些呆滯,就這么一言不發(fā)的立在那。
“楚楚?”我叫了一聲,快步走到了楚楚的身旁。
可楚楚卻好似沒有聽到我在叫她,垂著眸子,眼神之中空洞洞的。
“楚楚這是怎么了?”一看楚楚這反應(yīng),我就知道不對(duì),怎么就跟失了魂一般。
舅舅什么都沒有說,直接拉著楚楚進(jìn)了屋,讓楚楚坐下。
楚楚面無表情,任由小舅舅牽著她。
“你們走后,她的精神越發(fā)不好,都怪那時(shí)候,我沒有發(fā)現(xiàn)。”小舅舅說到這,滿是血絲的眸子變得更加黯淡。
原來,我們離開后,小舅舅他們就決定依舊在安遠(yuǎn)鎮(zhèn)好好生活。
楚楚經(jīng)歷了那件事后,每日少言寡語,并且拼命的做著家事。
曬草藥,做飯,打掃屋子,甚至連劈柴這種體力活兒都搶著干了,小舅舅以為她這只是在發(fā)泄情緒,隨著時(shí)間的流逝,她會(huì)慢慢的好起來的。
事情好像也是如此,楚楚開始又同他說話了,還給他縫制了好幾雙鞋墊,衣裳褂子也都替他制備了新的。
聽到小舅舅說起這些,我便想到自己選擇跳墮妖崖時(shí),也為青岑打點(diǎn)了這些。
果不其然,小舅舅突然哽咽了,他說楚楚在即將開春時(shí),投了安遠(yuǎn)鎮(zhèn)旁的小江,自殺了。
索性是被幾個(gè)去江邊洗衣的老嬸子給發(fā)現(xiàn)了,趕忙尋人將她給撈了起來。
她大病了一場(chǎng)之后,命是保住了,不過人卻徹底“啞”了,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再笑過。
小舅舅怕她出事兒,從此之后,無論做什么都帶著楚楚。
“安之,你也懂醫(yī),你幫忙看看,楚楚這是不是得了什么?”小舅舅看著我,把我當(dāng)做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卻沖著他搖了搖頭:“舅舅,她這是心病,心病無藥可醫(yī),只能等待時(shí)間洗禮,讓她漸漸淡忘一切!
小舅舅蹙眉,默默的走回到楚楚的身旁,一只手輕輕的搭在楚楚的肩上,屋內(nèi)的氣氛瞬間就變得有些凝重。
索性,穿山甲提了食盒回來,我們就在院子里的桌前圍坐著。
許久未聚,本該高興,不過除了穿山甲大大咧咧的沒有注意到氣氛不對(duì),還高興的倒酒之外,其余的人都只是看著面前的飯菜默不作聲。
“來啊,安之好不容易回來,大家一起喝杯酒!贝┥郊茁氏扰e起了手中的杯盞。
我們大家,便也跟著舉杯,我和寧思音喝的其實(shí)是糯米酒,寧思音說這酒喝了能讓倆小的有充足的“口糧”吃。
我看了一眼抓著筷子玩兒的康寧,連忙多喝了幾杯。
小舅舅先是喂楚楚吃飯,安頓好楚楚之后,他也只是默默無言的坐在一旁,抿了幾杯酒,他不敢多喝,因?yàn)槌缃竦臓顟B(tài),離不了人,他得時(shí)時(shí)刻刻守著楚楚。
“那毒婦如今怎么樣了?”靈烏看著凄慘的楚楚,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聽到靈烏的這句問話,原本就極為安靜的飯桌,瞬間變得一片沉寂,就連穿山甲的臉上都是一僵,沖著靈烏使了一個(gè)眼色,這意思便是讓靈烏別再問。
靈烏也知道自己一時(shí)心急失言了,連忙尷尬的舉起酒杯連喝了好幾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