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大海能容人所不能忍,比大海更加廣闊的人心更應(yīng)如此,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
“女人心,海底針,心眼小,難容人!”周一仙搖頭晃腦地感嘆道,只不過眼神卻悄悄瞄了瞄不遠(yuǎn)處,那里不時傳來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卻是自己的孫女又和那個行為不檢的魔教妖女談天論地。
“咳!有了姐姐就忘了爺爺,這妖女??????”周一仙正要大發(fā)感慨,忽然看到金瓶兒的眼睛向這邊看來,馬上閉口望天,好似在觀察海上的天與陸地的天的不同之處。
金瓶兒嘴角露出一股邪邪的笑容,看向周一仙的眼中頗有幾絲不屑之意,小環(huán)見狀,不禁想起這幾天金瓶兒為了出氣便著花樣‘折磨’爺爺?shù)氖论E,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小環(huán)猶豫了片刻,低聲道:“姐姐,你還介懷我爺爺做的錯事?”
“哼!”金瓶兒面色微微一寒,道:“小漁村里,他那一陣胡言亂語,卻幾乎將我置于萬劫不復(fù)的死地,若不是妹妹你過來尋我,又自損一年陽壽,為我施展‘收魂奇陣’,替我除了附體妖靈,我此刻早就生不如死。這等老匹夫,要不是……”
小環(huán)輕輕拉住金瓶兒的手,低低叫了一聲:“姐姐!
金瓶兒看了她一眼,微微嘆息一聲,隨即面上露出笑容,眼中也滿是愛憐神色,拍了拍她的手掌,道:“罷了,罷了,有了你這個好妹妹,我早就把之前的事放下了,只是有時候看著你那個爺爺,還是不怎么順眼,忍不住就想嚇唬嚇唬他,呵呵,好妹妹,你可不會怪我吧?”
小環(huán)微笑搖頭。
就在此時,一陣焦糊味傳來,好似有人烤焦了什么東西。
小環(huán)一愣,忽然撲哧一聲笑了,樂呵呵地說道:“肯定是常大哥又把魚烤焦了,姐姐,我去看看。 鞭D(zhuǎn)身向船尾走去。
金瓶兒看著小環(huán)離去的背影,苦笑地?fù)u了搖道:“這丫頭,才幾天,就把常公子改為常大哥了!彪S后眼神又閃過一絲迷茫,喃喃地說:“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不消片刻,小環(huán)拿著幾條烤熟的魚與常生一起走出來,看到小環(huán)把手里的魚給了金瓶兒后,周一仙又是一聲感嘆,不過,在接過常生遞來的魚后,連連點(diǎn)頭,老懷欣慰地說:“常小友,還是你對老夫好,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女人靠不住!胳膊總是往外拐!
“前輩過獎了,小環(huán)只是與金姑娘要好而已,不會忘記您的!”
周一仙還待說什么,旁邊的金瓶兒立馬反駁道:“明明是個老騙子,你還叫他前輩!
常生淡淡地看了金瓶兒一眼,微微一笑地說道:“金姑娘,觀察一個人不能用眼看,得用心去瞧!
通過在絕地的一番對話,常生知道周一仙此人不簡單,表面看似一位浪跡人間的江湖相士雖然酷愛錢財(cái),整日行騙,但心境卻比常人強(qiáng)太多,對于心境修為高的人,無論他法力如何,常生都會致以崇高的敬意。
不過金瓶兒顯然不懂這些,只見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周一仙一番,直到把周一仙看的冷汗直冒、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的時候,才收回目光,緩緩地說道:“我怎么看他,怎么都覺的他就是一個老騙子!要說和他人有什么不同之處,就是那雙眼睛都快冒出金光了!”
旁邊的小環(huán)深以為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好似再也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金瓶兒也笑了,不過笑的風(fēng)情萬種、撩人心懷,仿佛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天地間只剩下了她的笑、她的美,常生一時間沉迷于其中。
不過憑借著多年來領(lǐng)悟的心境,微微失神了片刻,雙眼就恢復(fù)了清明,只是神情有些不自然而已,微微轉(zhuǎn)頭,不再看她,眼睛盯著天邊的落日,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臭男人!”金瓶兒狠狠地罵道,也不知她在怨恨什么。
一時間,小船上只剩下銀鈴般的笑聲和發(fā)呆的一男一女以及一位埋頭大吃的老者。
黃昏的落日在海面上撒下道道余暉,小船披著金色的外衣緩緩地向大海深處駛?cè),一圈圈波紋在海面上飄蕩,仿佛帶著某種不為外人道也的思緒游蕩,天邊的落日像一個害羞的少女躲到巨大的藍(lán)色屏幕后面,好似不愿說出什么害羞的話,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含蓄,就如海上的落日一般,不張揚(yáng)、不絢麗,但誰都無法忽視其中的火熱。
昌合城外。
“小環(huán),姐姐門派有事,就不能陪你游玩了,你多保重。”頓了頓,金瓶兒放低聲音,道:“我給你的那件東西,你還在嗎?”
小環(huán)點(diǎn)頭,拍了拍左手。
金瓶兒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輕聲道:“浪跡天涯時,如果遇到壞人,切勿心軟,直接殺了,好好保護(hù)自己!
小環(huán)吐了吐舌頭道:“姐姐放心,我曉得。”
金瓶兒微笑,放開手,道:“你一切小心,我有時間會看你來的。”
說罷,她又向常生看了一眼,隨即身子忽地騰空,衣裳之下現(xiàn)出一道紫色光華,托著她俏麗身影直飛天際。
“前輩、小環(huán)你們也保重,”常生拱了拱手道,正準(zhǔn)備御空,不料小環(huán)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帶著一絲不舍、一絲眷戀地說道:“常大哥,你也要多多保重!”
常生淡淡的嗯了一聲,卻又聽見小環(huán)弱弱地說道:“你會來看我嗎?”
身子輕輕一震,常生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緩緩地說:“我會的!
說罷,再也沒有回頭看小環(huán)一眼,化為銀白色光芒御空而去,只剩下小環(huán)癡癡地看著天空,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一道詼諧的聲音“咳,沒想到孫女這么快就動了春心,看來我得快些掙錢攢嫁妝!”
小環(huán)的臉色瞬間變的通紅,拉著周一仙的衣袖不停的搖擺,嘴里嚷道:“爺爺,你別瞎說,我才沒有動心,我要一生一世陪在你身邊,”
周一仙輕撫小環(huán)的頭頂,愛憐地說道:“傻孩子,爺爺終究要老的死去,你還年輕,要多為自己的將來想一想!
“不嘛!不嘛!我要陪爺爺浪跡天涯,走吧!爺爺!再晚城門就關(guān)了,”小環(huán)催促道。
“這孩子!”周一仙苦笑地?fù)u了搖頭。
晚霞的余暉把祖孫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漸漸地與萬物的影子融為一體,是那么的孤寂,那么的和諧,又是那么的不甘。
常生正在御空飛行,一道柔媚的聲音傳來,“常公子,請留步。”
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金瓶兒,淡淡地說道:“你在此等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金瓶兒白了常生一眼,但即使是那嗔怪的神情,在溫暖和煦的陽光中,也有著幾分妖媚,“公子真是好絕情。∨闩铱戳艘粋月的大海,卻依舊這般冷漠!
常生淡淡道:“你若無事就不會在此等我,說吧!什么事!
金瓶兒嫣然一笑,也不生氣,自顧自地說道:“公子這般著急,想來是你們宗主下令讓你速回門中吧!”
看著常生不說話,金瓶兒只能無奈地說道:“本來圣教的其他中小勢力在我們?nèi)诘氖諒?fù)下要花十年,不過你們長生堂兩年前從死亡沼澤出來后回到幽州大肆收編勢力,統(tǒng)一了幽州,呃,公子的出力最多,還博得了‘月公子’的稱號!”看著常生依舊不為所動的表情,金瓶兒心里暗暗罵道:“木頭!”
不過嘴里依舊說道:“長生堂的舉動刺激了其他三宗,使圣教兼并速度加快,就在三天前,鬼王宗收服了煉血堂,教中除了四大派閥之外,最后一個較有實(shí)力的派系也被瓜分完畢,只是圣教之中,向來山頭鼎立,四大派閥無不想彼此侵吞,往日迫于正道外力,才共同抵御外敵,如今自然不同于當(dāng)年,眼下教中勢力逐漸排定,再進(jìn)一步,便是四大派閥激戰(zhàn),只是缺一個動手的借口罷了?”
常生依舊淡淡地說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金瓶兒眼睛散發(fā)著異樣的光芒,盯著常生說道:“若是有一日,我與公子對上,還望公子憐惜!”
常生緩緩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我本不喜歡殺伐征戰(zhàn),更不想要什么名利權(quán)勢,我只是想靜靜地走一走這長生路,然天不由我,讓我卷入門閥征戰(zhàn),咳,金姑娘,念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以后只要你不與我動手,我便不會出手對付你!”
說罷,轉(zhuǎn)身離去,空中隱隱傳來一首詩,好似抒發(fā)自身的不滿,又好似對天下人的警告。
世人修真為權(quán)勢,
那知實(shí)質(zhì)是長生。
我求長生無余說,
云在青天水在瓶。
看著常生蕭瑟的背影,金瓶兒眼神露出一絲迷茫,嘴里喃喃自語道:“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