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看到這個元神,姜望與林守成卻是雙眼翻白,駭?shù)脦缀趸杷肋^去。
對于祂們而言,介乎虛實(shí)之間的元神,與鬼類的特征也的確別無二致。
“原來是青鶴,出了何事?”
方元彈了彈衣衫,不疾不徐地問著。
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元神半透明,通體呈現(xiàn)出琉璃月光的色彩,化為一尊伏魔金剛像,隱約間與道觀供奉的神祗有著幾分相似之處。
“唉……一言難盡!”
金剛元神之上,一道道傷痕交錯,簌簌的粉末落下,顯然被重創(chuàng):“師門與我這個弟子聯(lián)系,讓我戴罪立功,老道著急心切,就去探了探那群娘們的底子……”
青鶴老道說到這里,就不愿繼續(xù)下去。
很顯然,接下來,就是他學(xué)藝不精,差點(diǎn)被人滅了元神。
甚至,還一路被追殺,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只能求到方元頭上。
“你這牛鼻子,當(dāng)真不地道……明日得將那幾壇珍藏的桃花酒都給我送來!”
方元搖搖頭,笑罵道。
實(shí)際上,若按他真實(shí)的性子,遇到這種禍水東引的家伙,必然一掌湮滅,保管他往生極樂,世間再無半點(diǎn)留存。
不過此時要保持正道高人的人設(shè),暫且忍了。
徐徐一招手,月光灑落,為這青鶴老道修補(bǔ)著元神。
“多謝居士相助……不過那幫惡婆娘稍后便到,您可要留神……桃花酒老道明日便讓人送來!”
青鶴老道感激地說著。
只是,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在這一蓬蓬月光當(dāng)中,赫然有著一絲絲詭異的氣息,同樣落入了他的元神之內(nèi)。
“老道士,還不出來?”
過不多久,一個銀鈴般的聲音,立即在外面響起:“你是梵圣宗的吧?金剛元神,寶月琉璃觀想法,葉國周圍可是別無分號!”
這女子的聲音嬌柔水嫩,帶著一股柔柔的味道,哪怕林守成與姜望,也是不由心里一蕩,緊張與敵意就消散了許多。
姜望感覺自己仿佛在做夢,又看著旁邊的林守成。
這個小伙伴卻是握緊拳頭,眸子里滿是激動:“神仙!神仙!果然……道法與仙人,并非虛無縹緲,我一定要修仙!”
“仙人?!”
饒是姜望有些早慧,此時也有些發(fā)懵。
這時,伴隨著笑聲,一名妙齡女子就款款走入草廬:“好一個老道兒,原來是找了幫手!”
她也不管老道與兩個小鬼,一雙妙目盯在方元臉上,略微帶著一絲凝重之色:“閣下是?”
此女眉目如畫,身穿一襲輕薄的白紗,頭上一個金箍,青絲宛若瀑布般落下,帶著天然精靈般的氣質(zhì)。
“這位姑娘,莫不就是知畫?”
方元笑道:“我姓方,只是一個普通教書匠而已,青鶴老道一向急色,唐突冒犯了姑娘,不若我做個和事佬,了了這事如何?”
“你想了結(jié)此事?”
知畫姑娘好看的眉頭蹙起:“那奴家回去,可無法向宗主大人交待呢……除非……方先生能接我三畫!”
“畫?”
方元沉吟了一下,旁邊的青鶴道人立即解釋:“這是妙仙宗獨(dú)有的手段,以畫入道,每一幅畫便是一道法術(shù)!”
“原來如此!”
方元點(diǎn)點(diǎn)頭,又有些無語。
別看這老道與知畫的門派叫得都非常大氣,什么妙仙宗、梵圣宗等等,實(shí)際上,這個知畫不過人仙境界,就做了妙仙宗的少宗主,顯然只是葉國本土的小門小派而已。
“既然知畫姑娘執(zhí)意如此,請!”
方元擺了擺手。
“獻(xiàn)丑了!”
知畫深吸口氣,凝空虛點(diǎn),一副畫軸浮現(xiàn)。
唏律律!
只是張開一角,一匹黑色的駿馬便從中躍出,上面一個黑甲騎士,面容猙獰,直接舉著斬馬刀,向方元沖來。
“鐵馬冰河入夢來!”
知畫長吟著,攤開畫卷,一道道陰兵陰將撲出,組成戰(zhàn)陣,殺向方元。
這種聲勢,立即令兩個小屁孩幾乎嚇尿,就連青鶴老道也是面色連變,自忖即使是全盛時期,也是一招都接不下來。
“好畫,意境雄渾,栩栩如生,知畫姑娘妙手,當(dāng)真令人流連忘返!”
方元面對這戰(zhàn)陣砍殺,卻是眉頭都不皺一下:“既如此,我便還姑娘一字如何?”
他右手食指虛點(diǎn),凝空作符,寫了一個‘定’字。
定!
一字定風(fēng)波!
原本沖鋒的陰兵陰將,頓時宛若琥珀中的小蟲子一般,停滯在半空中。
忽然間,諸多水墨濃縮,回到了畫軸之上。
一個淡金色的‘定’字浮現(xiàn),直接烙印其上,如同封印。
“這是什么神通?”
原本還笑意盈盈,仿佛任何事情都盡在掌握的知畫女頓時色變,望向方元的目光中充滿了忌憚不已之色。
“雕蟲小技而已!我輩讀書人,不語怪力亂神,只養(yǎng)一口浩然正氣!到最后自然百靈不侵!”
方元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忽然瞥見了姜望滿臉的羨慕之色,不由起了一個促狹的念頭。
“浩然正氣,果然是讀書人的真種子!我不是你的對手!其余的兩畫,也不必出了!”
知畫嘆息一聲,款款而退。
“這次……多謝先生相助!”
等到她離開后,青鶴的元神立即向著方元拜了一拜:“貧道先回道觀修養(yǎng),改日先生再來,必當(dāng)掃榻相迎!”
說著,同樣化為一蓬清光,消失不見。
“倒是個憊懶貨色!”
方元悠然說了一句,卻沒有阻止。
反正此人元神都受到了心魔之力污染,日后若是有違自己心意,絕對可以令他生不如死。
……
“如何?看夠了沒有?”
等到兩個修行者都離開之后,方元看著彷如做夢的姜望與林守成:“此等修行,不過小道,你等正踏在堂皇大道上,多多讀書便可,不要自誤!”
“那個老道士!應(yīng)當(dāng)是城中金剛觀的主持,我父說他是修成了元神的高人!”
林守成咬著牙,再次跪下,磕頭如搗蒜:“還望先生大發(fā)慈悲,渡我入門!”
“癡兒!”
方元面色有些悲憐,又看著姜望:“你呢?”
“我?”
姜望愕然,他今夜只是礙不過小伙伴的面子,同時也希冀能夠拜到方先生門下,多讀點(diǎn)書,認(rèn)識點(diǎn)字,長大后便可以做個賬房之類,這已經(jīng)是頂頂有出息的了。
只是想不到,在這短短片刻時間當(dāng)中,就見到了諸多神仙一流的人物,令他如墜夢中。
“我……還是想多讀點(diǎn)書!”
片刻后,姜望咬了咬牙,用力說著。
“笨蛋!”
林守成忍了又忍,終于忍耐不住,還是破口罵了出來。
“哈哈……恰巧,我也就會點(diǎn)讀書的法門!”
方元仰頭大笑:“既如此,我便收你做了學(xué)生吧,明日,就跟你那些學(xué)長一起,前來草廬聽講!”
“多謝先生!”
姜望十分驚喜,立即跪下磕頭。
“至于你……”
方元望了眼林守成,他畢竟還是孩子,被拒絕之后,又看到先生如此看中那個放牛娃,頓時就多了不忿、嫉妒、憎恨等等的情緒。
“你命中注定,未來要做下一番事業(yè),不適合清凈無為的修仙之道,卻適合武道殺伐……我這里有一套武學(xué),若你有這個恒心與毅力堅(jiān)持下來,便拿去練練吧!”
實(shí)際上,這完全是胡扯。
修仙之中,殺伐斗爭才是常事。
但方元看著這個模樣的林守成,心里卻是起了點(diǎn)促狹心思:‘蟄伏隱忍,的確是毒蛇性子……我不妨點(diǎn)化一番,且看這蛇能否化龍,也算一場造化機(jī)緣!’
……
第二日,方元出了銀錢,為姜望添購了書本筆墨,算是同樣收為學(xué)生,讓其它頑童大吃一驚。
而從此以后,每到夜里,姜望就與林守成聯(lián)袂而來,向方元請教學(xué)問,借讀古籍。
至于林守成,似乎在去金剛觀一次后,徹底斷絕指望,倒是沉下心思,先跟方元習(xí)武,勤奮苦練,進(jìn)度很是不錯。
但方元偶爾看他一眼,便知道這小子賊心不死,未來或許還有一些麻煩,可以作為修煉半途的調(diào)味劑。
“天下動蕩不安,正是魔主們興風(fēng)作浪的大好機(jī)會!”
方元盤膝而坐,手上握著一塊繪制著六芒星的血紅色晶石。
打發(fā)走兩個小屁孩之后,他終于開始做著正事。
“這幾年來,天庭不斷撒網(wǎng),應(yīng)當(dāng)也抓住了一兩尊魔主的蹤影……至于虛無之君,卻是休想……”
“但即使我特意隱藏,也不一定能事事如意,因此,還是要盡快提升自己實(shí)力啊!”
方元默默思索著,手指肚撫過手上的血紅色晶石。
心魔界即使在這個高維次元中,也是橫行無忌的存在,獨(dú)特的心魔破界之法,就是為了狩獵其它世界而準(zhǔn)備。
方元吃透之后,直接融入自己的夢師之道內(nèi),再配合其它材料,立即就可以施展。
當(dāng)然,此時還是小心翼翼,直接分出一個分神。
“高維的世界,大道必然更加完美,對于我領(lǐng)悟自己的造化之道,也是大有裨益!”
高達(dá)九原魔主的境界,已經(jīng)令方元驚鴻一瞥過自己的道路。
他的道,就是夢師之道,也是造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