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徹底的虛無,無有任何認(rèn)知之內(nèi)的東西存在,似乎,本就無有一物。
身處其間,一縷孤念只覺一片寂靜安寧,自出生起無時無刻不在運(yùn)轉(zhuǎn)跳動的思維似乎都凝滯不前了。
肉身、思維、內(nèi)在的,外有的,甚至于時間,空間,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這…是…哪里?”
某一瞬間,孤念心中升起了明悟。
這是來到這處不可知地后,他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然而,下一瞬,他的念頭又沉寂了下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第二個念頭方才浮現(xiàn):“我又是誰……”
他無法感知到任何東西,甚至于連自身存在的概念,都顯得模糊與虛幻。
如此,念起念落。
此處虛無似無時間的概念,但在孤念的心中,這卻是超乎想象的漫長歲月。
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時間,什么是歲月。
寂靜,枯燥,一成不變,虛無黑暗……
嗡~
孤念的起伏越來越小,似乎要陷入沉睡之時,某一瞬間,他突然察覺到了什么。
他心神沉凝,恍惚間,似看到兩道古樸蒼涼的流光在他的心海之中浮現(xiàn)。
光芒很微弱,更是乍閃即滅,持續(xù)時間極為短暫。
但孤念近乎凝滯的念頭,卻在光芒之下,陡然變得活躍起來。
“皇天的盡頭,那具尸體……”
“入夢大千的神通都不能擺脫此地嗎?我之存在,是因為心靈,還是道一圖?”
“如何破局?我此刻,又在何處……皇天?天外?還是絕靈宇宙?”
……
無數(shù)念頭瞬間涌上心頭。
孤念心中一時光明大盛,蒙塵的心靈一時變得圓融雀躍,他驀的驚醒,似回想起了前世今生:
“我是安奇生……”
“我在,涅槃!”
……
無垠的星空,冰冷枯寂,似有無盡奧妙,又有無盡冷酷,望之心中就有敬畏,驚懼。
冰冷枯寂的太空之中,一大一小兩顆行星彼此環(huán)抱螺旋漂流,其速極快,卻又漫無目的,不知目的之所在……
冰封的大地之上,刺骨的寒風(fēng)之中,一個個渺小的人影自冰晶也似的基地之中走出,向著四面八方開拓……
伴隨著一聲聲恐怖的咆哮,一道道可怖的兇惡身影自冰川之中踏出,奔向那一道道驚駭?shù)娜擞啊?br />
咔嚓!
修長白皙的手指按下了暫停鍵,凌厲的目光掃過教室里上百正襟危坐的學(xué)生,點點頭道:
“哪位同學(xué)回答一下,視頻里出現(xiàn)的幾個畫面都代表著什么?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情?”
發(fā)出聲音的是個女老師,她體態(tài)修長,身著黑色武道服,眼神凌厲,一眼掃過,沒有學(xué)生敢于與她對視。
但面對提問,幾乎齊刷刷的舉起了手。
女老師一指后排,教室里唯一沒有舉起手的少年,道:“韓方白,你來說!”
“是!
韓方白無奈的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道:“開元9826年,有一巨型天體橫貫星河,逼近太陽系……
奇人安先生橫空出世,將地星推離太陽系,第一幅畫面,就是地星流浪的畫面,也是衛(wèi)星最后拍下的畫面……”
“第二個場景,則是新紀(jì)三年,人類走出地下,建立基地市,開始迎接新的時代……”
“第三個場景,則是被‘靈炁粒子’出現(xiàn)后,諸多微生物沖擊人類基地市……
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少年人高馬大,聲音卻軟綿溫吞,聽得女老師眉頭倒豎:“沒睡醒嗎?!別以為你符道上有著天賦,就敢忽視歷史!雖然理論上畫出一道符就可直升大學(xué),但文化不行,就不能加入‘清北’這樣的頂尖學(xué)府!”
“更別說,你連一張符箓都還沒畫出來!”
“咳咳!”
韓方白縮了縮脖子,無奈的道:“知道了……”
“新紀(jì)以符道最貴,可符道修行,可不僅僅是捕捉靈炁粒子,沒有足夠的知識儲備,也不能夠成為強(qiáng)大的符師!”
女教師敲擊講臺,道:
“知識才是力量!開辟了符道修行,也是如今修為最高的蘇杰先生,可是學(xué)貫東西!”
“排名第二的古長生古先生,可還沒上過學(xué)呢……”
韓方白嘀咕了一聲。
“韓方白!”
女老師怒斥一聲,韓方白暗叫不好,下一秒,就被一把提起,直接丟出了教室:
“滾回家去睡覺!”
啪嗒!
一個漂亮的后翻,韓方白穩(wěn)穩(wěn)的落下了六層教學(xué)樓。
“方老師……”
韓方白心中一暖,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向著學(xué)校外面走去。
他不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學(xué)生,只所以困倦,只是因為他上學(xué)之余,還打著兩三份零工。
他是戰(zhàn)爭遺孤,父母皆陣亡于與兇獸的戰(zhàn)斗之中,家里,只有一個奶奶相依為命。
“呼~”
剛剛踏出學(xué)校,韓方白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冷!
真冷!
基地市本身只有基本的符陣保護(hù),雖然沒有基地市之外零下七八十度的恐怖,可也有零下三十多度。
“若我能成為符師,至少要畫出一張‘恒溫符’,不然高考后就有麻煩了……”
韓方白暗暗嘆氣。
符道修行,以一為起始。
畫出一張符箓,就可以成為一符師,有著加入頂尖學(xué)府的資格。
但這僅僅是開始,一后還有十,百,千,萬……億,再然后,天符師,元符師,符道大宗師。
恒溫符等級并不高,可也至少要一符師才能畫出來。
他此時相差,還有很遠(yuǎn)。
“快了,快了。我一定會成為符師的!”
韓方白跺了跺腳,進(jìn)了停下的公交,臨走前,他忍不住望了一眼天空。
冷風(fēng)呼嘯的高天之上,有著一輪‘金色大日’高懸。
他知道,或者說,天下人都知道,那并不是太陽,而是一張符箓。
來源于二十三年前,以蘇杰,古長生,楚凡等世界頂尖符師所畫出的頂級‘恒溫符’。
二十多年前,似是因為地星來到了一個詭異的星系,環(huán)境惡劣到了極限,幾乎要將世界冰封。
上了公交車,韓方白舒服的嘆了口氣,自兜里掏出一張手掌大小,質(zhì)地堅硬,有著復(fù)雜紋路的卡片來。
這是他唯一的卡片,是新紀(jì)聯(lián)盟發(fā)給每一個人的基礎(chǔ)卡片。
集舊時代身份證,銀行卡,定位,通話,健康監(jiān)測等等功能于一體,是真正必不可少的東西。
“嘿,安先生!調(diào)出我的身體數(shù)據(jù)!
低聲喚了一聲,一面只有韓方白可以看到的面板已然呈現(xiàn)在他的視網(wǎng)膜之上。
【韓方白:年齡18,種族:漢,所屬基地市:邢……】
【符師等級:無】
【恒溫符掌握進(jìn)度(68%)飲水符掌握進(jìn)度(87%)火焰符,照明府,電符……】
……
面板很復(fù)雜,涉及到方方面面,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公交車已然走過了三十多站。
他的家,快到了。
邢基地市是東亞三十六大基地市之一,占地極為不小,城區(qū)復(fù)雜,也多。
韓方白沒有選擇再去打工,因為高考快到了,他必須要抓緊時間畫符,以期能進(jìn)入頂尖學(xué)府。
他所在的小區(qū)是高等小區(qū),安保等級很高,環(huán)境也不差,甚至有著少見的綠化。
恒溫符的等級更是極高,說是四季如春都不為過。
這,卻是聯(lián)盟對于烈士后代的照料,十八歲之前,他的居住,是免費(fèi)的。
但,也只限十八歲。
沒有辦法,人類與兇獸的戰(zhàn)爭自開始就沒有停歇過,陣亡的符師,武師不知凡幾。
而他,已經(jīng)快十八歲了。
“奶奶,我回來了!”
壓下心頭的憂慮,韓方白輕車熟路的上了六樓,一打開房門,他頓時一愣:
“家里,來客人了?”
不大的房間里,各種禮品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韓方白眼皮一跳,在其中他居然看到了一些只在電視上看到過的奢侈品。
“小白回來了?”
略有些富態(tài)的老太太眼皮也是一跳,似沒想到韓方白回來的這么早。
“這是?”
韓方白關(guān)上門,看向來訪的三位客人。
“這是你姨奶奶……姨爺爺,這位,是你表叔……”
韓奶奶略顯無奈的介紹著。
她著實也沒想到孫子回來的這么早。
看著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夫婦,以及穿著單薄黑色運(yùn)動服,似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韓方白滿腹狐疑。
自他懂事起,他就不記得自己家還有什么親人,奶奶也從沒提起過,怎么今日突然有人上門,還送了這么多禮物?
這對夫婦看起來這么年輕,莫不是符師?
而且自家這位表叔,怎么有點眼熟……
“奶奶也不是有意瞞你,不是想等你高考完了再告訴你……”
韓奶奶拉著一臉疑惑的韓方白介紹著:
“姐姐,姐夫,小奇,這是我孫子!
“一晃眼都長得這么大了?”
身高足有兩米開外的中年男人笑著拍了拍韓方白的肩膀,險些將他拍到地上:
“你小時候,爺爺可還抱過你呢!”
“沒輕沒重的!”
中年婦人瞪了男人一眼,緊握住韓方白的手。
“是,是嗎……”
韓方白齜牙咧嘴,一臉尷尬,面對陌生的親戚,拉著自己手的姨奶奶,著實也不知道要說啥。
“等等!”
突然,韓方白身軀一震,只覺好似一道雷電劈中了自己,扭頭看向含笑打量自己的‘表叔’:
“安,安……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