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吳六三一把將趙天風從窗戶丟進了瀚龍客棧,反手一掌將一排窗戶全都關閉。
瀚龍客棧敢開在漠州之中,經(jīng)歷過的風暴極多,自然不會被風暴吞并。
繼而,他身子一起一伏,已經(jīng)攀上了二樓。
沿著一處特殊的天窗向外看去。
只見無數(shù)風沙接天連地,成為了天地間的一切,無垠天地間,唯有黃沙飄蕩。
不,
那彌天的黃沙之中,尚有如墨烏云翻滾,道道電蛇縱橫。
而在這毀天滅地一般的風暴之中。
兩條人影橫流天地之間,似兩條真龍彼此忘交鋒,好似無視了著天災一般的風暴。
轟!
轟!
一道道雷云風暴都遮掩不住的碰撞聲中,那兩道如龍般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于長空之中。
“這樣的武功.......”
吳六三感覺到顫栗。
縱然氣脈凝成多年,也見過諸多高手,但是他仍是沒有想到,人的武功能夠強橫到如此地步。
雷霆之間兀自交手,天災之中任其縱橫!
這已經(jīng)不是人了,簡直就是陸地神仙,在世神佛!
這樣的戰(zhàn)斗,他甚至連觀戰(zhàn)的機會都不會有。
“這樣一戰(zhàn),不知是否能窺見天人氣機?”
彌天黃沙之中,轉(zhuǎn)輪王,沐清豐,燕狂徒,拜月真人橫行于空。
“這一戰(zhàn),只怕要分個生死了......”
眺望穹天,燕狂徒喃喃自語。
這一戰(zhàn),絕不同于之前的三戰(zhàn),與他交手,龐萬陽是淺嘗即止,與沐清豐交手,是一招分個勝負,一休,則是單純以橫練硬抗。
但此時,這是真正的生死之戰(zhàn)了。
“天人之道,何其之難......”
拜月真人一絲不茍的面上,也浮現(xiàn)一抹苦澀。
任何一個成就太陰無極的高手,都不可能沒有上窺天人大道的念頭,他自然也不例外。
可惜,數(shù)萬年來,久浮界之中有記載的天人,也不過只有十人,明確破空而去的,不過八人而已。
故而有言,三千年得一天人。
何其之難?
“天人,劍道......”
沐清豐怔怔的看著掌中的斷劍,俊美無匹的面上一片恍惚。
某一刻,他的手一揚,任由長劍跌落風沙之中。
他與龐萬陽交手雖只片刻,但在那一擊之中,他隱隱窺到了更進一步的劍道。
劍二十二之后,當有劍二十三!
只是,劍二十三,又能夠斬開天人門戶嗎?
這樣的巔峰決戰(zhàn),他們絕不會錯過,也唯有他們能夠真正目睹。
.......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大日落下,紅月高升!
一日!
兩日!
三日!
轉(zhuǎn)瞬已是七天!
兩人橫絕瀚海,縱貫漠州,戰(zhàn)場綿延天上地下不知幾千幾萬里。
兩人的戰(zhàn)場甚至不局限于半空之中,時而穿梭于雷云之中,時而碰撞于風暴之內(nèi),更有數(shù)次自天而落,交鋒于沙海之下!
武功到了他們這個地步,早已無視了世間近乎九成九的天災,更無視了世間一切的險惡環(huán)境。
無論是雷云還是風暴,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對于他們的影響都不大,但是兩人交鋒于漠州之地,所掀起的風暴,對于旁人來說,卻無疑是前所未有的天災!
無邊瀚海之中,一支支商隊還好,只是被逼的藏身綠洲不敢出門,那橫行于瀚海,居無定所的流寇馬匪,不知多少都被風沙吞沒了臨時駐扎之地。
僥幸逃脫沙暴的,也都無比悚然,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天啊!”
“怎么可能?這樣的天象變化,怎么可能是人引起的?”
“那是天人在交手嗎?還是兵主?”
但凡看到這一戰(zhàn)的馬匪們,全都駭然。
何止是他們,便是瀚海之中有不少早就知曉二月二一戰(zhàn),特地趕來觀戰(zhàn)的高手們也沒有想到,二月二尚未到,就已經(jīng)有這樣恐怖的戰(zhàn)斗發(fā)生了。
風沙彌漫,雷云翻滾的復雜環(huán)境之下,即便是這些高手,也全都看不到那兩道速度快絕的人影,紛紛猜測是什么人在交手。
自然,也有人,能夠看到這一戰(zhàn)。
王降龍立身風沙之中,仰望翻滾的雷云,目光之中一片凝重。
以他的眼力,自然知曉此時長空之中交鋒之人是誰。
“時隔兩年不到,王權道長竟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
王降龍心有感嘆。
他尤記得,首次見到安奇生之時,他尚且要把握時機,方才能重創(chuàng)紅日法王,甚至于若非那寒蛟,都殺不了紅日法王。
雖然強橫,但他自忖當時自己只怕還要勝過一籌。
第二次王權道開拍大典之上,山門之前與借體而來的龐萬陽隔空交手,實力已經(jīng)超越了自己。
而一年多過去,自己已經(jīng)難以望其項背了。
前后三年多而已,已經(jīng)追上了雄踞天下第一數(shù)十年的六獄魔尊龐萬陽!
這是何等無敵的天資?
萬年以降,算上歷代兵主,只怕都無一人有這樣驚人的進步速度了。
轟!
轟!
長空之中,風流云爆。
安奇生與龐萬陽拉扯出一道道如龍橫舞的氣龍,于長空之中不斷碰撞著。
砰!
一次閃電般的碰撞之中,兩人各自倒退交錯。
連續(xù)七日交鋒,縱使氣勢一升再升,更能攥取天地精氣反補自身,龐萬陽卻還是感覺到一絲疲憊,見得安奇生卻仍舊沒有絲毫變化,心中也是一驚。
轟擊拳印的同時,他發(fā)出一聲長笑:“痛快,痛快,道兄之體魄天下罕見,散手更是絕妙無比,敢問這散手,其名為何?”
轟!
南天門再現(xiàn),橫攔滾滾拳意洪流。
安奇生合身而進,撞碎層層罡風,十指連彈,轉(zhuǎn)過無數(shù)變化,森寒氣流割裂虛空,演化‘斬仙臺’轟擊而去:
“散手未成,其本無名,此式名為斬仙臺!”
安奇生心中也自驚嘆。
龐萬陽的心意之堅實是他平生所未見,七日交鋒,以他無雙體魄都已感受到一絲疲累。
龐萬陽的戰(zhàn)意卻越發(fā)狂猛。
魔宗古今第一人的名頭,果然不是旁人抬舉,事實上,縱使魔宗開派祖師在此,此時也絕不如他!
“好一個斬仙臺,可惜,這天地間,卻無仙給道兄斬了!”
龐萬陽一聲長嘯,雄渾拳力迎擊‘斬仙臺’。
轟隆!
一次碰撞,一圈一圈如同海嘯一般激蕩而起的漣漪以兩人為中心不斷的擴散蔓延著。
劇烈碰撞之中,龐萬陽須發(fā)皆張,一聲長嘯之后,再度橫擊而前。
天下諸多魔功盡以詭異著稱,但龐萬陽一招一式卻大開大合,如日光明,縱橫睥睨之間,那一道道不時劃落的雷霆竟也似無有他來的剛猛!
七日交鋒之中,他的神意已經(jīng)攀升極高,冥冥之中,他似乎已經(jīng)感受到了那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氣機。
是以,縱使體魄的疲累,周身筋骨乃至于器官內(nèi)臟的呻吟,他統(tǒng)統(tǒng)不顧!
一拳重過一拳。
一擊強過一擊!
此時,他心神之中的敵人已經(jīng)不是安奇生,而是那自古懸掛,亙古不變的天穹。
是那數(shù)萬載以來,只有十人打破過的天人大關!
一次次碰撞之中,他的心神似乎有了升華,似乎又有不足。
“戰(zhàn)!戰(zhàn)!戰(zhàn)!”
他雙眸噴出實質(zhì)的火焰,整個人都好似燃燒起來。
本就已經(jīng)攀升到極限的氣勢,竟是再度暴漲,于絕巔之上再度升華!
“不好!”
“這是.......”
“燃燒體魄,氣脈?他竟然還修煉了這樣的武功?”
瀚海之上,轉(zhuǎn)輪王,拜月真人,燕狂徒等人齊齊一驚。
以他們的眼力,自然看到龐萬陽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武功至此,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攀升,氣勢也絕不可能隨隨便便的拔高,這一刻的輝煌,赫然是龐萬陽在燃燒自己!
這是決死之法,這是舍身之法!
一代魔尊,舍身求道,燃燒自己都要照徹前路!
這是什么樣的心意,這是什么樣的氣魄?
又將要爆發(fā)出何等恐怖的威能?
轟!
天波橫流垂向四野!
兇絕暴戾的沸騰拳意,在這一刻宛如大日爆發(fā)光芒,一剎那而已,已經(jīng)照亮了烏云滾滾的黯淡天際。
繼而,滾滾拳意似萬川歸流一般,徹底凝練在白皙與猩紅交織的拳印之上!
向著安奇生橫擊而去。
砰!
這一刻,縱使七日七夜交戰(zhàn)之中都不曾被擊破的太極真意,突然被一下打爆了!
轟!
陰陽橫流,萬氣翻滾。
安奇生一身白袍瞬間被千萬風刀撕裂開來,以他的橫練體魄,在這一刻,竟然都被打的橫飛開來!
吼~
龐萬陽踏步長嘯,如神如魔一般,再度一拳打下!
“好拳法,好魄力!”
鼓蕩的罡風之中,安奇生也自發(fā)出一聲長嘯。
砰!
破碎的太極真意破碎在這一聲長嘯之中,化作黑白兩色一下彌漫長空。
巨大的嗡鳴聲中,似有無窮變化在其中衍生而出。
恍惚之間,所有注視這一幕的人,心頭全都泛起了一個極為不可思議的念頭。
他們在哪黑白兩色光芒之中,竟是好似看到了自己的武功!
摩天轉(zhuǎn)輪法,
大鵬王拳,
降龍掌,
太白劍道,
拜月天擊,
甚至于,戰(zhàn)魔心經(jīng)!
這是一道道似是而非能讓他們認出來的,更有無數(shù)他們認不出來的武功精義!
就好似那黑白兩色之中,蘊含了天地間所有的武功,所有的武學精義!
“這是......”
龐萬陽眸光一凝。
只見那沸騰激蕩的罡風之中,衣衫襤褸的安奇生雙臂揚起,黑白兩色披撒在他的兩臂之間。
繼而,
充斥長天的黑白兩色齊齊消失。
唯有那好似蘊含了萬般武學精義的手臂,
一下如鞭抽打而下!
打向了如神如魔一般橫擊而來的龐萬陽!
昂~
長空之中似有龍吟聲響起。
王降龍驀的一驚,只見那道人一臂抽打,竟似有一道千丈真龍縱橫長空,抽破了龐萬陽的護體罡氣,橫練體魄。
吹散了他那火焰般揚起的長發(fā),重重的砸在了他的。
天靈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