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寒峰三人解劍而去,山前不由的靜了一下。
“眼看正午將至,我等也該上山了!這解劍石的玄妙,我等過后再來感悟吧!”
沉默片刻之后,趙長林一拂袖袍,朗聲道:
“諸位以為如何?”
“正是此理!”
藍(lán)大先生收回眸光,出聲應(yīng)和。
他們兩人固然是想要看一看萬劍山莊來人的反應(yīng),也有多半是被這石碑所吸引。
沐寒峰看的出來其中有玄妙,他們自然也看的出來。
“正該如此!
大龍門的金同化,真罡道的袁白飛對視一眼,也都點(diǎn)頭。
趙長林隨手一拋,流光一道洞穿山壁,直沒至柄。
金同化與袁白飛也都各自拋出刀兵,沒入對面山崖之中。
唯有藍(lán)大,取出兵器,平平遞給了不遠(yuǎn)處代為迎客的俠義門的弟子:
“敢問小兄弟,王權(quán)道長立下這石碑之時,是如何說的?”
其他幾人也都看向那弟子。
那俠義門的弟子先是一愣,隨即收斂神情,拿捏姿態(tài),學(xué)記憶中的那位語氣,平淡說道:
“若我這山上都要起刀兵,天地間只怕已盡是修羅場。”
藍(lán)大幾人心中一稟,隨即生出佩服。
這位王權(quán)道人的話,其意很明顯,一旦解劍上山,便不會有任何人會受到傷害。
平淡之中,顯現(xiàn)出絕對的自信。
當(dāng)然,這只局限于解劍上山。
不過,有這解劍石在,能持劍上山的,怕是只有神脈強(qiáng)者了。
神脈著已經(jīng)融兵入體,不可能解劍。
因為神脈刀兵離體,又有個別稱。
兵解。
隨著幾人先后上山,其余諸多武林人士也都無話可說。
這樣的高手都解劍上山,他們還有什么話好說?
當(dāng)即,這些武林人士紛紛解下刀兵。
那幾個迎客的弟子也退了開來,任由諸多武林人士上山。
王權(quán)山的臺階厚重而平整,似是一塊塊大石堆砌而成。
沐寒峰踱步而前。
身后沐風(fēng)流忍不住開口:“七叔,你怎么就這么解了劍?傳出去豈不是讓人以為我們怕了王權(quán)道人?”
沐寒峰腳下不停,不咸不淡的說道:
“心中有劍,手中有劍無劍又有什么要緊?”
沐風(fēng)流一臉無語:
“七叔,能好好說話不了?與侄子還要打機(jī)鋒不成?”
沐寒峰嘴角抽了抽,道:
“你說的不錯,的確是怕!
“?”
沐風(fēng)流愣住了。
說是七叔,實則沐寒峰比自己大了不過十歲而已,卻已經(jīng)氣脈凝成,放眼天下也是絕對的高手,天才了。
而且為人桀驁,對老一輩也多有不服。
此番就這么漏了怯?
若是見了人也就罷了,不過一塊石碑而已。
倒是沐輕流若有所思的插了一句話:
“七叔,你說那塊石碑另有玄機(jī)?”
“不錯!”
沐寒峰贊許了看了一眼沐輕流:
“若我所料不差,那石碑之中,留有那王權(quán)道人的一道神意,若執(zhí)意持劍而行,只怕要激發(fā)那一道神意!
“只為了這般小事,便留下一道神意?”
沐風(fēng)流有些驚疑不定。
帶不帶兵器上山又有什么不一樣?
若無意為敵,帶兵器也不會為敵,若有心為敵,一道解劍石也阻攔不了所有的敵人吧。
“正如我萬劍山莊,非劍客不得入內(nèi)一般!
沐寒峰眸光幽幽:
“這位是在,立規(guī)矩。”
“立規(guī)矩......”
沐風(fēng)流閉上口。
王權(quán)山并不高,數(shù)十丈而已,以幾人的腳程,自然不用片刻,已經(jīng)來到山巔。
........
三輪大日高懸長空,揮灑道道金芒,照映在連綿雪原之上。
“大豐,真是許久未來了,真是懷念啊,上一次來這里,已經(jīng)有二十年了吧!王權(quán)道,王權(quán)道人,短短兩年,已經(jīng)從一個垂死老者成為了天下絕頂,連紅日都被他殺了啊.......”
羊蛇踱步走在滿是積雪的官道上。
他的身形魁梧高大,卻穿著好似賬房先生一般長衫,讓人不免擔(dān)憂他的衣衫被撐爆。
他的周身散發(fā)著一股氤氳霧氣,若隱若現(xiàn)之間,可見他面容五官在不斷地變化。
男女老少,俊美丑陋皆是自由轉(zhuǎn)換。
“紅日那老東西倚老賣老了這么多年,死的倒是剛剛好,可惜,他那個貌美的弟子,叫白仙兒的,似乎許久不見人影了........”
羊蛇自言自語的說著,腳步卻是極快,幾個起伏已經(jīng)穿過了長長的官道。
看到那矗立官道盡頭的王權(quán)山:
“不知這位王權(quán)道人,接不接的下宗主這份.......
請柬!”
風(fēng)雪呼嘯間,淡淡的話語飄散在風(fēng)雪之中。
.......
王權(quán)山山巔平整,好似被刀劍削過一般。
一座嶄新的道觀矗立在白玉一般的平臺盡頭,那道觀占地不大,約莫也就數(shù)里的樣子。
山巔很是安靜,但卻并非沒有人,人很多。
沐寒峰抬眼看去。
只見偌大的平臺上約莫有不下兩千人,分別坐于左右兩側(cè),留下中間一道寬闊的空隙。
順著這一道空隙,可以看到。
在那道路的盡頭,道觀之前,坐著一個白衣道人。
他身側(cè)坐著丐幫幫主王降龍,俠義門俠王云海天,皇覺寺的三印,三木大和尚。
而在道人身后,是一面通體兩色,似黑白兩條游魚環(huán)繞的奇異圖形的大門。
那圖形前所未見,白中有黑,黑中又白,交尾旋繞,一眼望去,便有一種說不出的道蘊(yùn)。
那道人坐于那奇異圖形之前,面色平靜,氣息卻沉重幽深,如山岳似深海,又好似那高懸天空的星空。
讓人一眼望去,便心生大自在,忍不住的陷入靜謐之中。
他能感覺到,這偌大山巔已經(jīng)被一道無形無質(zhì)的氣場所籠罩。
數(shù)千人匯聚的廣場上,之所以寂靜無聲,便是因為這道人。
“如此強(qiáng)橫的神意!”
沐寒峰心中一稟,一股敬畏油然而生。
在他身側(cè),沐風(fēng)流與沐輕流兩人更是在這一無形氣場之中有些站立不住腳了。
“萬劍山莊不請自來,祝賀道長開宗立派!”
沐寒峰深吸一口氣,朗聲道。
他的聲音高亢入云,浩浩蕩蕩的充斥方圓數(shù)十里,一下便打破了山巔的靜謐。
唰唰唰~
山巔之上,數(shù)千武者齊齊回眸,看向三人,以及三人身后剛剛登上來的趙長林,藍(lán)大等人。
“極神宗,祝賀道長開宗立派........”
“大龍門........”
“拜月山莊.......”
“真罡道........”
趙長林,藍(lán)大等人心中也是一稟,隨即齊齊拱手,朗聲開口。
真氣鼓蕩之音,與沐寒峰未落之音齊齊響徹云端,山巔。
“來者是客!
安奇生緩緩抬手,微微一按,漫天回蕩的音波似是一下消弭:
“請坐!”
安奇生的聲音既不高亢也不浩蕩,只是平平靜靜,卻一下壓下了五人鼓蕩真氣內(nèi)力所發(fā)之聲音。
整個廣場上瞬間平靜下來,不起絲毫漣漪。
五人彼此對視一眼,奉上禮物,各自落座。
“道長武功越發(fā)出神入化了!
王降龍不由的贊嘆一聲。
音波無形,壓下容易,要消泯卻是極難,偏生安奇生一開口,五人的聲音便自消失,這般技巧,他還是頭一次看到。
“些許小把戲而已,王兄若感興趣,之后教你便是!
安奇生俯瞰整個廣場,眸光幽深平靜。
王降龍笑著點(diǎn)頭:“不瞞道長,王某很有興趣。”
任何一門武功都是極為珍貴的,遑論安奇生的‘小技巧’?
其他神脈大宗師或許會覺得向人討教有些掛不住,但他自然不會有這種想法。
丐幫出身的他,什么沒經(jīng)歷過?
他的降龍掌,便是根據(jù)丐幫之中諸多武學(xué)匯聚所成。
云海天看了一眼高懸中天的大日,微微拱手道:
“兄長,該來的都來了,是時候開始了!
“不忙!
安奇生微微抬手,眸光悠然垂落山下:
“還有一位不曾到來.......”
“嗯?”
云海天與王降龍心中微有所思,皆是看向山下。
轟!
只聽山下音波轟鳴,似有雷霆自山下滾落而來。
聲音乍起未落之時,颶風(fēng)已經(jīng)呼嘯而來,遍吹偌大廣場,千余人衣衫一時為之獵獵。
“誰?”
眾人齊齊一驚。
回眸看去,只見那山路臺階的盡頭,山巔邊緣,漸落的氣流之中,一個著長衫的魁梧漢子長身而立,不斷變化的五官在氣流垂落之時,化作一張粗獷冷硬。
并有虬髯根根長出。
“五官無定,百變魔君,羊蛇!”
“地獄魔宗之主,神脈大高手,羊蛇?!”
“六獄魔宗的人也來了?”
廣場之上陣陣驚呼,不少人認(rèn)出了羊蛇的身份。
有人下意識的想要拔出刀劍,摸空之后才暗叫糟糕,他們之中不少是早早就來到南梁縣了,知曉解劍石的存在,根本沒有帶刀兵來此。
“王權(quán)道人?”
羊蛇冷然而立,手臂一垂,一柄長達(dá)七尺的猙獰彎刀已經(jīng)浮現(xiàn)在他的掌心之中:
“聽說你這山下立了一塊解劍石,似乎沒什么意義啊.......”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其中嘲諷之意卻溢于言表。
山門之前,不知多少人暗暗變色。
“讓你持刀上山......”
安奇生雙手扶在太師椅上,神色恬靜中帶著一絲冷寂:
“是怕你死的不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