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塵的腦中仍在想著,想到陽關盜,想到自己修習逆天神功,想到自己在巢湖遇上了花月痕。
花月痕!
顧風塵赫然想起了花月痕的臉,那斷然不是與他在碎心城大醉時那張嫵媚萬千的臉,而是他在鐵籠中所見的,那張悲傷欲絕的臉龐。
在這一剎那,顧風塵仿佛聽到了花月痕的哀啼!
砉然一聲,所有蕭索低沉的意境全都不見了,花月痕的臉,如同一柄巨錘,將他腦中一切紛繁的思緒全都擊碎,顧風塵甚至都能聽到那鏗然聲響,此時他心神霍然一清,身子大震之下,恢復常態(tài),猛然抬頭,只見一團碗大的槍花已然綻放在眼前。
那是泠菱的槍,戀人槍。
只需再晚一剎那,顧風塵的咽喉便要多個血洞,而他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機,清醒了過來。
這是天意,亦或本就是顧風塵的破解之法?無人能說得清楚,甚至連他自己,也無法確定。不過這些已沒有人理會了,顧風塵的性命仍只是轉瞬之間,他已經(jīng)真切地感覺到了槍尖刺到時所帶起的一線寒涼,咽喉處的皮膚已然起了雞皮疙瘩。
若是在數(shù)月前,顧風塵斷然閃不開這一槍,因為留給他閃避的時間實在太短,根本來不及做勢運氣,幸好,他修習的是逆天神功。
逆天神功所激發(fā)的,就是人自身的潛力。
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顧風塵的腦袋向后猛地一仰,如同脖子被折斷了一般,整個頭呼的一聲向后甩去,像是被拋石機拋飛的一塊石頭,萬幸的是,顧風塵的腦袋此時仍舊連在脖子上,因此他的身體也隨著腦袋的甩動而飛起。
顧風塵的整個身子與其說是飛了出去,倒不如說像是被千斤巨石撞飛的一般,其身形的詭異,已不像是人力能及的了。
沒有人能想到顧風塵居然避過了這一槍,因此他一飛出,整個場中便驚呼聲四起,眾人都站了起來,實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甚至開始懷疑,顧風塵身上是否綁有繩子,背后是否有人在牽著他。
泠菱也沒想到這一槍居然會落空,一愣之下,顧風塵已經(jīng)倒射出兩丈多遠,半空中連翻了兩個空心跟頭,雙足穩(wěn)穩(wěn)落地。雖然他也是驚魂未定,但總歸沒有受傷,已是天大幸事了。
雖然如此,顧風塵也覺得心頭亂撞,一口氣幾乎接不上來,要知道這一次倒飛看似簡單,實則已是逆天神功第七層以上的修為,這種修為已經(jīng)深入他的心腦骨髓,成了生理機能的一部分,甚至不用經(jīng)過思考,已是危急之時的自然反應,由于超出常人正常的機能,沒有深厚的內力做基礎,是絕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如果不是身懷逆天神功的人用出這一招,此時早已心臟破裂而亡,顧風塵雖說練成了神功,這一下也弄得心頭劇痛,幾乎要吐血了。
幸好他這一招太過詭異,弄得泠菱也吃驚不已,沒有跟著上前進擊,如果她上前再刺一槍,顧風塵尚未平定氣息,多半便躲不開。
顧風塵自然清楚,于是急忙運起逆天神功,努力平定內息,將一口涌蕩不停的真氣壓了下去。
直到此時,眾人才爆發(fā)出一陣喝彩之聲,有人叫道:“好槍法,紅蓮教教人大開眼界……”也有人為顧風塵打氣:“好身法,閃得漂亮!”旁邊有人低聲問那喝彩之人:“老兄見多識廣,不知這蒙面人用的什么身法?”
那喝彩之人好像也極重面子,雖然以前從未見過這等身法,但由人問起,絕不肯說不知道,便順口胡柴道:“這種身法絕傳已久了,據(jù)我看來,好像是四百年前號稱一代人魔的李人魔所創(chuàng)的雷霆千里身法,嘿嘿,厲害,厲害啊!
問起之人心服口服,一挑大指:“還是老兄博聞多識,佩服佩服!
不過夸完之后又突然心生疑惑,繼續(xù)問道:“如此說來,這小子既會二百年前絕傳的冰蠶掌,又會什么四百年前絕傳的雷霆千里身法,難不成他是盜墓賊出身,可也沒聽說這兩種武功有什么秘譜留下來啊,這如何解釋?”
被問之人瞪了他一眼,指指顧風塵:“你要不相信,自己去問他啊!蹦侨送峦律囝^,不再開言。
不提場外諸人如何言語,單說泠菱,她一槍刺空,心頭便是一沉,暗自吃驚,心想這套槍法便是與歸去來等人對敵之時,也從未失效,只要對方一入意境,便會迷失心志,再不可能躲過接下來的這一招快槍,今日這蒙面人居然能逃得過,真是奇事一件。
她心頭吃驚,臉上并未表露,猶豫也僅僅是一剎那的事,緊接著跟步上前,又是一槍刺出。這一次她不再施展那套落花流水銷魂槍,而是快似流星,眨眼前便是七八槍刺出。
泠菱看得出來,顧風塵雖閃過這一槍,可也并不好受,他大口吸氣,正是要努力平復心頭的氣血,機會再不能錯過,因此這一輪快槍,便是不讓顧風塵有恢復的機會。
這一招果然厲害,顧風塵只要再吸上兩口氣,便可以壓下氣血,調勻內息,偏偏就在此要命的當口,泠菱的槍又刺了過來,而且迅急如閃電,綿密似暴雨,哪容得他得再吸上一口大氣。
顧風塵無法,只得將竹棍舞開,左右擋架,只聽竹棍敲在槍身上的聲音已連成一片,幾乎聽不出斷點,可見泠菱的槍確實快得不可思議。突然喀的一聲,顧風塵的竹棍已經(jīng)從中裂開,再響兩聲之后,這條竹棍已從中破為兩截。
原來顧風塵始終緩不過氣來,內力便不通暢,突然一棍掃出,內力不純,碰到槍身時竹棍本身便禁受不住,竟自裂了。
顧風塵暗暗皺眉,如果沒有了竹棍,自己空著手,那便更加換不過氣來了。此時此刻,只能行險進攻,才能有功夫調勻內息。
想到此,顧風塵封過一槍之后,突然將手中裂成兩片的竹棍其中一片彈了出去,他雖然內力不純,但力道還是用的,彈出的這半片竹棍掛著風聲飛向泠菱臉門,顧風塵暗想,女孩子最重儀表,尤其是相貌美艷的女孩子,更不必說,都將相貌看做天下第一重要之事,是率先要保護的,因此不可能不分心,只要她分心閃避,自己這口氣一吸,便可以恢復正常了。
他料想得不錯,果然泠菱見竹棍飛來,急忙仰身甩臉,將竹棍避了過去,但她的槍卻絲毫沒有停滯,槍尖如生眼睛,在閃避的同時,照舊刺向顧風塵前心。
顧風塵暗自嘆息,這真像是一條鬼槍!
事實如此,已容不得他猶豫,自己的內息始終平復不得,身形已開始澀滯起來,有兩槍閃得極是勉強,再若換不過氣,自己不是被自己的內息激得吐血,便是被泠菱一槍穿心。
顧風塵沒有與泠菱對敵過,此時才知道這丫頭的槍,當真不是鬧著玩兒的。
形勢如此,必須要拼命了。
顧風塵一招失機,便落得個“落水狗”的境地,被泠菱逼著打,實在氣不過,但顧風塵要比前時那位使刀的漢子冷靜得多,他沒有冒險進擊,而是拼著一口氣,向后飛射而出。
這一退毫無征兆,腿不彎身不弓,如同有人背后拉扯著一樣。雖沒有上次避槍的身法詭異,卻也出人意料。群雄中亦有人咦了一聲。
泠菱也沒料到他會如此飛退,但反應還是極快的,腳下一跟步,挺槍直刺上來。
二人一個飛退,一個疾奔,而泠菱的槍尖始終指向顧風塵前心。
顧風塵退向身后一片林子,同時手中竹棍還在封擋泠菱的槍,突然后背已經(jīng)貼到了一棵大樹,身形一阻,泠菱輕叱一聲,一槍急刺過來,此時正是顧風塵被阻,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時,泠菱這一槍,已眼看要將他刺穿,釘于樹上。
危急關頭,顧風塵喘不上氣來,再想轉換身形已是萬難。百忙之中他只得挺起竹棍封擋,只聽喀的一聲,因為內力不繼,這半片竹棍已經(jīng)震斷,只留下二尺多長握在手中。而泠菱的槍并無絲毫停頓,已眼看刺到了。
顧風塵心思電閃,挺起二尺來長的竹棍,對準泠菱的槍尖迎了上去。他瞧得極清,竹棍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槍尖上。
砉然一聲,竹棍再次裂開,顧風塵手中只剩如同筷子般粗細的長長一條。而泠菱的槍,終于慢了一慢。
顧風塵微喘一口氣,挺起這根細細的竹條,運起逆天神功,將殘留的內力全部貫注于竹條,向槍尖頂去。
喀然聲響,竹條已斷去一尺,泠菱的槍,已刺到離他咽喉不足兩尺之遠。顧風塵再將剩余的竹條刺出去,還是頂向泠菱槍尖。
已是一聲脆響,顧風塵手中的竹條,只剩下短短數(shù)寸,而泠菱的槍勢終于被他阻住了十分之九,已是強弩之末。
但就算如此,泠菱剩余的槍勢,還是可以刺透顧風塵咽喉。(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