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有稀薄的血霧,也有漫天的花雨,兩者交錯(cuò),凄涼凋零時(shí)幕。
青年披著發(fā),完全向著四周散開,幾乎遮擋了所有視線。但那團(tuán)光,依然清晰入眼。
“天地之中...為何會(huì)有一座雕像.......”青年的瞳孔在急劇縮小,而那一座雕像,卻是在飛速增大。
只是剎那,便是近在咫尺。
清晰入眼,這真的是清晰入眼。這一座雕像,完全入在他的眼中。
身穿白衣,滿頭黑發(fā),真是個(gè)氣宇軒昂。
這雕塑的男子,一直低著頭。視線定格在手中的那一卷書中,而他的身下,是一頭巨大的白虎。
男子盤膝坐在白虎上,一直觀書禮卷。仿佛世間的任何事,都無法引起他的注意。只有書中字,才是他的世界。
有語輕繞,旋在耳邊。
青年無法聽清楚,這究竟是什么聲音。只知道體內(nèi)的血液在沸騰。
他已無血,此刻卻是有血在沸騰。
這一刻。那尊鬼仙雙眸瞳孔頓時(shí)一凝,探出的那一掌,也有了停滯。
只是,這停滯只在一瞬之間。
在這一瞬間,這尊鬼仙感受到了一絲心悸。明明前方那尊真神,已是氣力全竭。對于他來說,那尊真神的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但又為何會(huì)忽起這種感覺?
這尊鬼仙搖了搖頭,這里沒有其他的強(qiáng)者存在。就算存在,在這個(gè)動(dòng)亂的時(shí)代,也無人能讓他心悸。就算是傳聞中、遺忘之界最強(qiáng)大的那兩個(gè)人,也是無法做到。
破空之聲愈來愈響,又是臨近了百萬里。
掌與青年之間的距離,只剩了三十萬里。這三十萬里,甚至不用一念呼吸。
死亡在降臨,然而青年依然未動(dòng)。
如同他所見的那座雕像一般,心神在書中。只是青年不同。
他的手中無書,心神自然不會(huì)在書中。
不在書中,自有別方。
青年的雙眸、急劇收縮。不是因?yàn)楹蠓降乃劳鰵庀⒔蹬R,而是看到了那低頭看著書的雕像,忽然抬起了頭。
眨眼之間,青年所見又是低頭。
但他的感覺,并不會(huì)錯(cuò)。的的確確、看到了那尊雕像的抬頭。
又是一陣恍惚,青年突然之間聽到了一個(gè)字。
“來!
這聲音無比的清晰、又空靈的聲音,也無比清楚的落在了青年的耳中。
這一刻,青年的血液更加沸騰了。
這一刻,那尊鬼仙的手掌再次一顫。因?yàn)樗吹搅怂姆皆倨饾馄G。
粉色當(dāng)中,已經(jīng)相當(dāng)明艷。然而,明艷之中再起濃艷。
這是血霧的倒流。
原本倒散四方,又在轟響中四散消逝的鮮血再度歸來了。
一縷一縷,數(shù)百縷組成了一滴鮮艷的血。
這是無數(shù)萬縷,亦是數(shù)不盡的鮮血。
血海滔天,幾乎是一瞬之間。整個(gè)天地只剩了紅色。仿佛這下了整整六百年的花雨就此停止。
“這是什么.......”這尊鬼仙身軀頓時(shí)一震,只因那股讓人心悸的感覺再次來臨。
“來。”
這一道聲音,再次落在了青年的耳中。使得呼吸急促無比。
“這是...這是...一代......”
“老祖!”
青年所聽,分明是一代老祖的聲音。
他從未見過屬于他們一族,開啟神血之脈的老祖。但在幼時(shí)在族壇開啟神脈修行時(shí),正聽到了這聲音。
這道身影,已經(jīng)扎骨扎魂,就算是焚滅成灰,也不會(huì)被抹去。
那花雨的確停止了,在青年眼中、四處不見花,只有一縷又一縷血霧組成的鎖鏈,將他捆鎖。
突如其來的鎖鏈,是更為絕境。但青年并未感到慌張,然而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究竟是什么,讓身陷死亡危機(jī)的青年、不再懼怕,而是內(nèi)心震動(dòng)。仿佛捕捉到了生的希望?
那尊鬼仙無法知曉,只知這心悸感越來越濃。
這名青年,卻是知曉。
血色重新入往,重新成為了屬于青年的血液。
一滴未灑,一滴未少。那賤灑出去的血液,全部逆回了己身。沸騰的鮮血,使得天地十方再起了紅色。
這紅色剎那奔涌,又剎那成路。
這是通往那一座石像的道路。
只是,這血色已經(jīng)照亮不了前路,就算世間最亮的光芒,也無法入襲一絲。但這前路,卻是光。就算是世間最極耀的光,也無法比之一毫。
有聲輕響,這一次。不再是那一個(gè)字。
而是沙沙、刷刷的聲音。
一頁書,悄然翻動(dòng)。
一頁又一頁,此頁為書頁。
在天地之中,并未有真正的書籍,又何來的翻動(dòng)之聲?
青年所見,是眼前那座雕像手中的書卷翻動(dòng)了。
此書,并不是真正的書籍,而是用石砌成的書籍。
石書本硬,又為何會(huì)被翻動(dòng)而起,且速就連身為真神的青年,也無法捕捉。
有山川到江口,組成一幅天光乍泄。
無數(shù)的光芒,剎那來臨。一座通往世界另外一頭的橋路,瞬間鋪張?jiān)谇嗄甑哪_下。
“老祖.......”
青年深吸了口氣,身軀盡顫的無法動(dòng)彈。
這是來自敬畏的心,只因根深蒂固。
他沒有抬腳,身軀卻是不動(dòng)自動(dòng)。他未動(dòng),在那尊鬼仙的眼中,并沒有動(dòng)。
只是,這尊鬼仙、似乎感覺出了那青年此刻的有所不同。
這不同,并不是眼前那青年被轟穿的身軀,有了回復(fù),也不是鮮血的倒流。
仿佛已經(jīng)不是同一個(gè)人。
神韻已有不同。
有一輪日落西斜的太陽向著浩浩蕩蕩的天穹中延續(xù)著。在這里,那些散落的花,仿佛有根扎土,不再是無根之浮。
這些花,盡數(shù)落在青年的身中。
終于,在這一刻,天地又是一陣動(dòng)。
狂風(fēng)大起,金光涌動(dòng)。似天劫無窮,雷海無量。
鬼仙依舊無法動(dòng)彈,這一刻雙眸的收縮已經(jīng)如針孔。
不是他不想動(dòng),而是無法動(dòng)。在他的身上,亦有數(shù)千至萬的無形鎖鏈困鎖。
青年的困鎖,是讓他不動(dòng)自動(dòng)。而這尊鬼仙的困鎖,卻是自動(dòng)無動(dòng)。
鬼仙并未身陷在雷海當(dāng)中。但卻被熾盛的雷霆所照亮,同樣也照亮了遠(yuǎn)方。
終于。他看見了。
他所見,是一座雕像、盤膝坐在一頭白虎中,低頭俯視著下方。
這俯視,不是看在書中,而是藐視下方一切,藐視這尊鬼仙。
“這是......”
他所見,是一尊男子雕塑。在這雕塑的身上,布著數(shù)十道長長的裂痕,從眉心、延續(xù)到胸口。
鬼仙還未來得及開口。又是一道雷霆?jiǎng)濋_了天空。
一道接著一道,每一道電弧都可以劃開一顆巨大的星辰,讓其瞬間覆滅。
這雷霆實(shí)在太震撼人心,范圍波及到了方圓億萬里。億萬里、不是簡簡單單的億里,這是波及到了整一個(gè)域。
天上天下,無人不知。凡是在場的所有生靈,皆是抬頭望向了高空。
遠(yuǎn)方有一場滔滔大雨,降臨了人間,又化作了潺流,又是飛流直下千萬丈,填平了一座干涸的湖泊。
當(dāng)這湖泊填滿,便是春意盎然。近處,又是流水的潺動(dòng),一汪江水,又是從高處直落。
一道身影緩緩成型,從水中而出。
這是一名身著藍(lán)衣的男子,一頭烏發(fā)浸泡在水中,卻是沒有半點(diǎn)沾濕。
這是一名長相說不上極為俊朗,也不算普通的男子,左頰的一顆痣、點(diǎn)上了一絲文弱,
只是,第一眼所見,大多都是表相。這男子,并不溫柔,盡管、他在水中。盡管,水中點(diǎn)綴了無數(shù)桃花,像是一場沐浴。
女人似水,并不是女人的專屬。世間有一種道,將其貫徹到極致,便是真正的水。
他為洛姓,被此界之人尊稱為神。號稱水神。
他是神,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掌控著天地之雨。
洛神雨。這是一個(gè)具有極強(qiáng)的震懾之名。就算是那些極為強(qiáng)大的鬼仙聽言,也會(huì)心中起懼。
因?yàn)樗^水了,只差一絲便能超越了極致。
這世間,極致便已登頂。已沒有超越極致的道路。
但洛神雨,便是遺忘之界、唯一觸及到那一條路的強(qiáng)者。
在他的水之下,就算是強(qiáng)如涅境后期的鬼仙、也難逃一死。
在他出現(xiàn)的片刻,湖中起了咕嚕咕嚕的聲響。而后有血液從底升出,剎那染紅了這片湖。
有兩座大山悄然從湖底升起,是兩個(gè)碩大的頭顱。
這名只是看了身后的兩座大山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而后,又抬頭。
他的目光,在遠(yuǎn)方的雷霆之中。
目光閃爍,有所笑意。
“六百年前,天地下了一場雨,一場久經(jīng)不散的花雨。”
“至那一刻起,茫茫天地、四處各地,都起了異事!蹦凶禹忾W爍,喃喃開口。
“有人在生死之際,恍惚之中見到了一尊雕像。奇怪的是,這尊雕像、唯獨(dú)一人能夠所見,而后,得無上傳承秘法,此秘法,皆為一族失傳無數(shù)歲的血脈神通!
“此神通,追溯一代之祖。甚至、更為久遠(yuǎn)。這是傳聞,但洛某在這六百多年追尋了五座大界,卻是聽到了十?dāng)?shù)起。這十?dāng)?shù)起接連,便不是空穴來風(fēng),而是真正存在!
男子低頭一笑,又是抬頭,眸光之中除了那滿幕雷霆,還有一團(tuán)無比耀眼的金光積盛。
又有嘶鳴,從遠(yuǎn)到近、又轟響傳蕩在四方天地中。
男子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了,呼吸之中、甚至有些急促。
“金鵬神雷引.......”
(工作是腦力活,寫書也是腦力活。沒錯(cuò),很水很水,在我看來,最近水到了極致,每天腦子渾到炸。實(shí)在沒精力,能完本都是謝天謝地,還望見諒。請某看盜版的人別噴。別特意加q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