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一動靜,那些人道之修并沒有察覺。
“是主子出關了!笔捬杂嫣枺米岅柟馔耆丈湓谀樕。也好讓主子見到他這張愈發(fā)好看的英俊臉。
歷經(jīng)百年,主子終于出關。這讓他心中激動,喜悅?cè)f分。
在蕭言身邊的那把黑色大劍,也是一陣輕蕩。
隨著這一陣輕蕩,劍軀中的那兩個如眼般的空洞、還有那一張嘴、那一雙手臂、瞬間消失。
這不過是劍爺以劍氣所幻化,雖凝實如真。就好比那雙手,可以捧實物。但終究是假的罷了,只要劍爺心頭一動,便能消散。
只是就算劍軀上的那張大嘴消失,這打打隔聲依舊。
“媽的,劍爺這一口、太過急了。有些撐!眲`心中暗道,覺得有些難受。
在吞下那半只手臂后,劍軀中那密密麻麻的裂痕,有幾縷愈合。
這幾縷雖然在這萬千裂痕中實在是微不足道,但這也是劍爺?shù)膶嵙Φ幕謴。這也是傀儡的殘肢、若是換做其他玄材、就連裂痕中的一厘之距也不見得能愈合。
這百年期間,劍靈吞噬了楚程交與給它的大半玄材,這才使得劍身有形、不再是一個個破洞。
但依舊難以全部愈合,還見萬千細痕。
盡管如此,劍靈的實力也從當初堪堪初照,入了陽照。若是憑單打獨斗,它一劍便是可以連挑蕭言四人。
“劍爺是擔心主子責罰?”蕭言始終抬頭望著上方云層,待看到上面那道身影并沒有把目光落在此處,小聲道:“劍爺放心、蕭某嘴巴緊的很,斷然不會將此事供出去的!
“我呸!劍爺會怕他?否則也不會當面在你等面前吞吃這傀儡殘臂了。不過,算你有良心,劍爺沒白白將《定陽神霄功》傳授與你。
楚程閉關百年,期間忘了將諸仙閣中的滅境功法傳授給四名奴仆。劍爺閑來無事,便點播了點播。
它當年跟隨在魔主身邊,所見功法眾多,也看了不少、早已記熟。順便拉攏人心。
畢竟老虎不在山,猴子可稱霸王。它自認為是他們當中身份最高的。這四位奴仆,自然是得聽它吩咐,打點好了、也好下命令。
“就算劍爺不教授,蕭某也不會說的!笔捬該u了搖頭,道:“因為主子怕是早就知曉了。何必多此一舉!
“什么?你說啥?”劍爺聽言,頓響顫鳴,明顯是慌了、顫聲說道。
蕭言眉頭皺了皺,帶著疑惑道:“難道劍爺不知道嗎?我等有幸被主子寵幸下了種,幾乎是與主子身合魂融,我等的心頭思緒,只要有所波動、主子就會立馬察覺。”
“.......”
劍爺一愣再愣,不僅愣的是這寵幸下種與身合魂融這微妙的二詞,還有那變態(tài)的聯(lián)系。
“失算啊!失算!沒想到楚小子這番作為,你等身為奴仆就沒有一點隱私和人生自由了嗎?”
“劍爺,你吃就吃了。莫以為我不知曉。那日我見你入太初空間偷偷摸摸打量著那具傀儡身,就知曉了你心里在打何主意。若不是我特意將傀儡殘肢拿出,怕那具傀儡身早就入你腹中了!
高空之中,一聲輕笑傳入此方。使得天地之間處處清流合風,落花漫了一地。
“好!你竟算計劍爺了。當初真是瞎了眼、竟會從了你!眲斝那楹苁遣缓茫疽詾樗瞪駷榻^,世間無人可以察覺,卻哪想到還未動就被人家察覺了,這真的很打擊劍心。
“你若是想吞噬傀儡殘肢,你開口便是、我又怎會不給?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莫要藏著掩著,直接說出來就是了!
楚程低著頭,看著大地中那一把滿是龜痕的黑色大劍、滿意的點了點頭。
如今、這一把魔劍雖依舊破敗不堪。但比之百年之前要好了許多。當初第一次遇見之時,這劍爺就好比老人家的牙、東一塊沒、西一塊缺。
想必、是這百年來劍爺吞噬了他所贈予的玄材、這才補全了那些缺口。
劍爺如今是魔性分身的本命之器,楚程自然是希望劍爺能夠恢復當初,越早越好。
畢竟劍爺境界為空,但當年遭受了難以想象的重創(chuàng),殘喘相遇之前、導致只能想盡辦法續(xù)靈命,實力能保持到初照也是極為難得了。
若是劍爺恢復當年巔峰,對于楚程來說、就是有一尊堪比當年所遇那名中年文士般的助力。世間能殺他的人、將是只有寥寥幾人。
“可惜,就算是劍爺吞噬了諸仙閣中的那些珍稀靈材、還是離全部復原相差甚遠。那等靈材,怕是可以打造不少滅境器具了。”楚程搖了搖頭,高興之余、又藏有幾許失望。
“畢竟是空境,哪有那么容易恢復如初。劍爺、之后我便帶你去吃大補之物。你說可好?”
劍爺聽言,頓時大喜。長笑道:“哈哈!不愧是劍爺所認的第二任主人。比魔主好多了。你待劍爺如何、劍爺也如何待你。今日話就說開了,以后、你若是遇見了難以抵抗的殺劫,在劍爺還未確定你歿前、絕對不會獨自離去。”
“.......”
“.......”
劍爺說完,不僅是楚程、就連蕭言也愣在了那里。
“不能同擔生死,我要你何用?”楚程此時真的很想把這句話語說出來,但想了想還是道:“多謝劍爺如此看重。”
劍爺呵呵一笑,道:“你不要以為劍爺我不靠譜,其實這世間最靠譜的還是得說我劍爺了。想當年吾...魔主還未入空前、七遇生死險境,若不是劍爺一看情況不對勁,立馬跑路搬救兵,魔主早就沒命了。每一次帶著救兵來時,魔主早已是命懸一線了!
楚程深吸了口氣,又是一口氣。
執(zhí)有本命之器在手,配合器靈,可以將神通增強數(shù)倍。這劍爺確定不是因為它的離去,導致魔主不是對手之敵?
“若是你帶著救兵趕來之時,魔主就已經(jīng)殞命了呢?”楚程擠出一口笑,開口問道。
“那劍爺定會很傷心。替魔主守墓三日。”劍爺想了想、很是認真的說道。
“.......”楚程再次愣住,道:“知否說錯了,三年說成三日?”
“不不不,三日就夠。又不是那些凡夫俗子、講究那些做什么。都說了、世間唯我劍爺最靠譜。你想想看,就算是凡塵之中、一個富人身纏萬貫,他沒命花了、自然是要續(xù)給血脈后人,不然賺這么多錢作甚?”
“同樣的道理,魔主再強大、死了之后一切也做空。若不將傳承續(xù)接下去、他曾經(jīng)的努力也白白付出了!
劍爺很認真道:“你放心,你若是今后歿了。劍爺、定也會給你好好物色傳人、將你道統(tǒng)續(xù)傳下去。就好比我把魔主傳承續(xù)給你,再好好刻畫你感人的經(jīng)歷、好讓你的印記在后人心中無法磨滅!
“.......”
楚程對劍爺是真的無話可說了。此刻心里也已是明白,當年在滄海鏡所見的魔主往昔、那斷腸思情、全都是劍爺刻意搞出。
他隱現(xiàn)于白云之中、挽衣便是道長綿連,一座飛舟驀地出現(xiàn)在腳下。
楚程站在飛舟上,開口道:“都上來吧,可以出發(fā)了!
“好!”
四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隨后四道身影齊齊一步踏出,瞬間站在了那道白衣白發(fā)身后。
當劍爺帖附在楚程后背時。高空之中便響起了一聲轟隆。隨后此方天地、再無飛舟的影子、也無那些人影。
直至過了許久,那闖入此山的人確定那劍鬼、還有那中年男子離去后,才敢動彈。
“那應該不是劍鬼。否則、我等早已被活吞。”黃袍男子深吸了口氣,伸手擦拭了額頭上的冷汗、開口說道。
“大哥哥...我真以為今天要沒命了!弊弦律倌曛刂氐呐牧伺男乜。
“高手,這是高手。那中年男子瞬間消失、察無蹤跡,修為怕是在元嬰之上。這長生潭的出現(xiàn),估計就是因為此人隱居在這座山中。”黃袍男子思緒片刻之后、開口道。
“長生潭...倒是忘了這長生潭了!弊弦律倌暌宦曒p呼,連忙跑到那溪邊、挽起衣袖捧水一口而入。
頓時,一股清涼之意襲涌身中,有一絲絲余熱、起于五臟六腑。
此刻、那一艘飛舟早已在十萬里之外。蕭言回望著那山中的景幕、看著那些人在溪邊手舞足蹈、溪水一口捧接著一口。
“主子,您是不知道。當年你的一口痰入溪里,引來數(shù)十萬修士尋山、只為求得一口續(xù)命長生!
“.......”
楚程一怔,面情古怪。想了想道:“那不是痰,只是含有月華藥汁的口水罷了。雖然藥力還未完全化開來、只是一絲,但畢竟是仙階丹藥。入溪湖中,自然是蘊得生機。雖說對你等第二步修士無用。但對人道修士、尤其是化神以下的修士、卻是有大效的!
“主子說的是。我等第二步修士一滴血、若是從高空灑落,其威可造成天災、抹滅凡靈。但同樣、也是奇補之物。若是凡人得以用之恰當,能夠承受。便是一步凝結(jié)金丹、證得千年之道!鼻嗄军c了點頭,又是開口。
“月華丹的神效,我等也是是親身體會的。可抹三境自身衰劫死意。就算我等只剩一口氣,服用月華丹、也有起死回生之效。當然,還是沒有主子的精血神妙!
“若是主子當初吐在那溪水中的不是口水、而是一滴精血,那小青我定是要把那條溪水喝個一干二凈、來個底朝天!
“主子一滴精血,怕是可以直接讓我等入涅、甚至...不死不滅!”
語落,便是有四道濃重的呼吸聲起伏連響,這四名奴仆、皆是目光火熱的盯著楚程。
“......”
.......
.......
九天十地。蒼云天之下、分落九座廣闊如無邊的浩地。
一地之下,各有四十九座天下。
雖說一座天下,第二步強者比不得一座浩土,更是比不過一座蒼茫之天。
但其中的險惡絲毫不弱于上面兩方。
有人的地方自是世間,有世界,自是有數(shù)不清的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這一段段故事、就是屬于一個人的印記。
這里群山連綿,其中一座高山之中,山峰被夷為了平地。
這座山中,是金黃的艷花、柔嫩的枝柳,淡藍的湖泊。有一座長橋從另外一山接來,如有一條彩虹、臨駕兩山左右。
山頂,一座萬丈雕塑屹立當頭。
這是一座女子雕像,石壁透紅白皙,似真人座落。
這是一名絕美的女子,盡管在歲月之中、雕塑中的臉、已有模糊。但風姿卓絕、世中難找與其比肩之人。
只是雕塑雖美,四處卻是不協(xié)。
與那花黃柳綠不同,這里滿是狼藉、處處臟亂,更有萬千種顏色沾染在這雕塑全身,使得失去了清麗。
在這里,當有人步入修真界。不論是散修、還是宗門弟子都會來此地、不是奉香祈告,而是帶著污物、上前來添一筆。
起明誓、貫徹修行之人因懲奸除惡。
這座雕像的原身,是這世間最大的惡人。這等惡人他們都敢來唾棄染臟色,面對其他惡人,又怎會不敢誅伏?
只是,這些前來的修士。到了最后、大部分都忘記了此誓、陷入了污濁、不比此地少半分。
如今早已過了宗門入選之時,所以前來的修士并不多。這座山峰之頂、也不過寥寥十數(shù)人而已。
這個時段來此的,也只有散修了。
有一名身穿素衣、戴著斗笠的女子站在這雕塑面前。
她的視線、只能望其百丈。無法更升落。
女子站在角落,與那些人隔距。使得他人著見不了。
與其他人用污物染色不同,女子是跪地叩首、三拜之后才起身而立、又輕輕挽袖、見腕中一道疤痕。
“若說是惡,這世間終究是惡字占上頭。世間惡人如此多,又為何偏要玷污與你呢?”
女子低頭輕嘆,驀地縱橫淚流。
“這涓涓細雨滋潤萬物生長,讓那百花爭艷、姹紫嫣紅。卻哪想到、不過是徒有其表罷了!
“這青山、哪又是青山。昨宵結(jié)得夢姻緣,今日斷腸入苦海。剎那間、從九天仙境入地獄。其實,哪有什么仙境、至始至終,都不過是在地獄中罷了。是所謂的愛情、將我的雙眼蒙蔽!
她本是修士,如今卻只是凡人。
那風吹落,是遮掩女子容貌紗幕同風起升。
臉露與空,那是一張布滿疤痕的猙獰臉幕。
她曾是修真世家嫡女,卻因愛上一個名聲極好的男人開始,美麗與不幸就悄然降在世間。
那名男子,太過完美、完美的讓人覺得不真實。也完美的讓女子一見便是傾心,從那一刻便愛上了他。
一場陰謀暗中降身,那曾經(jīng)在女子心中的新綠,也被大火焚燒、淪得家破人亡。
命運捉弄,被心愛的人、也是被人最恨的人挑斷了經(jīng)脈、廢去了修為、淪落風塵。
她的身體,從那一刻開始就不再屬于自己。從那以后,她已是看不清爬到她身上的男人是誰了。
那貞烈、也被她拋到了腦后。因為對她來說、當被那個人奪得身子后、就已不再清潔,是他,或是別人、又有何區(qū)別。
只要活下去便好,至少活著、才有復仇的希望。
就算是希望渺茫。
“惡人天易見,偽人天見難。究竟何是善惡?你在這里,是真正的惡?還是跟那些偽人一般,是惡卻看是善,是善看著卻惡?”
不幸降臨至今,已經(jīng)有十個年頭。女子在這十年命運起起伏伏,最多的還是捉弄。
她見過了太多偽人,談吐文雅的讀書人、在夜里卻是成了一頭瘋狂的惡狼。也見過看著像惡的人,卻是一夜閑談,不敢近身。耗盡所有家財、只是為了能夠多見得她幾面。
那可能是這十年、這不幸中讓她真正浮現(xiàn)笑容的時光。
只是風塵之人與窮人之間,注定是沒有結(jié)果的。
戲子無情,是只能裝作無情。但就算如此,那人依舊從唯一的青山綠水中掉落了深淵,從此在她的心中、只剩大漠孤煙。
唯一的綠意,也只在那飄渺云水之間,在日思夜想的千種萬般夢境當中。
她斷絕了活的念頭,尋過死。那滿臉的猙獰也是自己用杈劃出,唯有這樣、才能逃離這斷腸。
“她。自然是善!
驀然之間,女子好像聽到了一聲輕笑,連忙抬頭。
她看到了,一道光陽灼耀。天地之間瞬間陷入極晝之中,天上烈陽、地下群山綠意、清湖風物,皆為之色。
她也看到了,那一座萬丈雕塑在這璀璨之光之下、寸寸盡碎,最終成為齏碎、從此不見。
女子在這極光之下、努力的睜眼、再睜眼,映落塵風。
她在這光中,仿佛看到了一種冀望,漫漫長夜黑暗之后的曙光。
混沌紊亂的思緒,在光下逐漸開始清明。她知道,自己應該活下去。應該到更遼闊的天地、去求索、去尋覽、可以讓自己恢復經(jīng)脈的方法,尋覽一個能讓她再次春生心中、理解她的人。
光陽之下,風塵漫漫。吹散了女子的斗笠,露出了一張吹可破彈的美麗臉龐。
?她也感受到了一場磅礴生機、悄然升起在身魂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