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玉看著周皇,周皇同樣凝視著公子玉。
若是只憑樣貌,這白衣男子的確一表人才,可以與明月帝姬相配。但皇家看待一個人,自然不會僅憑樣貌。
學(xué)才,經(jīng)論,人品都要是上上佳。但此人畢竟是太子太師的侄兒,周皇也信的過他,斷然不會拿平庸之輩前來提親。再者,三師一門心思履行職責(zé),對皇室衷心耿耿,若是拒絕,未免令人寒心。
周皇沉吟了片刻,道:“此事,朕也不好做主,畢竟是芷若的一生大事,還需看她的意見!
語落,周皇看向靖王,想了想道:“皇兒,芷若是你的妹妹,你如何看?”
靖王聽言,想了片刻。本來此次面圣為的就是這事。但此刻,太子太師已經(jīng)開口,他斷然不能直接表明這事。
若是他開口提及這事,難免會讓周皇心懷顧慮。
三師從不涉及黨爭。若是靖王也開口提及,那必定會讓周皇想到這太子太師,已經(jīng)站到了靖王身后,以聯(lián)姻加固。
太子太師雖在朝堂無實權(quán),也從不過及朝堂之事。但畢竟是教導(dǎo)周皇與前太子智育之師,是周朝大儒,門下學(xué)子遍布天下、就連禮部尚書,國子祭酒,都是他的學(xué)子。
若是太子太師真想涉及朝堂,足可讓如今的格局變上一變。周皇自然不允許太子太師涉及黨爭。
三師是未來儲君之師,而不是黨爭之火。所以,若是靖王直接提及,這婚事定然會被周皇回絕。
靖王想了想道:“此人俊朗,僅憑樣貌、的確可以與芷若論齊。但天下間最不缺的就是那些皮囊之輩。若是僅憑樣貌,未必能入的了芷若眼里!
周皇點了點頭,道:“皇兒所言甚是!
就在這時,太子太師開口道:“回陛下,老臣這位侄兒。琴棋書畫,詩文樂章都是上上之佳,甚至連學(xué)識也有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假以時日,他必能超過老臣。就如這棋藝,如今已可超國手楊佳卿!”
周皇聽言一愣,不由失笑道:“李師,你說此子的學(xué)識有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朕自然認(rèn)同,天下學(xué)子每天都在沉溺章書,遲早有一日,會超過你這位當(dāng)代大儒。但若說此人棋藝超過楊先生,朕只能當(dāng)李師說了句玩笑話!
太子太師笑了笑,道:“陛下不妨請楊佳卿出來與我侄兒下個一局,若是老臣的這侄兒輸了,老臣愿辭官歸老!
周皇一愣,隨后笑罵道:“你這老東西簡直是胡鬧,不過既然李師對你這位侄兒如此有信心,那便與楊先生博弈一局!
語落,周皇身邊的大太監(jiān)高聲喊道,尖細(xì)的聲音有些刺耳。
“傳國手楊佳卿進殿!”
大約過了一株香的時間,一名身穿灰衣的老者進入殿中。
這名老者便是當(dāng)今國手楊佳卿,楊老先生。
楊老先生跪拜行圣禮,隨后站起,便是聽到周皇之語。
“有人想與老夫博弈一局?”楊老先生有些不屑,但在看到那要與他博弈之人時,也是一愣,眼中有些躲閃。
公子玉抱了抱拳,笑道:“晚輩李玉,向楊老先生請教棋藝!
“.......”
周皇早已命人將棋盤布置好,只剩國手楊佳卿與公子玉二人坐下博弈。
“是....你!”國手楊老先生看到公子玉,也是心中大震。
他號稱未嘗一敗,但其實有過三敗。
七年前,他游歷人間、一時間心血來潮,在市集上布置了一盤殘局。那盤殘局,就算是他,解開時也耗費了不少時日。
圍棋為國棋,已盛風(fēng)千年之久。就算是平常百姓也會幾手。這一盤殘局,交一枚銅錢,若是破解、便有百兩銀子作為獎賞,自然吸引了許多人。
但那些人都在幾個回合下敗退。當(dāng)楊老先生覺得此局無人可解時,出現(xiàn)一名白衣男子。
這名男子,只用一子,便是讓黑子起死回生,更是阻斷了白子所有去路,可謂世間最妙之手。
楊老先生心中大駭,就連他都沒有想到,那絕死之路,竟可化死地而后生。
他看出了這白衣男子,是圍棋大家。于是請求與他博弈一局,扳回顏面。但這一局之下,到了中盤、他便已無路可走。
楊老先生身為當(dāng)代國手,豈會這么容易認(rèn)輸。又與那白衣男子下了一局,但都被封死在中盤之中。三局之后,同樣如此。
在拿走三百兩白銀之后,那名白衣男子便不想再下,讓楊老先生再多練個幾年,這讓楊佳卿郁悶的想吐血。
這輸棋之事,他從未跟他人提起,外人不知、依舊是未嘗一敗。但在這七年來,一直膽顫心驚,擔(dān)心那人出現(xiàn)。
沒想到,在今日、那人終于出現(xiàn)了。
“楊老先生,請!惫佑裎⑽⒁恍,自先入坐。
楊佳卿無可奈何,殿中有周皇在此,又有大儒、皇子隨后,拒絕不得只好坐下。
公子玉笑了笑,道:“年長者棋為先,先生請。”
語落,公子玉將裝有白子的玉盒推向過去。
“你不讓楊先生讓子?反而讓他先行?”周皇看到這一幕,也是愣了愣。
楊老先生心中苦澀,若是真讓他讓子,那輸?shù)母臁?br />
公子玉搖頭一笑,道:“博弈之局,又怎可能相讓,楊老先生、請!
楊老先生點了點頭,神色全然嚴(yán)肅了起來,持白子先行定座子。
四方黑白已定,國手楊佳卿竟一該往常風(fēng)格,從一開始就想著攻占中方。
戰(zhàn)火從中燃起,公子玉輕聲一笑,緊跟而止。這一場博弈,戰(zhàn)火從中開始并蔓延至全盤。落子尚少,盤面尚大,雙方都無法作精確的算計。但從這一局面中看,楊老先生已經(jīng)占了上風(fēng)。
國手楊老先生,一手天地同歸、化棋為宙宇,本就擅長以亂而亂。正是因為如此,天下棋手,最不想的就是與楊老先生對弈。
面對這場亂戰(zhàn),公子玉開始打入白目之中。以攻為戰(zhàn)。
棋盤之中,戰(zhàn)火更是激烈、已是中間階段。中部格局已定,戰(zhàn)火開始向著四方蔓延。
這一場亂戰(zhàn),就連周皇看的也是驚心,從龍椅中站起,走到棋盤邊、看著這一場對弈。
此刻,棋盤已不是棋盤,而是那混沌之天。
楊老先生身上大汗直流,而公子玉臉色依然平靜無比。
就在這時,公子玉一手妙著、定指上角,封住了上角白子之路。楊老先生只好放棄這一地盤,開始轉(zhuǎn)戰(zhàn)下方。
時間流逝,這一局終究是以公子玉棋勝二子。
楊老先生擦了擦冷汗,想了想,道:“老夫敗的心服口服!
他知道,這白衣男子是不想讓他輸?shù)碾y看。所以暗中相讓。但就算如此,依舊讓他難架。
“是老先生相讓與我,不然晚輩不可能得勝!惫佑駬u了搖頭,禮謙道。
“好棋!”就在這時,周皇開口了。
“不管是不是楊先生相讓,你能與楊老先生走到這一地步,棋藝已經(jīng)高深,待楊老先生退出棋壇之后,你無疑便是下一代國手!
公子玉笑了笑,道:“那這婚事?”
周皇想了想,道:“此事還得芷若答應(yīng)。不過放心,朕一定會在她面前為你美言幾句!
“陛下,那這婚事便是定了!碧犹珟熜α诵,道:“陛下!其實這提親之事,是明月帝姬特地找老臣,替她做這一場牽線人。我這侄兒早就與明月帝姬心生所戀。是帝姬畢竟是女兒家,不好意思向陛下開口。那明月帝姬就在殿外等候!
周皇聽言一愣,道:“真是如此?”
太子太師行禮一拜,高聲道:“老臣不敢欺瞞圣君!陛下召見明月帝姬、便知真假!
周皇想了想,道:“那便召芷若進殿,若這是她心中所愿,朕就允了!
明月帝姬走進殿中、看清了白衣男子的那張臉。這也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的看到公子玉的臉。
不知為何,明月帝姬再看到公子玉時,一張玉臉不由得一紅。
“芷若見過父皇,還請父皇答應(yīng)!泵髟碌奂卸Y,柔聲開口。
.......
寧王府中,不斷響起瓷裂之聲。
“廢物!一千多位江湖高手,兩名天機榜強者親自出手,竟還讓周惟回到了京中!”
“寧王殿下!此次靖王早有準(zhǔn)備,開山劍和黃不群也死了。怕是靖王身邊不止一位天機榜的強者!
“看來,本王要去霸道山莊一去。”寧王憤怒至極。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一道聲音。
“寧王殿下,有人求見!”
“不見!”寧王呵斥了一聲,但又馬上道:“等等!是誰要見本王?”
屋外的那人回道:“屬下不知,那人身邊的一個人武功高強,就算老奴也不是對手,已經(jīng)在王府中。那人要老奴跟您說,九天來臨,若是殿下不想要這儲君之位,大可不見!
“九天?”寧王皺起了眉頭,忽然想到了什么,身軀頓時一震,隨后狂喜。
“快將那人位請進來!不!由本王親自迎接!睂幫蹩戳松磉叺呐拥囊谎,道:“羞若,快將書房收拾好。本王去去就回!
當(dāng)靖王來到前院之時,看到兩名男子。
一名男子身穿灰衣,一頭烏發(fā)。但在那烏發(fā)之下,是一張枯皺無比的臉。另外一名男子,是身穿金色長袍的俊逸少年郎。在這少年郎的背后,則是背負(fù)著一把大劍。
少年郎身子瘦笑小,站在那名灰衣男子身后,全身卻散發(fā)著如山之勢。
“高手!”寧王在看到這名少年郎時,也是心中暗道。就這氣勢,便是一品高手無疑。
只是那灰衣男子,看著實在是普通。但那少年郎,明顯是這灰衣的護衛(wèi)。
寧王想了想,雖然心中已有猜測,但笑著抱拳、開口道:“不知兩位朋友是?”
那少年郎最先開口道:“一神二圣三魔。本公子便是二圣之一的道圣。這位先生,便是九天!
那一張臉滿是枯皮的男子,接口道:“在下,九天...西南朱天君。”
.......
周皇親自賜婚,三日后、京都有了一場最盛大的婚禮。
就連天機閣都送出了賀禮,那天機榜首李富甲,更是拿出黃金百萬兩祝賀。
這一場婚禮,畢竟是美人榜首周芷若的婚禮,震動了整個江湖。
有人對這場婚禮表示不平,美人榜首、公子榜首。這公子玉與周芷若一直以來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佳話。
但這美人榜首竟另擇他人。這讓天下人傷心。
這一場婚禮、畢竟是太子太師李世的侄兒與明月大姬的婚禮,朝堂文武百官都來祝賀。
入夜,酒后、洞房花燭夜。
公子玉在婚房之前停了下來,站在屋檐之下仰頭看著那璀璨星空,有些惆悵、隨后又笑了起來。
公子玉推開房門,走進屋內(nèi)。當(dāng)他走進這一間屋內(nèi)時,京都將起暗涌潮動。這周朝的格局,要開始變了。
屋內(nèi),那名女子身穿紅衣,頭蓋紅紗。
公子玉來到她的面前,用玉竿掀起紅紗,露出了絕色的臉。在那紅妝之下,動人心魄。
不知是這暖人漾動的燭火,還是這紅妝艷容的原因,明月帝姬的那張臉,有種欲羞之紅。
“玉公子......”
明月帝姬想了想,最終只是說了這個字。在她的腦海里,想的只是這洞房之事。
雖說她如今已有二十三的年紀(jì)。在這個年紀(jì),其他女子早已相夫教子。只是她是明月帝姬,眼光甚高、這才一直未找到心愛之人。
早在她懵懂這男女之事,明月帝姬就會在想,在將來、她的夫君又是什么樣子,是否會跟那書中所寫的那般,二人相敬如賓,共攜齊老。
明月帝姬還是很感謝周皇能夠一統(tǒng)天下的,不然她這等美貌,在前朝之時、只能淪落為政治聯(lián)姻的犧牲品。前朝之時,又有多少帝姬與他國皇子聯(lián)姻?
正因為如此,明月帝姬才等到了這個人。
公子玉微微一笑,輕佻道:“我已是你的夫君,喚我相公!
明月帝姬聽言,臉色更紅、像是要滴出血來。她支支吾吾了聲,最終還是呢喃了一聲。
“相公~”
公子玉點了點頭,柔聲開口:“娘子!
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那飄蕩的燭火、那搖動的床聲,還有那羞人的女子喘息。在公子玉這位音道大家的耳中,自然是天底下最美妙的樂聲。
周芷若感受著全身的酸楚麻意,感受著情亂迷離,緩緩閉上了眼睛,開始放開心神,抱著在那玉門關(guān)上進進出出的男子。
紅花落床,但她沒有感受到任何疼楚,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反感不適,反而陷入了溫柔夢鄉(xiāng)。
在這一刻,她像是一柄劍鞘,而身上的男人、便是她遲遲等待的那一柄絕世寶劍。
寶劍與劍鞘,自然是契合無比。
.......
夜伴三更,公子玉身在書房、斜躺竹塌上、看著手中卷書。
就在這時,屋外的窗紙上出現(xiàn)一道暗影。
公子玉瞇著的眼眸緩緩睜了開來,但視線一直沒有移開手中的卷書中。
門外響起一道咔吱聲,一名高大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少閣主!”
這名高大的男子便是三魔五劍之一的血魔。
公子玉點了點頭,起身坐下。開口道:“辦妥?”
血魔點頭道:“西南朱天君已經(jīng)接觸到了寧王。”
公子玉嘴角微微勾起,笑意甚濃。道:“西南朱天君么。那皓天君又已如何?”
血魔將手中的黑色布裹扔在地上,咕嚕聲頓時滾動響起,滾落一個大好頭顱。
“得九天之一,得其天下。楊逍啊楊逍,上一代皓天君早就指認(rèn)你為下一代皓天君?上У氖,你提前動手了一步,若是再晚個幾天,等九天名鑒下來,你這皓天之名、便是名正言順,當(dāng)年周國之亂,也不會死那么多人!
“皓天君畢竟是周皇身后的人,如今他已死,怕是會驚動到他!毖肓讼搿㈤_口道。
“西北幽天君已奉我之名趕來周朝京都,想必如今已在京都之內(nèi)。以他的易容之術(shù),天下無人能識破。他的兵論比之楊逍有過及,就讓他替代皓天君的身份。
語落,門外走進一道身影。那人的容貌與地上那頭顱的樣貌一模一樣。就好像鏡子中倒映出來一般。
那人走到那頭顱面前,伸手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些藥粉。這個頭顱在藥粉之下、瞬間化作一攤紅水。
血魔見此人來此,嘴角微微抽蓄了一下,抱拳道:“少閣主,既然幽天君已經(jīng)到來,那么屬下告辭!”
待血魔走后,西北幽天君走到公子玉的面前,眼中竟?jié)M是幽怨。
“恭喜公子與美人榜首喜結(jié)聯(lián)姻。”西北幽天君此刻的樣貌是一位滿頭花發(fā)的中年男子,但他的聲音卻是如同女子那般動聽。
“多謝!”公子玉呵呵一笑,重新坐在了竹塌上。
“公子,那明月帝姬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別有風(fēng)味?”那西北幽天君走到公子玉面前,竟躺在了他的懷中。
公子玉感受到懷中的柔軟,搖頭笑道:“休止,我現(xiàn)在可是有婦之夫。”
任誰都不會想到,這九天之中的西北幽天君,竟會是美人榜第七的云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