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元郡往東,是戰(zhàn)神會占據(jù)的黨陽郡。
黨陽郡再往東,則是不知漫長的哭泣沼澤。
這片沼澤貫穿南北,橫亙在上陽國東面。終年彌漫著濃霧,隱隱約約間,有嬰兒、女人、老婦人的哭泣聲凄凄慘慘戚戚,故而被稱之為‘哭泣沼澤’。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上陽國強者,前仆后繼進(jìn)入哭泣沼澤中。
有些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繞了回來,更多的卻是一去不復(fù)返。
不少人篤定,在哭泣沼澤的另一頭,有一片更為廣袤的天地,生活著一群仙人。只是這個說法無從印證,也僅在小范圍內(nèi)傳播。
這一日。
一個滿身泥濘的灰袍中年,從哭泣沼澤中走出。
其披頭散發(fā),兩眼內(nèi)陷,卻一臉驚喜,看上去似乎在哭泣沼澤中兜轉(zhuǎn)了很長時間!
“終于出來了!”
“聽說哭泣沼澤西面靈絕之地,有一小國喚作上陽國。不知我此刻距離這上陽國還有多少距離!
灰袍中年低頭一看身上滿是泥濘,連忙手掐法訣,將泥濘清洗,煥然一新。
這才找準(zhǔn)方向,往西面走去。
說來也巧,距離灰袍中年不遠(yuǎn)處,就有一條小道。小道岔口上,有一老叟與老嫗,經(jīng)營著一個簡易的茶攤。提供茶水和粗餅,賺點小錢。
“來一壺茶水,再隨便上點吃的!”
在哭泣沼澤轉(zhuǎn)了不知多久,哪怕是簡單的茶水,也令趙然懷念不已。
咕咚!
咕咚!
茶水上來,趙然一口氣灌了一壺,嘴巴中的苦味擴散,這才舒坦。
“老丈,麻煩問一下這里是什么地界?去最近的城池應(yīng)該往哪個方向走?”趙然啃著粗餅,揚聲向著正在忙活的老丈問道。
“這里是豐屯縣最東邊,這位爺要去縣城,沿著這條小道一直往西邊走,大約傍晚就能看到縣城了!
老丈聲音嘶啞,扯著嗓子回道。
“謝謝老丈了!”
“再來一壺茶!”
趙然謝過之后,又要了一壺茶水。
話音未落,卻感到有些不對勁。趙然感覺兩眼有些模糊,腦袋一陣暈眩,想要站起來,卻提不起絲毫力量,就連思維都遲鈍下來。
“這...這茶水里有毒!”
趙然怒瞪,伸手入懷就要施展手段,卻真氣凝澀,經(jīng)脈一陣刺痛,無以為繼。又見那老嫗從袖中取出一枚響哨,猛地一吹——
嗚~
聲音在空曠的山林中響蕩。
不多時,幾道身影掠過山林,到了趙然跟前。趙然掙扎著看去,一共是四人。兩名老者、兩名中年,看上去身手矯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踏踏踏!
羊腸小道上,又傳來一陣陣馬蹄聲,越來越近。須臾,一隊騎兵顯出蹤跡。共二十人,各個拎著長弓,顯然弓馬嫻熟。
“碰著個愣頭青!
“看樣子應(yīng)該是東面過來的!”
茶攤老叟見到這一幕,絲毫不慌張,扯著嘶啞的嗓子沖來人笑道。
“哈哈!”
“好久沒開張了!”
為首一名老者朗聲一笑,一揮手,下令道,“綁了!”
一言落下,其身后立刻就有一名中年拿著特制鋼索,將無力反抗的趙然捆了個結(jié)實。
“這次也太輕松了!”
壯碩中年拎著捆成粽子的趙然,咧嘴大笑道。
老者心情也不錯,朗聲道,“別耽擱了,速速將他帶回扶將崖審問!”
“是!”
壯碩中年等人齊聲應(yīng)和,帶著趙然快速消失不見。
茶攤處,又只剩下老叟、老嫗。
……
時間過得飛快。
距離陸青峰鏟除歸真宗,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
幾天前,游戲中第三世死亡,陸青峰進(jìn)入將要延續(xù)兩個月的空窗期。
這段時間,歸真宗覆滅的消息以燎原之火的態(tài)勢,刮遍了上陽國三郡。
各大勢力驚詫,江湖為之震動。
要知道,歸真宗屹立廣元郡兩百多年,根基深厚,強者眾多。就連青玉門、廣元郡城都只能與之抗衡,而無法占據(jù)優(yōu)勢。
誰料一夜之間,竟高層死絕!
一時間,各種傳聞甚囂塵上,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風(fēng)浪。
只是除了青玉門、妙音城等寥寥數(shù)人猜測,這件事很可能與妙音城中陸氏兄妹有關(guān),其他人根本猜不到陸青峰身上。
陸青峰樂的低調(diào)。
一面與妙音道人合作,以丹藥換取煉制傀儡的材料。一面修行、煉丹、制作傀儡。有傀儡傍身,此去黃芝山又得了一具真氣境巔峰的煉尸,心中大定,再無往日找朝不保夕的忐忑。
日子過得逍遙。
這一日,又是妙音道人上門取藥的日子。
庭院中。
陸青峰、妙音道人對視而坐。
“這里面是十粒薪火丹,足夠城主兩月之用。”陸青峰將盛放薪火丹的玉瓶推到妙音道人面前。
“滅了歸真宗,難為你還盡心盡力為妙音煉丹,真是感激不盡!”妙音道人嘴上說著感激的話,一雙眼卻在陸青峰面上流轉(zhuǎn)。
陸青峰微微一哂,搖頭道,“城主不要再試探了,歸真宗樹敵太多自取滅亡,與我可沒什么干系!
眼前妙音道人的實力,比諸葛重陽還要強橫三分。陸青峰雖有煉尸強橫,卻也不想在她面前露底,打死不承認(rèn)。
妙音道人臉上寫滿了不信,將石桌上藥瓶收起,抿嘴笑道,“不承認(rèn)便不承認(rèn)吧。不過戰(zhàn)神會似乎已經(jīng)聽到一些風(fēng)聲,這些天派了不少蒼蠅在妙音城內(nèi)外調(diào)查,你可要當(dāng)心了!
“戰(zhàn)神會?”
陸青峰看向妙音道人。聽她的意思,戰(zhàn)神會已經(jīng)盯上他了。只是他與戰(zhàn)神會素?zé)o瓜葛,好端端的為何要來對付他?!
妙音道人沒去看陸青峰,自顧自道,“我這妙音城在廣元郡勉強還有幾分面子,但是戰(zhàn)神會向來我行我素,可不會顧忌我的面子。一旦讓他們查到蛛絲馬跡,以他們的行事風(fēng)格,很快就會對你們兄妹動手!”
“城主大人當(dāng)真不是為了讓我繼續(xù)給你煉丹,苦心孤詣想出的這法子?”
陸青峰一臉狐疑。
“你這小子!”
妙音道人聽到這熟悉的話,不由嗔怒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樣的人?”
“城主息怒!
陸青峰連忙搖頭,卻盯著妙音道人雙眼。
“不逗你了!
妙音道人見陸青峰模樣,展顏一笑,脆聲道,“戰(zhàn)神會占據(jù)黨陽郡,在黨陽郡與東面哭泣沼澤交界處,設(shè)下了天羅地網(wǎng)。但凡有來自哭泣沼澤另一頭的修士出現(xiàn),便會動用各種手段捕獵、襲殺。”
“歸真宗覆滅,與你兄妹三人有什么關(guān)系,以戰(zhàn)神會的能量一查便知。屆時,你或是你背后那人進(jìn)入戰(zhàn)神會視野。他們會像餓狼一般,將你們死死盯上,動用一切力量對付你們!
“除非你們有我這樣的實力,才能令戰(zhàn)神會忌憚,不敢造次!
陸青峰聽的仔細(xì),眉頭頓時一掀——
原來。
在上陽國東面哭泣沼澤的另一端,居然真的有修行界存在。
古往今來那些上陽國強者進(jìn)入哭泣沼澤,有些運氣好的,便能穿越沼澤,從此踏入修行界。久而久之,上陽國的存在,自然被不少修士知曉。
上陽國地處靈絕之地,意為靈氣斷絕之地,天地靈氣極為稀薄,不適合修士修行、生存。
從上陽國走出,后修煉有成的修士,沒人愿意穿越沼澤,再回到貧瘠的故土。
唯有那些在修行界中混的不得志的修士,或者招惹了難纏的仇家,才會進(jìn)入哭泣沼澤。要是幸運的話,就能夠逆行沼澤,進(jìn)入上陽國地界。
從而稱王稱霸!
“你前不久滅掉的歸真宗,其第一代宗主就是來自三山九水的修士。修行的是《歸真魔功》。”
“可笑這門魔功本是某些以煉尸立派的宗門,培養(yǎng)煉尸的功法,歸真宗卻拿來與人修煉,最終人不人鬼不鬼。一身心火沸騰,唯有吸食嬰兒心頭熱血才能澆滅,避免爆體而亡的下場。”
妙音道人眼中露出明顯的譏諷和厭惡神色,對歸真宗的底細(xì)竟一清二楚。
“煉尸魔功!”
陸青峰總算知曉,歸真宗居然是發(fā)源自哭泣沼澤東面修行界,即妙音道人口中‘三山九水’的一名落跑修士與一門供煉尸修行的魔功!
修行界混不下去的修士,不人不鬼的魔功,卻造就了廣元郡一方霸主勢力。
“難怪諸葛重陽擁有符器,還有祭煉、控制血尸之法!”
陸青峰瞬間明朗。
一雙眼落在妙音道人身上,隱隱發(fā)亮。他想到,眼前這位據(jù)說是數(shù)十年前突兀出現(xiàn),占據(jù)了妙音城,手段通天!
眼下看來,很可能也是來自于哭泣沼澤另一端,所謂‘三山九水’。
“可這些與戰(zhàn)神會有何聯(lián)系?”
聽了半晌,陸青峰回過神來問道。
“哭泣沼澤中偶爾有三山九水修士出現(xiàn),身上或多或少帶有符器、靈石等修行界之物。這些在上陽國中較為珍貴,戰(zhàn)神會盤踞黨陽郡,這些年囚禁、殺戮的修士可不在少數(shù)。”
妙音道人美目微閃,似乎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眼中有些許煞氣一閃而過。
結(jié)合她所說的,早前怕是與戰(zhàn)神會有不小沖突。
“戰(zhàn)神會在捕獵修士!”
陸青峰終于知道妙音道人沒有危言聳聽。
戰(zhàn)神會若真是一直在捕獵從哭泣沼澤中走出的修士,那么廣元郡中突兀出現(xiàn)、滅掉歸真宗的陸青峰兄妹所代表的意義,便很有可能是一名修士,是戰(zhàn)神會的漏網(wǎng)之魚。
戰(zhàn)神會進(jìn)而針對陸青峰兄妹下手,追蹤那子虛烏有修士的下落,也是情理之中。
“這下不裝了?”
妙音道人一直在看著陸青峰,見他低吟思索,不由嬌聲笑道。
陸青峰訕訕一笑。
陡然聽聞歸真宗、哭泣沼澤、三山九水修行界還有戰(zhàn)神會這些消息,令他應(yīng)接不暇,一時忘了偽裝。
不過妙音道人早就猜到,此刻只是更加確定而已。既然她告知了這些消息,陸青峰再隱瞞也說不過去。
索性就默認(rèn)了。
妙音道人見狀,好奇道,“你背后那人,也是來自三山九水?有一手不弱的煉丹術(shù),不至于混不下去。那就是招惹仇家了?”
“……”
陸青峰見妙音道人好奇心這么強,還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一,他背后無人。
其二,三山九水處于何方,什么情況,他一概不知。
這天沒法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