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吃一點吧!
從早餐到豐盛的午餐到專門為她做的開胃的泰式晚餐再到一碗清粥,從早到晚,景斕滴水未進。
她不吃,韋林泊也不吃,她不吃只是餓,韋林泊不吃,要犯胃病。
9點,她拉過被子自己睡了,跟他大眼瞪小眼一天身心俱疲。韋林泊也躡手躡腳地上了床,她猛地翻了身,也就感覺不到韋林泊咬著牙關忍痛。男人不敢舒展緩解,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個蝦米。
景斕是被他打翻玻璃杯的聲音吵醒的,他嘴唇咬得通紅起床吃藥,但手抖得拿不住杯子。
玻璃碎得像他們的心一樣。
她把藥塞進他嘴里,韋林泊看著她,干吞了下去,一天沒喝水,吞咽的時候他努力忍住不吐,勉強給她扯了個笑臉,額頭上,汗涔涔的。
她氣沖沖地走到臥室的茶幾上端起早就冷掉的粥,咕咚咕咚兩叁口喝完了,“啪”一聲把碗筷拍在桌子上。
“我曉得你恨我,你應該恨我,從前到現(xiàn)在我哪件事都沒讓你稱心如意過?赡闳羰呛蘖宋,一定要歲歲年年都恨我…”好久,韋林泊才緩過來。嗅著她的發(fā)香,輕輕攏著她睡了。
“黑夜降臨。普蘭塔尼亞旅館的兩扇窗子剛剛亮了,新車站工地發(fā)出濕木頭濃濃的氣味。明天布維爾會下雨。斕斕,這本念完了,我們再讀一本什么書?”
“別讀了,我覺得惡心。”
又一天,景斕行動上已聽之任之,但嘴上還不冷不熱地嘲諷著。
“是了,這樣的情景,大約還是該讀一讀濟慈或雪萊吧,是我選得不好!表f林泊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
陽光透過玻璃的房頂打在他們帳篷的門口。是的,韋林泊在自己家給她再建了景行為她打造的花園。況且景斕也喜歡狹窄的空間,韋林泊的臥室原獨占了一層,她來了后才把中間做了隔斷,另一邊成了小書房。
伊芙錢特瑪麗、新浪潮、薰衣草蕾絲、果汁,她喜歡的那些多瓣的品種姹紫嫣紅地開了一大片,景斕望著那些花出神。
好了傷疤忘了疼,如今,她又被這寧靜所迷惑了。所幸如今是夏天,若窗外飄著雪,她不覺得自己還會那么堅定地想要走出秋林峰。
她喜歡這頂帳篷,他們擠在帳篷里,韋林泊的長腿把她框住,從前她覺得這樣很安心。
“哥哥,看到那邊那棵樹了嗎?我們比賽,誰先到對面,誰就要答應對方一個要求!迸⑸駳獾負]舞著馬鞭,挑著眉對韋林泊說。
“你要什么我都答應你,這馬不比玫瑰靈巧,我怕你摔了!
“哼,瞧不起我呢。駕!哥哥,來追我!”
男人連忙揮鞭趕上,自然也不是想贏她,只是擔心。
“哥哥!我贏了!”她輕盈地下馬飛快向韋林泊跑去,“我贏了!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嗯,你說!鼻『媚菢湎掠泻脦讐K大石頭,韋林泊拉了她在身邊坐下。
流云變換顏色,微風撫著她的卷發(fā),韋林泊凝視著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舒心的時刻。
“哥哥,我想...你…抱我一下!”
韋林泊笑著,欣然張開雙臂。
“然后呢?”
“然后...沒…沒想呢!只可以提一個要求嘛...”女孩害羞得低頭,“哥哥你讓著我呢吧,你怎么可能趕不上我!
韋林泊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小姑娘聰明地很。
“那要是哥哥贏了有什么要求?”
男人攬起懷中女孩的雙腿,將她整個人打橫抱在了懷里。
“啊!”女孩驚呼,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害怕自己掉下去。
“斕斕,跟我待在一起怎么樣?會無聊嗎?”
“不會呀…”景斕絮絮叨叨說了好多,大概是這些日子里他們的見聞。
“那斕斕愿意長長久久地跟哥哥待在一起嗎?”
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頭。
“那等你大學畢業(yè),我去你家提親。”
韋林泊看見女孩的眼睛瞪得那樣大,又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拉開她的手,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眼前漂亮的臉蛋突然放大,景斕那么勇敢,直接吻了他。
“好!
天崩地裂。
韋林泊幾乎承受不了這只是個夢的落差,唯一幸運的是,她還睡在他的身邊。
于是他抱著她,又睡了回去。
“噗!表f林泊沒忍住笑出了聲。
“有什么好笑的!滿級大佬屠新手村你也好意思!”
“你可不是新手,你可是在我家學的!
景斕看著剛剛被他吃了一大片的棋,氣得一鼓一鼓。
“可你不覺得你很變態(tài)嗎?” 她拉下肩頭的一只男人的大手。
這個狗男人竟然一直抱著她在跟她下棋!這簡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她伸手去把棋局抹了,反正這種低端局也沒什么可留戀的。
“再來!”
韋林泊見她叫得豪氣,欣然取了新的棋子,卻被她按住了手腕。
“五子棋!
他捏了捏她耍賴的臉。
“給我看看,喔,都紅了,手上沒有繭是很疼的,還是不要練了,剛磨出繭又掉了,長新皮的時候那才難受呢,鉆心地癢!
他嘬著她被琴弦勒紅的指尖,一邊又自己按著琴弦,握著她的手臂,帶她拉著琴弓演完一曲。
小時候景斕也說過一次想學大提琴,也是被勒過一次后啪啦啪啦地掉眼淚,就撂開了手。
如今得空,韋林泊想主動跟她一起做點什么事,就把大提琴拿了出來。
他一邊拉一邊說著學琴時候的趣事,景斕如今反而嫌他話多了。
“這一把不得幾千塊?”景斕抓起韋林泊剛剝好的石榴塞進了嘴里,她說想吃石榴,他忙下了單,看他拿著鑷子的樣子好笑,免不了說兩句刺他一下。
“哪有那么貴,雖然不在季節(jié)上,但我們有自己的反季節(jié)培育基地!
“我說你的時間!彼诎膳_上,兩腳隨意晃著。
男人笑笑,張嘴示意她喂他。景斕很是受用這種可以使喚韋林泊的感覺,也欣然與他互動了。只是看他得意的表情,又一溜煙地跑開,總是心軟總是心軟。
男人所幸把石榴榨了汁,倒在蘇打水里,冒著粉紅色的泡泡。
她已經(jīng)與外界切斷聯(lián)系多日了。
這兩天他們總在一塊兒喝酒,她沒想到韋林泊還會調(diào)酒,狗男人凈調(diào)些酸酸甜甜一口當飲料喝了,又醉得厲害的酒。
不過醉了總比清醒好。
臉上慢慢暈出一點迷醉,人也軟了,和韋林泊湊一塊兒,安靜地依偎著。男人牽了她的手,放了一曲《Moon River》
韋林泊幼年就學了華爾茲充當門面,可他只跳過一次,他母親的生日宴會上。
那時候景斕對他說,韋老大,原來你也會跳舞呀。穿著燕尾服的少年比彈琴時多了靈動,俊逸的身姿在燈光下流轉(zhuǎn)。因為是第一次,還難得能看見他的一點緊張,很特別。
她說,我也會跳舞,我也跟你跳舞。
韋林泊回答,等你長大。
景斕嘴翹得老高,只當他在敷衍。他本是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哪知道一伸出手去那距離正好變成了揉她的頭,在景斕“跳起來才能打他的膝蓋”的身高差里,她氣得眼圈一下就紅了。
韋林泊只好半蹲下認真地對她說,十年,你十八歲生日宴,我跟你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