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步了!表f林泊陳述了一個事實。
小時候彭星浩陪他練花劍,除非被教練逼急了,否則出于禮貌,彭星浩從不會用盡全力。但剛剛他顯然是體力不支。
“嗯,”摘下護面,彭星浩長呼一口氣,“早聽說韋總得了好幫手,看起來果然清閑了不少!
他還是頭一次下班被韋林泊堵在了公司門口。
韋林泊瞥了他一眼:“要不你替我飛太南半島?”
“叔叔也把你逼得太急了,你再不回家去,他能把通達給你搬A市來!彪m然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但對韋林泊十年如一日的高壓生活,彭星浩還是不免感嘆。
“習慣了,”韋林泊上前一步和他一起走到休息區(qū),“星浩,既然決定要走這條路,總得知道怎么排解才好!
彭星浩扯扯嘴角,看來他和景斕這個架吵得連韋老大都知道了,不用想,肯定是他那憋不住的弟弟說漏了嘴。
“工作還順利么?”
“還行!
“順不順利都一樣,開弓沒有回頭箭!
這次彭星浩嘴角開始自動抽抽了,怎么以前沒發(fā)現(xiàn)韋老大這么會扎心呢。
“說起來好笑,把小斕惹生氣之后,那破項目倒是好起來了!
“還沒聯(lián)系她?”
“不知道直接跪在她門口有沒有用,”彭星浩笑著搖搖頭,“我不知道,又不是沒被關(guān)在門外過!
“沒有你這樣吵架的。”韋林泊帶了點責備的語氣,哪有人光吵架不解決問題。
“沒經(jīng)驗啊,韋老大教教?”這幅嬉皮笑臉的樣子倒像是彭星瀚。
這下?lián)Q韋林泊嘴角抽抽了,他又有什么經(jīng)驗,說起來,總是景斕默不作聲不提了罷了。
“彭總,如今還不懂得取舍兩個字嗎?”韋林泊是說,在商場中應該早習慣了有得有失。
“可她怎么能是…‘舍’…”彭星浩握緊拳,垂下頭。
可你的不舍對她來說是不公,話到嘴邊,韋林泊又咽了下去。
“世間事總是難兩全。”
良久,彭星浩才敢抬起頭反問。
“那你呢,如果是你你又舍得?”
“舍不得,”韋林泊的聲音低沉又堅定,“但我熬過來了!
曾被關(guān)在門外的又何止彭星浩一個,籌備把自己手上的業(yè)務遷到A市那一年,景斕連句新年快樂都沒有對他說過。
“你愛她,對么?”終于問出這個問題,彭星浩連咬字都含糊起來。
“我愛她,”韋林泊頓了一頓,像在尋找一個完美的修辭,然后又抿著唇笑了下,只重復了一遍,“我愛景斕。”
彭星浩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一下癱坐在椅子上。
就不該問,韋林泊口中,不會有別的答案。而面對韋林泊,彭星浩沒有搶人的資格。
他能活到今天,都是因為韋家,他怎么可能,去跟救命恩人討要愛情。
“那你沒告訴她嗎?”他開始裝傻。
“求過婚了,她不答應!表f林泊說得那么平靜,就好像在說今天要下雨了一樣。
“那…”彭星浩張著嘴卻不知道說什么,是該敬佩韋林泊的勇敢,還是震驚景斕的冷靜,或是自憐自己的懦弱。
彭星浩不敢想,如果他告白失敗會是什么樣的場景。
告白與拒絕,也許之于他們是一種情趣游戲。
而對于彭星浩來說,他躑躅著開口,就足以花掉他一生的勇氣。
他沒有資格,無論是面對韋林泊還是面對彭星瀚,他沒有勇敢求愛的資格。
“世界一片混沌,霧障遮蔽雙眼,身體漂浮其中,她是星星的光,玫瑰的刺,巖漿的溫度,我的皮膚,我的知覺。”韋林泊說這段話的時候,他們正在下山的路上。風吹得樹林沙沙作響,讓彭星浩想起了很多個去韋家接景斕下鋼琴課的晚上。
按理說,不該他去接的,大概又是她撒嬌吧,她總是膩著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時候把“親密額度”用光了。
彭星浩仰頭看著天,星星確實好刺眼,怎么晃得他藏不住眼淚。
“這話你留著下次求婚用吧。”祝福你們,他想。
“那只是我的矯詞堆砌,”韋林泊搖搖頭,“其實我從沒為她做過什么,一個人怎么能讓自己愛的人只是因為他的求婚就進入婚姻呢?”
那次求婚,韋林泊早有預備,事后他甚至因為景斕的拒絕而感到慶幸,因為他希望她不會是金絲雀。
那像是一份彌補,彌補她因為意外而失去的關(guān)于世俗親密關(guān)系的體驗。
那也像是一個承諾,承諾無論她要飛向何處,她永遠可以回頭。
往后他不會再用求婚來約束兩人的邊界,他只會靜待,她的停泊。
彭星浩掐了掐自己手心,小斕,傻姑娘,要什么時候才能明白,有人這樣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