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陸錦珩拍了拍蘇鸞的后背,手順著她墨緞似的長發(fā)捊了捊:“好,不管是發(fā)生了什么讓你想通都好。我明日便進宮稟報皇上,將此前擬好的那道賜婚圣旨,正式送去忠誠伯府!
蘇鸞笑了笑,既有期待,也有羞怯。她又道:“那就在今冬吧!
正沉浸于狂喜之中的陸錦珩,面上掠過一絲新的驚奇:“今冬?會不會太趕了些?”
他的確想要立馬將蘇鸞娶回家,可不管是因著他對蘇鸞的在乎,還是因著忠誠伯府的臉面,他都不能草草就把大婚之日定下。
三書六禮的規(guī)矩要走,大婚所需的衣物也要定制,且他娶妻后也打算自立門戶,從雍郡王府遷出。還有許多繁文縟節(jié)的程序,不管怎樣,三個月總是太緊了一些。
蘇鸞稍稍將身子撤出一點,有些謹慎的問他道:“你不想這么快?”可她時日并不多了。
怕蘇鸞想歪了,陸錦珩緊緊將她按回懷里,細細解釋:“我知道你不會喜歡和那些人同處一屋檐下,故而大婚之后我們就遷出郡王府。我只是擔心世子府再行修葺時,時日太緊不達你我滿意。”
“可是……”略猶豫了下,蘇鸞還是問出:“可是你不是說皇上要你成親之后,回宮居住?”
陸錦珩面上的表情微微怔了下,低頭凝著懷中蘇鸞的側顏:“你不討厭進宮?”
蘇鸞忙搖搖頭。她怎會討厭進宮?她還想助他奪太子位,她好當皇后呢!
陸錦珩笑了,抬手摸摸蘇鸞的臉蛋兒,這倒是讓他意外。不過同時也讓他高興。
原以為他未來的路,會令蘇鸞也攪進她厭惡的宮中爭斗,是委曲了她。不想她竟還有些上道。
“那好,待你我成親之后,就遷入宮中居住。如此一來修葺府宅的事要容易許多,只是為何選冬日,而不是百花盛開的陽春?”
蘇鸞嬌軟的一縮,在陸錦珩的懷里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姿勢:“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便如春風拂面,心花怒放。時時被愛與暖意包圍著,又何必再待春暖花開?”
聽到這種帶著表白之意的嬌嗲,陸錦珩的臉上卻沒有展露出喜悅,而是愕然。
蘇鸞何時對他主動過一回?更莫說這種繾綣羨愛之言。
是他在做夢?
陸錦珩的左手拇指在自己食指根兒處用力一掐……他口中誠實的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吟。
居然是真的!
看來這次的牢沒白坐,竟令蘇鸞認清了許多事。
想通這些,陸錦珩的唇角終于勾了勾,淡出一抹欣慰的笑。他的手撫了幾下蘇鸞的背,既是竊喜她想通,也是心疼她受了苦。
“好,都依你。就冬日!”
清晨,蘇鸞被些窸窸窣窣的響動吵醒。
睜眼見屏風那頭幾個身影在晃動,聽著動靜,好似是搬了什么東西進來。
“水琴!碧K鸞喚了聲,同時也撐起身子倚到床頭上。
很快水琴便轉過屏風進了里屋,笑嘻嘻的往床畔走:“小姐醒了?”
“外面在弄什么?”
“是澡桶!彼倬璧霓D頭看了看身后隔著屏風的那些人,然后湊到蘇鸞跟前支起手來捂著小聲說道:“蹲大牢這種事是不吉的,自然要去去身上的晦氣。昨夜小姐回府太晚,怕折騰起來引伯爺和夫人猜疑,只好今早搬進屋里來!
昨晚之事,水琴只找世子幫忙,未給蘇道北與秦氏稟報。蘇鸞回來的晚,也另找了車壞在半路上的借口。
沐浴時,蘇鸞遣退了其它丫鬟,只留水琴在屋伺候。
一邊享受著水琴的擦背,蘇鸞問道:“你跟炎華,什么時候好上的?”
正一心服侍的水琴,聞言立馬浮了兩片羞赧之色于腮邊。同時低了頭羞澀的澄清:“其實也沒……沒算好上!
“生了娃才算好上?”蘇鸞沒羞沒臊的調(diào)侃,斜眼看了看水琴。
水琴的臉更紅了,將手里拿的帕子氣乎乎往桶里了丟,一副罷工的模樣:“小姐越來越?jīng)]正經(jīng)了!”
“切~”蘇鸞也不惱,拾起桶里的帕子來自己擦身,嘴巴也繼續(xù)不饒人:“你大可以裝你的正經(jīng),等炎華來找本小姐要人的時候,本小姐絕不點頭!到時你就只能跟著我進宮,做個貼身女官,不到二十五呀都不能被放出宮嫁人!
蘇鸞以為這下能把水琴唬住,可水琴根本不怕。反倒樂起來:“小姐以為奴婢看上炎侍衛(wèi)什么?可不就是看上跟了他不耽誤在小姐身邊伺候這點?小姐進宮,奴婢自然要跟著進,到了二十五也不會出宮!
“喲喲喲——”蘇鸞笑著起哄,可心里卻是滿滿的感動。為了掩飾眼底沒出息聚起的水汽,嘴硬的戲謔:“都能說出‘跟了他’這種話來,路鋪這么遠了,還說什么‘沒好上’?”
水琴也不認輸,笑著反將一軍:“那小姐還不是把路都鋪進宮了?平日里還總跟奴婢說對世子沒動心,沒動心。這沒動心都想好進宮之后的事兒了?”
“你!”被戳了痛腳的蘇鸞氣的撩起一捧水,朝水琴潑去。
猝不及防被洗澡水潑了一身的水琴,笑著拿起瓢來,口中假正經(jīng)的念道:“小姐不要鬧了,奴婢該幫小姐洗頭發(fā)了!闭f著,便將滿滿一瓢水兜頭澆下……
自打蘇家的門楣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后,府中下人也多了起來。就說以前在老宅子里,伺候蘇鸞的只有水琴和小桃二人,來了伯府后是又添了四個丫頭。
主仆二人嬉鬧的動靜傳至屋外,守門的四個丫頭也不明就里的跟著笑,同時心中也為自己感到慶幸。京中高門大戶的千金都是有大小姐脾氣的,打罵下人那是常態(tài),有幾個主子能跟奴婢沒尊沒卑鬧成一片的?
沐浴過后,蘇鸞帶著水琴出了府。
昨晚陸錦珩說今早要將老道長安葬在晉江觀后,問她是否要去,蘇鸞拒絕了。
她不想看老道長下葬的場面,但她想去與老道長再說幾句話。故而避開了陸錦珩的時間。
墳前,蘇鸞給老道長叩了三個頭,心里默念:‘道長放心,蘇鸞答應您的事,一定會做到!
送完老道長最后一程,蘇鸞又去了京郊的那三間院子。榮公子也在這兒。
“蘇姑娘,對這些人你可有何具體的打算?畢竟他們沒有京中籍冊,不好做長工!
蘇鸞篤定的點點頭,唇邊掛著淺笑:“這些人世代居于江畔打魚農(nóng)耕,對京城里的活計并不好上手,我打算給他們多請幾個教市井技藝的師傅來,讓他們多學些討生活的本事,然后再借錢給他們當本錢,做些小營生。待他們能養(yǎng)家糊口了,再慢慢還!
聽完這主意,榮公子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中捶了下:“這辦法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師父的愿望也是讓他們能自力更生,重造家園!
“只是這些民間的師傅,不知要去哪里找!碧K鸞現(xiàn)出一絲為難。
“姑娘不必擔心這個!太師府中養(yǎng)著多個廚子,平日里大多一廚起灶,其它人閑著。我給他們些銀錢來教授廚藝,他們倒也樂得賺個兼差。有了廚藝日后這些人可以開客棧,菜館!
“那太好了,經(jīng)公子這一提點,其實我們伯府也有繡娘和說書先生。把他們也安排來,讓不想學廚藝的,或是那些婦人們也能學些本事!”蘇鸞笑道。
既然擬訂了文案,兩人便行動起來,各自回府牽線安排,約定明日起就開始對那些難民進行集中教習。
待過午蘇鸞回府時,正巧見一輛馬車在府門前駐下。
蘇鸞示意自家的馬夫靠邊兒停下,暗中觀察。見一位攜帶家眷前來的官員一臉喜氣的進了自己府上,身后跟著的幾個下人懷里皆抱著花哨喜慶的禮盒。
蘇鸞不由的蹙眉,原本想等這些人進去過會兒后再回家,免得在院子里碰個正著?烧l知等了還沒半盞茶的功夫,就見又一輛馬車停在了伯府大門前,同樣的攜家眷來送禮的……
“算了,走后門吧。”蘇鸞將簾子放下,馬車調(diào)轉了個方向,向著伯府后門駛去。
悄悄從后門回家的蘇鸞,問小桃為何突然來這么多客人。這種情形蘇鸞記得在當初大姐姐被封為安定公主,父親被封為忠誠伯時都出現(xiàn)過。
小桃笑眼彎彎的小聲道:“小姐您還不知道呀,今早您堪堪出府沒多會兒,宮里的圣旨就到了。是給您和世子賜婚的!
“哦!彪y怪會如此。
這消息蘇鸞并不太意外,只是比她以為的要快上一些。昨夜陸錦珩說今日進宮面圣,沒想到一早皇上就下了圣旨。還好她早早的出去了,不然接這種旨的場面想想也是有幾分尷尬的。
這廂蘇鸞正準備回房,就見母親秦氏急步往她的院子里走來。
蘇鸞心下一揪,開始打鼓。心道母親該不是逼她去前廳見客的?畢竟那些人今日可都是沖著她的事來的。
“母親!碧K鸞怯生生的行禮。
“鸞兒,你可算回來了!”秦氏臉上掛喜,抬手虛虛的握上女兒的手。
蘇鸞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秦氏的手上還攥著一張好似請柬般的花貼!斑@是什么?”蘇鸞奇道。
秦氏忙將手上貼子轉給女兒,同時將貼上的內(nèi)容簡要說明了下:“太后壽宴,今年趕上漳州水患不欲大肆操辦,便只與自家小輩在壽康宮里用頓團圓飯!
蘇鸞展開貼子仔細看了看,前面的確都與母親說的一致,可后面……怎么竟也列了她的名字?
她何時成了太后的自家小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