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宗,位于小小明州城附近,本是一名不見經傳小宗門,卻在百年前突然于宗內出現一位渡劫期修者,力壓群雄,靠實力躍然成為玄宇大陸排得上名號的大宗。此后更是人才輩出,天靈地寶盡現,在短短幾十年時間內便擠入“十大宗門榜”,眾人皆是嘖嘖稱奇,直道映月宗內怕不是出現了什么大機遇。
距明州城約一日的路程處,坐落有兩山,兩山高至千米,層巒迭嶂相連。每年春時,冰雪融化,自有溪水纏綿于谷中流過,夜間,明月高掛,如玉盤般嵌于兩山之間,其下,便是赫然矗立的宗門,映月宗也是因此得名。
此刻,天光大亮,當值正午十分,映月宗太初峰前,有一男子正單膝跪地,手握明月劍,身姿挺直,眼神堅定直望太初峰小院,一腔一調不卑不亢:
“弟子宋亓一,請扶搖仙尊賜教!”
他身著白色披風,靛藍長袍,劍眉冷眸,帶著一股讓人不欲親近的冷意,薄唇有些許蒼白,細看他如玉的面孔上還落著深深淺淺幾道劍傷。
這一幕似是極為平常,負責灑掃太初峰的弟子也只是淡淡抬眸瞥他一眼,手下的活不停,心里卻罵著這瘋子又來了。
“弟子宋亓一,請扶搖仙尊賜教!”
又是一聲喝起,可太初峰院內寂靜如水,依舊沒人應答。
似是沒人出來他就要耗死在這里一般,灑掃弟子垂頭默默翻了個白眼。
宋亓一早瘋了,映月宗上下的人都知道。那位曾經溫文儒雅的少年,隨著虞年的身死也一起消失了。
可令眾人不解的是,虞年師姐分明是意外死于建木林中,他宋亓一不想辦法去找兇手,卻耗著扶搖仙尊數十載,幾乎日日都要來,每次都手提明月劍,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態(tài)。而仙尊也是,就跟陪他練劍似得,只要看見這人持著破劍就跟他打。
可仙尊一個合體期,他宋亓一金丹期又怎么打得過,偏他次次跟拼了命般,雖說仙尊手下留情不欲取他性命,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劍傷,都是扶搖仙尊“無意”劃傷的。
這如今,上次的傷還沒好,現在又來了。
當真是瘋魔了。
宋亓一聲聲鏗鏘有力,還在朝院內喊著,那弟子卻視若無睹,默默從乾坤袋里掏出兩團棉花塞進耳朵里。
這瘋子估計又要在這跪一整天了。
虞年這一覺睡得很沉,應琢的靈力跟安眠藥似的,恍惚間她就沒了知覺。
睡夢間感覺身體飄飄浮浮,似是浸泡在泉水中一般,四周皆是一片黑暗,卻意外感覺很是安心。
虞年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只覺身體很是困倦,本想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番,誰料耳邊卻總傳來一陣有一陣的噪音。
那人似是不把她吵醒就不罷休,每次被他的喊聲驚醒,她緊閉的眼睫輕顫,不久淺眠又欲睡過去之間,只聽那人的聲音卻又在耳邊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又一聲的喝起,虞年終于被他吵醒了。
她煩躁地翻了個身捂住耳朵,把頭深深埋進被窩里,想以此求個安靜?赡锹曇魠s如靈力穿透,直直往她耳膜里沖!
聽不清他喊的什么,字字句句傳到耳朵里悶悶的,但確實吵的人心煩。
真是造孽啊,想睡個覺怎么就這么難!
虞年唰的坐起了身,雙眼還睡意惺忪,隨手拿起了一旁床頭掛著的燭臺,怒氣沖沖地就往門外走去。
今天就算是用燭臺,也一定要捅死這個不知死活的人。
一打開房門,便看見了那棵墜滿金黃的銀杏樹,虞年這才反應過來應琢這是把她送回太初峰了。
她正欲上前兩步細看,余光卻瞥見了小院門口正跪著一個男人。
那人一頭墨發(fā)光澤如綢緞,分明是初春時節(jié)還身著外袍,看上去外形有些消瘦但身姿依舊挺拔如松。再一細看,虞年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這不就是宋亓一嗎!
當初和他耗了四十年,如今這面目她就是隔著幾百米也能一眼認出,可沒想到能于他見的這么突然,突然到一點預警都沒有,她手里甚至還拿著個燭臺!
虞年瞳孔驟然緊縮,下意識后退兩步,手中拳頭緊握,轉身就要走。
而那人顯然也一眼看見了她,但也只是身形一僵,在遠處癡癡望著?涩F在見她要離開,竟是手中明月劍也不要了,腳下靈力運轉直直沖她而來!
虞年還沒跑兩步,只覺肩上一緊,回眸,見宋亓一雙目迷茫失神,大手緊握著她的肩頭不愿放開。
“年年...”那聲音嘶啞,幾乎不可聞。
虞年有些煩躁,她死都死過一遍了,宋亓一怎么還不愿意放過她。而且小一怎么就臨時掉鏈子,再不來她怕是要被宋亓一抓死在這了!
舊人相見,誰記得多誰是小丑。
虞年掙扎幾下,見實在擺脫不開,轉身正欲同他搬出那一套“龜息理論”,宋亓一卻先開了口。
“年年...你近日為何不來見我,是惱了我嗎?”,他聲音輕顫,眸光里水澤盈盈,眼尾透紅,似是風中的野草般搖搖欲墜。
虞年:???
她什么時候和他見過了,宋亓一怕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吧!
虞年被他搞懵了,也不欲再跟這腦子不清醒的人多說什么,只是攥緊了手中的燭臺,又想往后退兩步。
宋亓一見她這般舉動,卻似是受了刺激一般,上前兩步直接將她擁入懷中!
院中銀杏樹隨著風動黃葉陣陣飄落,二人細發(fā)被風吹起,又一次盤繞著糾纏在了一起。
宋亓一緊擁著她,怕被推開卻也不敢太用力,懷抱著虞年的雙臂都在顫動,仿佛稍稍使勁懷中人就會立馬消失不見。
雖然被他抱著,但虞年卻一點也感覺不到溫暖,面前人的體溫似是比這室外還要冷上許多。頭靠在他胸膛上,皮肉之隔的心跳聲仿佛就在她耳邊砰砰作響。
也不知他這些年經歷了什么,怎的如今如此消瘦,分明該是柔軟的胸部如今靠著也感覺硌人。
宋亓一繾綣意味明顯,可眼底卻毫無笑意,盡是心慌意亂的恐懼。
“年年,不要走”
“我知道錯了”
“求求你,不要走”
那聲音低啞,如同一根細線在風中顫動,帶著無限的絕望和脆弱,不斷在虞年耳邊喃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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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設:修士的等級體系分為練氣、筑基、金丹、化神、合體、大乘、渡劫七層,其中再細分為初期中期和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