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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外,聞央仿佛在和顧硯禮進行一場對峙,而花束成了他們的棋子。

  “你還真打算送我花?”

  聞央見顧硯禮一直沒避開自己的眼神,花也沒收回去,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當作是我對你的補償吧!

  “你為什么要補償我?”

  聞央被他弄得心里發(fā)毛,最后一次確認。

  “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恢復全部的記憶?還是說你靠猜的?”

  “沒有。我是在進行合理推測!

  顧硯禮遭遇的意外好比飛機失事,有關(guān)聞央的信息全部儲存在黑匣子里,現(xiàn)在黑匣子找不到了,他只好根據(jù)已有的信息理解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

  他能確定的是,他以前對聞央的控制欲很強,他們可能處在一段不健康的關(guān)系里,與《霧源奇案》的人物有異曲同工之處。

  顧硯禮對自己過去的行徑不是很認同,他決定把控制欲改掉,同樣的錯誤不能犯兩次。

  無巧不成書,聞央也認為,她和顧硯禮的錯誤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

  盡管她在考慮的完全是另一碼事。

  她受不了顧硯禮對她客氣的態(tài)度,只求兩人的關(guān)系回到正位,重新恨上彼此,一切都會變得簡單許多。

  讓顧硯禮討厭她,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聞央都不用自曝身份揭露過去,顧硯禮自然會恨上她這個人的。

  “既然你沒想起來,那就不要瞎推測了!

  她從捧花里挑了好看的一朵,扯下花瓣。

  “你自己猜出來的東西又不能作為證據(jù)。我最后說一次,除非我找你,你不要來見我,我也不想看到你。”

  在聞央熟悉的民族文化里,送花是為了紀念壞事發(fā)生。

  她叼住花瓣,咬下一口,在顧硯禮的注視中,咽入喉腔。

  美人食花,有一種難以捉摸,神秘莫測的美感。

  這是顧硯禮恢復記憶后,見過的印象最深的畫面。

  “聞央,你是對我最不客氣的女人!

  他反而對過去更感興趣了。

  *

  為了確保事情回到正軌上,聞央的日程多添一項內(nèi)容。

  趁顧硯禮還沒想起她以前搶走他所有的項目,并且,讓他重新討厭上她。

  聞央直接跟木喜說,把難改的稿子全留給顧硯禮改,以他的身份絕對沒有時間來處理這種瑣事,肯定會歸因到她頭上。

  木喜:“那有沒有免責聲明?我怕顧硯禮以為是我在壓榨他!

  “你看著不像是會壓榨他的人,我看著才像。”

  聞央特別喜歡對付顧硯禮,她是以此為樂的,但在旁人看來,她的樂趣未免太小眾。

  木喜戳戳手指,斗膽勸一句:“老板,大城市和我們那邊還是不一樣的,壓榨工時歸勞動法管!

  “放心,我知道。”

  木喜還是不太相信聞央聽進去了。

  工作室其他人經(jīng)常忘記,木喜和聞央一樣都來自西青,那個少數(shù)民族為主的邊陲城市。

  區(qū)別在于,木喜是由父母帶著她過去支教的,只體驗過少數(shù)民族的風俗,而聞央則是風俗本身。

  少數(shù)民族的婚喪嫁娶都與宗教信仰有關(guān),不可撼動,聞央就出生于經(jīng)營宗教儀式的西青望族,家里積累財富無數(shù),普通居民都靠給他們家貢獻勞動力換取報酬,沒人會聯(lián)想到壓榨。

  可宗教信仰隨著時代推進消缺,聞央她爹接不住衣缽,親戚也爛泥扶不上墻,她爺爺臨死前立遺囑,想把寺廟都賣了分了。

  木喜當時還和聞央念一所高中,她當天休學回家,半年后傳來消息,她爭到了全部的家產(chǎn),一分也沒給兄弟姐妹留。

  聞央的親戚自然想盡辦法從她手里把錢搶回來,不料她辦完手續(xù)就逃去大城市,多年后搖身一變成為海歸,成立工作室,擁有自己的事業(yè)。

  在木喜眼里,聞央從生辰八字開始就和別人不一樣了,她一輩子得到的好處都是靠施加傷害搶來的,爭搶,變壞,是她的底色。

  有因有果,這樣的聞央十八歲初到大城市,看著像飄來的幽靈少女。

  她嗅到顧硯禮的精英氣息,有意無意模仿他成功的路徑,最終羽翼豐滿,搶走他在新行業(yè)鋪墊的基礎,自立門戶,與他為敵。

  木喜隱約知道這些,是因為她曾經(jīng)心細讀過聞央在科幻小說上的批注。

  批注里,聞央將自己理解為病毒,而顧硯禮,就是她破籠而出后的第一任宿主。

  其他人不算她的宿主,所以她不會傷害其他人,甚至很友好。

  “對了,辛風好幾天沒來上班了,你知道他去哪里鬼混了嗎!

  聞央翻找手機消息。

  木喜搖搖頭。

  聞央想著辛風一個大活人也不會失蹤,直到周末才弄清楚他在哪。

  周末晚上。

  辛風的狐朋狗友開車停到她小區(qū)門口,說辛風在酒吧喝醉了,嚷嚷著要回工作室開會,他們幾個沒轍才來找她。

  聞央匆匆趕下樓,見辛風一臉苦相酒氣,納悶:“都醉成這樣了才想起來自己是老板,能走嗎?”

  “能,能走。”

  辛風抖著下車,打了個噴嚏。

  “我去你家坐坐!

  聞央都不用招呼辛風,他自來熟到直接走進她家門,躺到客廳的沙發(fā)上,開始跟她聊人生理想。

  原來辛風周末過生日,本來開開心心的,結(jié)果他爸媽講到今年生意不景氣,希望他多懂點管理知識幫幫家里,可辛風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他啥也不懂,只好來求助聞央。

  “你當初是咋學的?教教我唄!

  沙發(fā)朝著落地窗,夜景璀璨,聞央垂下眼:“我們工作室就是個草臺班子,你別問我了!

  “那我該問誰啊!

  辛風發(fā)愁,酒勁上來,愁著愁著就陷入昏睡。

  “誒,你別睡我這!

  聞央喊他。

  辛風隔幾秒應她一回,兩人勉強能交流。

  突然,室內(nèi)傳來“啪嗒”一聲。

  吊燈的燈泡爆了。

  “你要不要換個燈泡啊?”

  辛風稀里糊涂問她。

  拉倒吧。

  她聞央怎么可能會換燈泡。

  “等會再修!

  聞央拖延。

  拖著拖著,她開始覺得有些冷。

  入春以后,室內(nèi)的恒溫系統(tǒng)時常不工作,深夜偶爾冷到發(fā)指,現(xiàn)在沒了燈光,寒意更明顯。

  聞央終于忍不了,給房產(chǎn)經(jīng)紀人打電話投訴問題,希望他們盡快派人來修。

  經(jīng)紀人的態(tài)度倒是很好,答應幫她解決問題。

  “您稍等我問一下……房主在附近開會,他等下就過來修。”

  聞央掛了電話在客廳等,不一會兒就聽見門鈴響。

  她去開門。

  顧硯禮在外面。

  “你怎么會在這?!”

  顧硯禮后撤一步,確認門牌號碼。

  “我是你房東!

  他接到電話過來幫租客維修,沒想到聞央就是租客。

  他們之間的緣分,真是怎么推也推不掉。

  顧硯禮看到聞央表情莫測不得不接受事實,竟有愉悅。

  “是你叫我來的,你不會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