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品味堪憂的現(xiàn)代工業(yè)產(chǎn)物絕塵而去,轉(zhuǎn)眼超過獨(dú)自一人前來母校的夏油,及其囂張地噴了他一臉尾氣后,留下一個猴子似的粉屁股。
“這種時候還敢這么明目張膽,唔,看來夜蛾校長的動員工作做得還不夠充分嘛!蹦腥松炝藗懶腰,然后注視著遠(yuǎn)去的車輛,視野逐漸延展,將公路旁匍匐的牽;ê吐奖橐按A⒌穆淙~松盡收眼底。即便是萬物肅殺的冬天,這里的風(fēng)景依舊賞心悅目。但,再迷人的景致,看多了也會覺得膩煩。
他抬手扶住脖頸,嘴角露出淺淺的笑,“也許、是我被小看了?”
身穿五條袈裟的男人旋即大聲嘆氣,仿佛真的很無奈似的。用力活動的手指指節(jié)發(fā)出清脆的彈響聲,他隨隨便便地做著算不上熱身的熱身,腳步不停,盯著不遠(yuǎn)處停下的甲殼蟲大小的車輛自言自語:“被輕視的真不爽啊!
“嘛嘛,決定了!”他忽然笑瞇瞇地豎起食指,狀若歡快地說道:“就先從你開始吧!
“自暗而生,比黑更黑,詛咒污穢,盡皆祓除!
在他背后,黯淡渾濁的帳幕拔地而起。非極其精通結(jié)界術(shù)的術(shù)師根本無法做到不借助任何媒介直接施放面積如此龐大的帳,黏液般的帳傾斜著攀升,彼此向上空的同一點(diǎn)聚攏,猶如活物肆無忌憚地包裹吞吃掉范圍之內(nèi)的一切事物。
天色開始變得晦暗,像是妖魔作亂的逢魔之時提前到來,連同整座咒高在內(nèi)的這片山區(qū)被緩慢包入帳內(nèi),消失在如同污水上漂浮的泡沫里。
有人放帳?!停車熄火的菜菜子身軀猛地繃緊,瞳孔縮成針芒大小。而且,這個氣息好強(qiáng)!
“美美子!”她第一時間叫出妹妹的名字,指紋解鎖的手機(jī)屏幕亮起,四人合照的右上角顯示電量滿格。
“嗯!”美美子重重應(yīng)了一聲,手指搭在娃娃脖子的繩套上,快得飛出殘影,繩索像靈活地在指間游走纏繞,一個絞刑專用的活套牢牢勒入玩偶脖子和身體的接口處。絞刑也分很多種,形式不同死亡需要的時間和痛苦程度也不一樣。她用力拉緊注入咒力的活套,“吱嘎”作響的偶人告訴姐姐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
“花,你……”
“一起!彼⒁獾娇諝饫飶浡_的緊張氛圍,安安靜靜呆在后座上的人偶驟然有了生氣,后視鏡上倒映出的堅定表情打消了菜菜子勸她留下的想法。
看到花手中泄露的一抹金屬光澤,菜菜子稍微安心了不少,“抹布”是行動速度最快的一只詛咒,被夏油大人挑中作為后手不是沒有道理的,但她仍然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遇到危險別管我們,馬上用知道嗎?”
“不可以!被〒u頭,用認(rèn)真的目光看著她們,“因為我是媽媽!
沉默。
長久的沉默。
車內(nèi)的時間仿佛凝固住了一樣。菜菜子覺得喉嚨有些脹,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是胸口沒來及解開的安全帶吧,一定是。
“……嗯!
顏色庸俗的轎車停在形似廟宇的大門前平鋪著石磚的空地上,少女心的亮粉讓它看起來像只花枝招展的甲殼蟲。夏油杰看見車上下來叁個普通猴子打扮的女人,幾乎不用做任何考慮,瞬間,反射性涌上心頭的嫌惡激發(fā)蟄伏在體內(nèi)術(shù)式中的咒靈。
身軀狹長的百足蟲宛若吉原妓子纏繞腰間的艷麗腰帶,左右橫擺的短須和腹側(cè)密密麻麻游動的步足上閃爍金屬般的鋒銳寒光,昆蟲特有的復(fù)眼中滿含饑饞的兇光,粗壯的鉤形顎牙滴下濃白的毒汁。
隨意擺手,身后盤亙的咒靈已然激射而出!
綺麗炫美的細(xì)長色塊高速襲來,凄厲的破空聲令人頭皮發(fā)麻。移動過于迅速的目標(biāo)讓菜菜子一時來不及聚焦,美美子高高舉起手里的人偶,咒力形成的繩套瞬間勒斷數(shù)條蜈蚣,爆裂的甲殼化作硝煙。然而下一刻,半空炸開的濃煙里,有更加迅疾的紅影竄出!
花擋在菜菜子和美美子身前,用力吹響手中的銅哨。湍急的氣流刮過內(nèi)壁,瞬間破壞由數(shù)百道束縛維持的微妙平衡,當(dāng)最脆弱的一條束縛斷裂,由此引發(fā)堤壩潰敗般的連鎖反應(yīng)。
束縛解除,一個偌大的白色身影從小巧的哨子中鉆出;蛟S用“彈出”形容更加貼切,劇烈翻涌的氣浪裹挾沙礫,混亂里花感到自己被什么又軟又彈的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一時沒站穩(wěn)摔倒在地,哨子也不知道丟去了哪里。
粗糙的石板蹭破嬌嫩的手心,木木的疼;ㄅ牡厣吓榔,抬頭看見一個——巨大的白球?!
這是……她呆了呆,連臉上落了灰都不知道,“抹布?”
那個把頭仰到極限,恐怕也看不到頂?shù)木扌桶浊蚺ε拇蛏韨?cè)小得看不見的翅膀。滾圓的肚皮和地面碰撞,勉強(qiáng)算是彈了彈。沉悶的咚咚聲后,它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叭——————叭———————”
堪比防空警報的聲響在整座咒高上空回蕩。像是往冷水中倒下滾燙的熱油,寂靜學(xué)校里留守的人員被全部驚動。
“咳咳咳咳,這是什么?”菜菜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旋即焦急地四下環(huán)顧,“花呢!花去哪了?”
“我在這里!”花站起身朝姐妹倆的方向跑去,右腳忽然崴了一下,腳踝傳來一陣劇痛。她趔趄了一下,咬住下唇,一聲不吭地趕到她們身邊,“我沒事!
“這是什么?”夏油眼中閃現(xiàn)出以往所沒有的新奇光芒,他饒有興致地打量這只行動不便的古怪生物,“新品種的詛咒嗎?”方才釋放的蜈蚣咒靈已被面前這只大家伙碾成了碎塊殘渣,是那個猴子放出來的嗎,式神使?
“在咒靈操術(shù)的持有者面前玩弄詛咒,”他啼笑皆非地張開手臂,寬大的袈裟袍袖里流出海水般的黑霧。
潛入看來已經(jīng)不可能了,計劃被叁番五次地破壞,他微微頷首,嘴角的笑意無比冰冷,“看來是對自己持有的詛咒很有信心呢,不自量力的東西!”
“試試這個吧。”
黑色的浪潮出現(xiàn)一時的凝滯,下一刻,絢麗的波瀾乍現(xiàn),仿佛浮現(xiàn)的夢幻泡沫,但直面這樣的場景時,只有壓抑和窒息。細(xì)看之下,那些施加了艷麗色彩的形體,卻好似夢魘再現(xiàn);蔚膵胩,扭曲的肢節(jié),蠕動的細(xì)長腕足,數(shù)之不盡的怪物風(fēng)暴正在成形,任何被卷入的東西都會被極端的恐怖所毀滅。
“抹布怎么變得這么胖了?”美美子朝后看去,從那根牢牢卡進(jìn)大門的長尾巴認(rèn)出了它的身份。能胖得物種都變了也是蠻厲害的,這已經(jīng)不能說是蝠鲼了,河豚還差不多。她抱緊娃娃,花聞言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菜菜子用力錘了錘眼前這個又胖又白的大屁股,彈性很好,也相當(dāng)堅韌,當(dāng)個肉盾完全沒問題,她毫無同情心地想,反正能撐到夏油大人趕來就行。
由無數(shù)咒靈匯集而成的浪潮撲向移動困難的白色生物,宛若循著血味趕來的鯊魚群瘋狂攻擊它臃腫的身軀。胖成球的巨型蝠鲼笨拙地用兩片鰭翼調(diào)整著自己的重心,像顆皮球緩慢地左右滾動。
柔韌的肚皮似乎存在古怪的黏性,撲上去瘋狂攻擊的詛咒們像落進(jìn)牛奶的巧克力豆,旋即在無法形容的刺耳叫聲里被壓碎——如果那可以被稱作是哀鳴的話。接連不斷的巨大聲響里騰起絲絲縷縷的黑色流毒,這一幕在夏油看來分外扎眼。
這只看起來愚蠢又行動不便的奇怪詛咒竟然意外的棘手,男人唇邊的笑意加深,然而眼瞳深處浮現(xiàn)更加明晰的怒意:“你這家伙,是在逼我動真格嗎。”
騷動的咒靈群出現(xiàn)一瞬間的停滯,因為有更加可怕的詛咒正在醞釀?wù)Q生。豐沛的黑潮在地上奔涌,在夏油身后糾纏凝聚,恍若憑空捏造深淵,一個柔美的女性輪廓漸漸浮現(xiàn),身披華麗繁復(fù)的十二單,等身長的烏黑直發(fā)。
宛如從平安時代走來的貴女,陶瓷般的臉上長著不寒而栗的四目,咧到耳根的嘴巴露出整齊的白牙。
特級假想怨靈·化身玉藻前。
“用這個對付你,總該夠了……”他狀若遺憾地?fù)犷~,只要在五條悟意識到之前殺滅乙骨,奪得詛咒女王,那么還有翻盤的機(jī)會。
他收回手,好整以暇等待勝利到來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
脊髓深處迸發(fā)的劇烈動蕩,即便是實力超群的咒術(shù)師也陷入短暫的失聰中,宛如天上同時出現(xiàn)兩個月亮,這份震撼靈魂的共鳴究竟來自何方?!
夏油劇烈地喘息著,猛然向身后看去。天空像透明的玻璃般碎裂,折射晶體一樣的流光,雙耳適應(yīng)了恐怖的轟鳴,那是遠(yuǎn)勝雷鳴的長嘯。
體型偌大的未知生物粗魯?shù)貎A軋?zhí)祚,狂怒地吼叫著,掙扎著探出身軀,水銀一般絢爛的鱗片印染如血的殘陽,翻轉(zhuǎn)騰挪間有流光簌簌而下。鹿角牛眼,豐茂的須髯隨著吐息狂亂地舞動。
“哇哦!倍自谂烛瘀髌ü珊竺娴娜私M齊齊感慨,花定睛看了幾秒,篤定地說:“拖把也胖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你先別說了!”
作者有話說:這搞死我了,登錄界面反復(fù)抽風(fēng),就離譜。
前虹龍·現(xiàn)拖把:就沒有人關(guān)心一下我被主人踹得禿掉的屁股嗎(哭哭)
前蝠鲼·現(xiàn)抹布:剛一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胖得飛不起來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