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光頭,就不像一個做事穩(wěn)當(dāng)?shù)娜耍晕乙櫟按_認(rèn)一下。
結(jié)果顧蛋也知道光頭的秉性,就對我說:“要不這樣吧,我現(xiàn)在就去找光頭,確認(rèn)一下,這小子做事很滑頭,我怕他萬一……”
“別萬一了,抓緊去吧!蔽覍︻櫟皵[擺手。
顧蛋此刻對我服服帖帖的,對我點點頭,拉著長毛就走了。
徐老三用地鍋,做了四菜一湯,有模有樣的擺在小桌上,又給離歌仙子劃拉一碗菜一個饅頭,塞進(jìn)小窗的窟窿之后,他打開了一瓶酒。
現(xiàn)在我跟徐老三,就坐在籠子外面,而山彪正在啃一條羊腿。
可憐的山彪,堅決不吃熟肉,在把那些毒蠱吃完之后,又用那條被人魂奪舍的白狗,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堅持了半個多月,最后徐老三沒辦法,只能喂生肉給它吃。
山彪胃口不小,每天不是一條羊腿,就是半條牛腿。
我和徐老三,還有離歌仙子,三個人的伙食費加在一起,都趕不上山彪。
對于餿摳的徐老三來說,山彪的伙食,是一筆很大的開支。
跟徐老三喝了兩杯之后,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大孫子,你是不是感覺,今天三爺爺為了一車年貨,就忽悠別人,所以你有點看不起三爺爺了?
唉,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我每天都操心三個人一個小怪獸的吃食,還要操心關(guān)帝廟的一磚一瓦,上個月偏殿又漏雨了,處處都要錢!”
徐老三說到這里,話鋒一轉(zhuǎn)。
“以后,三爺爺不會再要小趙的錢了,關(guān)帝廟的開銷,光指著一點香火錢,也不夠啊。
那些香火錢,你看著多,其實大部分都是零錢,畢竟這個世上,窮人還是大多數(shù),所以,我是能省一點就省一點!
我說為啥,趙非林不是也給你一張銀行卡,按月給你打錢嘛?
徐老三拍拍口袋,說那張卡,剛?cè)肱D月的時候,我就還給田秘書了,我也跟她說過了,以后小趙的錢,我一分也不會要了。
我一愣,說三爺爺,你不拿趙非林的錢,是不是因為老鼠精曾經(jīng)說過,趙非林到這邊,有大陰謀,你相信了這話,不拿趙非林的錢,是為了跟他劃清界限?
徐老三笑笑,干了一杯酒。
“老鼠精的話,我怎么會信呢,我不想再拿小趙的錢,是因為,我感覺自己曾經(jīng)幫過他的,他出錢出力的,已經(jīng)還清了,我不能真把他,當(dāng)做一個長期飯票!
雖然徐老三嘴上這么說,但是我還是感覺,他要跟趙非林,劃清界限了。
畢竟當(dāng)初剛和趙非林搭上線的時候,徐老三確實是想拿趙非林,當(dāng)做長期飯票的。
“三爺爺,真人的頭銜,你也不想要了?”我又試探著問。
“這個我也想通了,我?guī)熓逡惠呑,都不想要那個真人的封號,我又何苦去追求呢,到時師叔在九泉下,也會笑話我的!
徐老三說到這里,又說不聊這個了,唉,一聊這個,我又想到我那倔強(qiáng)的師叔了,他老人家一輩子苦啊,守著一個破道觀,不吃肉不喝酒,可不像我那老糊涂師父,吃肉喝酒不說,女人也不缺。
我笑笑,就不追問趙非林的話題了。
爺倆又喝了幾杯,我問徐老三,太師爺?shù)呐耍芏嗦铩?br />
“不多,也就一個,不過也比師叔一個沒有強(qiáng)啊!毙炖先袊@道。
跟徐老三吃飽喝足,收拾好碗筷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徐老三就和山彪住一間屋子,離歌仙子的房間,在他北邊,我的房間,在他的南邊,平常山精學(xué)象棋,就是在我的房間里。
這個房間不算小,后墻墻角,放了一張床,床對面是衣柜。
茶幾被我搬到了中間位置,現(xiàn)在窗下,擺著我的書桌。
我坐在書桌旁,拿出一本小說。
結(jié)果心里想著大胡子尸體的事,小說怎么也看不下去。
一直等到半夜了,我聽到有人在關(guān)帝廟外面,使勁的砸門。
我連忙穿上衣服,心里明白,肯定是長毛和顧蛋回來了。
“半夜三更的,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奶奶的,真冷!”徐老三披著衣服,打開了房門。
雪已經(jīng)停了,不過北風(fēng)一吹,確實冷到骨頭。
“三爺爺,你睡你的,有朋友找我有事。”我把徐老三給哄回去睡了,嘎吱嘎吱踩著雪,過去打開了大門,看到長毛和顧蛋,被凍得不停的跺腳搓手。
“長毛,你回家睡覺吧!蔽覍﹂L毛說。
長毛很聽我的話,也由于被凍壞了,對我點點頭,一溜煙跑了。
看顧蛋一副落魄的樣子,我想到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一個親人了,一時心軟,就對他說:“蛋哥,你跟我進(jìn)去吧,我房間里有個小火爐,烤一烤,暖和暖和。”
顧蛋抬頭看看關(guān)老爺?shù)纳裣,說我怕關(guān)老爺劈了我。
“你現(xiàn)在,有沒有打算重新做人?”我問顧蛋。
顧蛋眼登時紅了,說我怎么不想重新做人啊,你是不知道,我現(xiàn)在有多慘,連過年的錢都沒有。
原來石頭死之后,顧蛋沒了靠山,根本不敢在縣城混,就回到了老街。
結(jié)果他找工作,沒人愿意要他。
他去小米的網(wǎng)吧,想讓小米給他安排個事,哪怕是打掃衛(wèi)生,只要管飯就行,結(jié)果那個黑猩猩,一拳就把他給打了出來。
“我就今天早上,喝了一碗稀飯,已經(jīng)兩頓沒吃了,而且因為我沒錢了,曉彤媽也不愿意,讓我住她的長租房,把我趕了出來!
我看看顧蛋,說你的意思,現(xiàn)在你無家可歸了?
顧蛋點點頭,說不但無家可歸,還有能被餓死凍死。
“蛋哥,這樣吧,關(guān)老爺火眼金睛,凡是奸邪小人,都逃不脫他的法眼,也不會被他放過,特別是在這深更半夜里。
你這要是打算重新做人,你就跟我走進(jìn)關(guān)帝廟,在關(guān)老爺?shù)那帻堎仍碌断鹿蛑,假如關(guān)老爺不砍你,我就跟徐道長說說,讓他收留你,你看怎么樣?”
顧蛋摸了摸脖子,說萬一關(guān)老爺冤枉我了呢?
我甩給顧蛋一根煙,自己又點上一根,我狠吸了一口,對顧蛋說道:“假如關(guān)老爺冤枉你,把你砍死了,那我就給你抵命!”
顧蛋這段時間,沒少受別人的白眼,看他穿著單薄,肚子餓的咕咕叫,也是落難到極點了,不然我不會這么對他。
顧蛋咬咬牙,把煙抽兩口就扔到了地上。
然后他也沒跟我說什么廢話,一路走到了關(guān)老爺神像旁邊,就跪在青龍偃月刀的刀鋒下面。
“關(guān)老爺,我顧蛋誠心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一個好人,您老要是相信我,就收留我,您老要是不相信,就一刀把我砍了!”
大殿的燭火,搖搖晃晃的。
白雪映照著燭火,又反射到了刀鋒上。
我隱隱約約,看到關(guān)老爺?shù)牡,稍微動了那么一下?br />
最后,刀沒有砍到顧蛋的脖子上。
我知道,他經(jīng)歷過連番的打擊,以后應(yīng)該會走正道了。
我就走過去,把顧蛋扶了起來,對他說,你已經(jīng)通過關(guān)老爺?shù)目简灹,走,到我房間里暖和暖和,我再給你弄點飯吃。
我拔掉小火爐的風(fēng)口,看火上來了,給顧蛋熱了一點菜。
菜都是剩下的,我直接都倒在一起,成了一個大雜燴。
熱好菜之后,又烤了幾個饅頭片。
顧蛋手里拿著饅頭片,就著大雜燴,吃的甭提多香了。
看來他這些天,確實吃了不少苦。
吃過苦的人,才會珍惜來之不易的機(jī)會。
直到顧蛋吃飽了,我才問他,光頭到底,給大胡子收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