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麻子或許忽略了故事本身,被夜龍啖深深吸引住了,迫不及待的想去掘開鐘子期的墓。
而我心中卻有顧慮,這把斧頭和古琴,不應(yīng)該在二人墳?zāi)怪袉?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太平盛世,莫非兩人古墓已被盜?那夜龍啖……
T恤男也嘆了口氣道:“只能看運氣了,希望沒人發(fā)現(xiàn)夜龍啖。夜龍啖入死者喉,堵住死者一口氣不發(fā),應(yīng)該不會被盜走!
聽了T恤男的話,我心中的期盼又大了很多!
后來我才知道,T恤男早就知道古琴和古斧是‘對陰’了,所以才讓我們對付古琴,而他則是來找古斧。
這古斧,也鬧出了不少靈異事件,今天晚上,只有將古琴和古斧重新埋入地下,方能解開兩件陰物的暴戾之氣。
我點點頭,心道既然‘對陰’已找到,想要平息它們的暴戾之氣,也是很輕松吧?
到了晚上,T恤男帶我們在客廳守著,而那邋遢光棍,卻在臥室中酣睡。
他少言寡語,我們和他并沒有太多溝通。
今晚,是個月圓之夜,淡黃月光灑落人間,風(fēng)吹草動清涼如水,我們靜靜的等待著古斧和古琴‘顯靈’。
不過,隨著時鐘滴滴答答的敲響,我們卻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動靜,好像有什么人正朝我們所在的木屋走來。
那腳步聲最后停在門口,然后輕輕的敲了敲門。清冷月光,將那人身影映照在門上,模糊不堪。
我頓時緊張了起來,深更半夜的,來者會是誰呢?
我看了一眼T恤男,T恤男卻沖我點點頭,示意我去開門。
門打開,門外站著的人,卻驚的我目瞪口呆。竟是古琴的主人,那個道具師老蔡。
老蔡踮著腳尖,面含微笑,臉色煞白煞白的,眼珠子上翻,活脫脫一個吊死鬼的形象啊。
我頓時倒退,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著他:“你怎么來了?”
老蔡卻并不講話,呆滯的目光,落在了古琴之上。然后踮著腳尖,一步步的走了過去,望著被摔破的古琴,唉嘆不已。
就在我思考該如何應(yīng)對的時候,臥室的門卻忽然被打開了,邋遢光棍幾乎以和老蔡同樣的姿勢,走了出來,兩者對視了一眼,嘴角的冷笑消失了,眼眶里,竟還噙著眼淚。
T恤男立即示意我站到一邊去,不要去打擾兩人。
我立即點頭,匆匆忙忙的走到了一旁。
老蔡望著摔碎的古琴,輕輕的嘆了口氣,邋遢光棍卻是拍了拍老蔡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他。
兩者就這樣對視站著,一動不動,那踮起的腳尖,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千金易得,知音難求!盩恤男忽然站了起來:“現(xiàn)在二位也算是久別重逢,不如我為你們斟一壺好酒,把酒言歡吧?”
兩人并沒任何反應(yīng)。
而T恤男卻不由分說,走上去扛起了古琴,另一只手抓起斧頭,便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老蔡和邋遢光棍都愣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看著T恤男,目露兇光。
老蔡最先反應(yīng)過來,忽然動作僵硬的追了過去,一把抓住了T恤男的肩膀,喉嚨里發(fā)出一個粗啞的聲音:“放下!”
T恤男無奈的說道:“兩位有約在先,高山流水之處,八月十五賞樂。這里可并不適合奏樂,怕是只會玷污了那美妙的琴聲。不如我為兩位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兩位把酒言歡可好?”
邋遢光棍走了上來,拍了拍老蔡的肩膀,老蔡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松開了T恤男。
T恤男立即帶著兩人上山去了。
而我則看了看李麻子,李麻子也立即點點頭,我們兩個一塊追了上去。
我們一口氣跑到了山頂,在一處寬敞山澗,小溪流水,高山危石,再配上一顆迎客松點綴,溫柔月光散落,讓這里頗有種人間仙境的氣勢。
T恤男立即用一堆精鹽,在地上灑成了圓圈,把邋遢光棍和老蔡給圍在里面,然后又掏出酒壺,倒上酒之后,放在圈外,用柳樹條攪拌了一下,竟悠閑的吟誦起古詩來:“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永結(jié)無情游,相期邈云漢……”
T恤男的聲音頗有磁性,再配上那一身白色衣服,仰頭望月的劉海,果真是讓人如癡如醉,頗有文藝小清新的范兒。
邋遢光棍和老蔡似乎非常欣賞這首古詩,嘴角含笑,一步步走向酒杯。
不過在兩人走到圈子外圍的時候,忽然癱在了地上,在那瞬間,我似乎看見兩團(tuán)黑影,從兩人身體內(nèi)飄了出去。
T恤男立即沖我們點頭,看了看邋遢光棍和老蔡的身影,意思是讓我們趕緊帶著兩人離開。
我二話不說,當(dāng)即跑上去,就把邋遢光棍和老蔡給扛了起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T恤男,T恤男卻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依舊站在原地,只是用眼神示意我們離開。
無奈,我只好扛著邋遢光棍和老蔡,風(fēng)一般的跑下了山。下了山之后,我和李麻子都累的歇菜了,回頭看了一眼,卻并未見到T恤男跟上來。
我就有點心急了,心道要不要上去看看T恤男?
不過李麻子攔住了我,說我倆上去只能給T恤男添亂。再說了他看這兩個亡魂挺高雅的,應(yīng)該不會跟T恤男大打出手吧?
沒辦法,現(xiàn)在只能希望T恤男自求多福了。
邋遢光棍和老蔡緩緩的醒了過來,兩人對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這處山腳下,都表現(xiàn)的十分吃驚。
尤其是老蔡,竟然還以為自己是在京城老家呢。
我和李麻子只好把事情跟兩人大概說了一遍,包括伯牙和鐘子期的典故。
兩人聽完之后,都沉默了。
最后老蔡說道:“我過去姓俞,俞伯牙,應(yīng)該是我的祖上吧?”
邋遢光棍也嘆了口氣:“我姓鐘!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兩件陰物會出現(xiàn)在中國最北和最南這么遠(yuǎn)的地方,原來是“認(rèn)主”的原因。
雖然兩人并不是伯牙和鐘子期的主人,不過陰物都是識別血緣的。兩人作為伯牙和鐘子期的后人,兩件陰物會通過種種巧合和機(jī)緣,漸漸滲透進(jìn)兩人的生活圈子,并最終落入他們手中。
我們在山腳下一直等到了天亮,才總算看見T恤男下山。
T恤男神情疲憊,有了黑眼圈,從山上走下來的時候,一步三晃的,看來是累壞了。
看見T恤男之后,我立即跑上去,問T恤男事情處理的如何?
沒想到T恤男竟從懷中掏出了一顆珠子。
那是一顆純白色的珠子,大概有嬰兒拳頭那般大小,反射著陽光的照射,我似乎能影影綽綽看到里面有一絲血痕。
李麻子激動的大喊一聲:“夜龍啖,這就是夜龍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