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在發(fā)丘甲含在口中的瞬間,獨眼龍的神智竟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深呼吸一口氣,神色亢奮的拽起尹新月:“來,你跟我走!”
李麻子卻立刻說道:“別動她。她太虛弱了,跑不了多遠,讓楚楚當(dāng)人質(zhì)吧?”
獨眼龍冷冷笑笑,松開尹新月,一把抓住楚楚的衣領(lǐng),就要帶她離去。
“等等!崩盥樽雍鋈缓暗溃骸澳懿荒馨阉焐系哪z布撕開?她有鼻竇炎,鼻子呼吸不順暢,你這樣會憋死她的,你也不想鬧出人命吧。”
“真他媽啰嗦。”獨眼龍罵了一句,不過還是相信了李麻子,撕開了膠布。而后抓著楚楚就要走出房間。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李麻子,不知道李麻子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楚楚被獨眼龍抓走之后,我立即跑上去,替尹新月松綁?蠢盥樽舆愣在原地,我當(dāng)即就慌了:“李麻子,你干什么,還不快追上去。”
李麻子冷笑一聲:“放心,楚楚會沒事兒的!
嗯?
我不明白李麻子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李麻子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說道:“好了!
之后快速狂奔了出去。
我不明所以,不過還是跟在了李麻子的身后。
一直追到了賓館外面的綠化帶,我們見到了楚楚。
那獨眼龍竟痛苦的倒在地上,掐著喉嚨,口吐白沫,楚楚則踩著獨眼龍的身子,用力的踹。
李麻子終于淡定不了了,一把抱住楚楚,連聲說對不起。
我則把獨眼龍按在地上,給楚楚松綁之后捆住了獨眼龍,將他扛回了賓館。
李麻子跟我一解釋,我才知道獨眼龍究竟是怎么回事。原來剛才楚楚被撕開了膠布之后,就對他下了蠱,那家伙這會兒是中蠱了……
既然大家都平安無事,我們也都松了口氣,我讓楚楚解開獨眼龍的蠱毒,我有話要問他。
獨眼龍一點點的清醒過來。
即便清醒過來之后,依舊一臉驚恐的看著楚楚,對剛才發(fā)生的事心有余悸。
我冷笑道:“楚楚,沒解藥的話,這家伙會怎么死?”
楚楚說道:“蟲子會一點點的把他五臟六腑吃掉,這過程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獨眼龍立馬傻眼了,剛才他嘗到楚楚的厲害,并沒有對楚楚的話有半點的懷疑。全身一疲軟,差點沒跪在地上求楚楚放過。
我摸摸他的頭:“只要配合我們,解藥自然會給你的。”
獨眼龍立馬叫道:“我說,我什么都說,求求你們別對我下死手!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都指望著我養(yǎng)活呢!
我問道:“為什么想方設(shè)法的要得到發(fā)丘甲?這發(fā)丘甲到底有什么用?”
獨眼龍貪婪的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發(fā)丘甲,不過很快就把目光挪開了,貪婪神色也隨之消失不見,好像這發(fā)丘甲擁有某種魔力,能讓人為之沉迷。
“這發(fā)丘甲,能保子孫后代開支散花,不至于斷子絕孫……”獨眼龍說道。
“斷子絕孫?”我皺了皺眉頭。
為什么少年的父親要把發(fā)丘甲留給少年?
難道他知道自己家會斷子絕孫?
我連忙問獨眼龍。
獨眼龍嘆了口氣,說了一句:“這件事說來話長啊……”
李麻子似乎也被‘?dāng)嘧咏^孫’四個字給吸引住了,知道這發(fā)丘甲的背后肯定有故事,一腳把獨眼龍從沙發(fā)上踹下去,他端了杯茶,一副享受的模樣笑道:“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獨眼龍從頭到尾,跟我們緩緩道來。
原來少年的父親,在行里被稱之為國哥。
國哥之所以能闖出這么大的名號,靠得就是他不怕死的精神。
當(dāng)初國哥剛進這一行的時候,那股不怕死的精神就震懾住了不少同行,所以在盜墓界也逐漸闖出了點名氣。
當(dāng)國哥有了一定的地位之后,就組建了自己的‘盜墓班子’,全國龍脈古都四處跑,拼了老命的去找一樣?xùn)|西!
起初人們認為國哥是看不上小墓里面的那些古玩,所以也沒多想。不過后來國哥在一次醉酒之后,才吐露出自己到底在找什么東西,原來他要找的,就是我們手中的這顆‘發(fā)丘甲’。
而國哥也在醉酒的狀態(tài)下,一點點的說出了這發(fā)丘甲的事。
自古以來,盜墓都是斷子絕孫的行當(dāng),禍及十代子孫。
也就是說,一個盜墓賊,哪怕是他本人不斷子絕孫,但這種厄運也會伴隨家族十代,從來沒有哪個盜墓賊的后人,能繁衍到第十代的。
而正好,少年的祖上就是做這個行當(dāng)?shù)模阆聛,少年就是第十代了。也就是說,少年會被祖上的厄運給詛咒,注定活不過十八歲。
國哥在從族譜上得知了這件事之后,非常郁悶。千方百計的打聽,要如何才能解除這個詛咒?
而在族譜上,正好有這方面的記載,據(jù)傳只有一個叫做發(fā)丘甲的東西,才能解除詛咒。
為了讓兒子避開十八歲便被詛咒死的厄運,國哥干脆就踏入了盜墓這一行。盜墓可是為世人所不齒的行當(dāng),所以國哥不敢告訴兒子和村民,在一天清晨,看著熟睡的兒子,含淚離開了……
這些年,為了找到發(fā)丘甲,國哥走南闖北,吃普通人沒吃過的苦,走普通人沒走過的路,其中好幾次差點命喪黃泉,也曾傷的奄奄一息過,不過他都奇跡般的挺了過來。
因為他心中清楚,家中還有個兒子,在等著他守護!
皇天不負有心人,最后國哥終于找到了發(fā)丘甲。而和發(fā)丘甲在一起的,還有一本帛書。
那本帛書上,詳細記載了如何使用發(fā)丘甲來解除詛咒。
原來,這發(fā)丘甲并不能真的解除詛咒,純粹是‘轉(zhuǎn)移詛咒’罷了。也就是說把兒子身上的詛咒,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
為此,國哥甘愿替兒子去死。
承受萬千怨氣,以及永不超生的痛苦!
這種痛苦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因為你會在有知覺的情況下,看著桃木樁一點點釘入自己的肉體,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腐爛……
而在國哥死后,少年并沒有按照他說的去做,所以國哥才會被怨氣沖擊,發(fā)生詐尸。
可即便詐尸了,他腦子里依舊想著這個兒子,將發(fā)丘甲送上門來!
獨眼龍一伙人,同樣是世代盜墓,知道了盜墓會殃及后代的事,所以便起了霸占發(fā)丘甲的心思。
國哥活著的時候,他們自然不敢去搶。不過國哥死了,他們就肆無忌憚了?蓻]成想國哥竟然‘詐尸’了,一路追到了村子,解決掉了兩個,只余下獨眼龍僥幸逃脫。
在那之前,獨眼龍已經(jīng)對我們進行了踩點調(diào)查,所以就用尹新月和楚楚,來威脅我們把發(fā)丘甲交出來。因為只有少年去拿發(fā)丘甲,國哥才不會詐尸!
說到這里的時候,少年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抱著膝蓋放聲痛哭。
尹新月的眼淚也不由自主的落下來,一臉同情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獨眼龍沮喪的說道:“大侄子,抱歉啊,我也是一時糊涂,才會對大哥做出這種事來。你原諒我吧!我也損失了兩個兄弟啊。”
我這才想起,少年家里還躺著兩個死人。
于是我就讓少年帶著發(fā)丘甲回家去了。
少年嘆了口氣,傷感的將發(fā)丘甲揣入懷中,喃喃自語的說道:“爹啊,我寧愿活不過十八歲,也不愿您替我承受這么大的痛苦。你們幫幫我,把桃木樁從爹身上拿開,然后將他超度了吧!”
我怔了一下,這少年不想活了?忘記十代詛咒了嗎?
我苦苦勸導(dǎo)少年,不過少年就是不聽,他告訴我說一想到父親死后還要遭這份罪,他就難受。再說了,他也不一定會死啊,誰知道盜墓賊活不過十代,是不是謠言?
我最后還是艱難的點頭答應(yīng)了。
我們將釘在國哥身上的桃木樁陸續(xù)拔了出來,然后將尸體燒掉了,又找來了一個罐子,將骨灰給裝了進去,用雞血混合鍋底灰封存起來。
我叮囑少年,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可以將罐子拿出來下葬了。
少年含著淚拜謝,依依不舍的告別了我們。
那發(fā)丘甲,少年堅持要送給我們。
剛開始我自然是不肯要的,畢竟少年可能要靠發(fā)丘甲活命。不過少年堅持要送給我,說這東西他留在身邊實在不踏實。
沒辦法,我只好暫時替他保管,等他十八歲之后,再還給他。
之后每個月,我都會給少年打一筆生活費,不過一年之后,少年就離開了青山村。
聽人說,少年好像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定居在了大城市。
我又去墳山走了一遭,發(fā)現(xiàn)少年已經(jīng)將父親的骨灰給帶走了。
這筆生意雖然一無所獲,但直到現(xiàn)在,都讓我記憶猶新。
因為每當(dāng)想起少年說,那天晚上,父親用慈愛的目光打量了他一夜,彼此相對無言的時候。
我就情不自禁的想哭。
更會拿起朱自清先生寫的那篇散文《背影》,默默的讀上一遍。
父愛是沉默的,父愛是剛強的,父愛也是無私的。
不管你長多大,走多遠,請別忘記那個愛你勝過他自己的老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