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是奢侈品。
睡眠艙在六點鐘準時喚醒秦杏。那種雷鳴似的響聲震得她頭痛。
她赤著腳從艙里走出來,探出手在墻上畫了一個圈,洗漱臺便隨即緩緩彈出,她剛拿了鏡子前的梳子,鏡子就立刻響起柔和的女聲:
“秦小姐,秦先生要您今天披著頭發(fā)!
她點了點頭,仔細地梳著發(fā)尾,漫不經(jīng)心地問它:
“那他今天來嗎?”
“秦先生周末來,他叮囑您不要忘記吃藥!
她“嗯”了一聲,當著鏡子的面吃下那粒孕無憂,又張開嘴巴讓鏡子檢查。
“祝您今天愉快。”
鏡子的聲音不再響起。她定定地注視了它一會兒,才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漱整理。
“歡迎來到舒瓦瑟爾私立學院,這里平等地對待一切種族,包括冷凍人!
溫柔的男聲在她踏進學院的那一刻響起,蛋殼白色的光輝自她腳下暈生。她的視線剛從浮在半空上那流光溢彩的“舒瓦瑟爾私立學院”移開。一位金發(fā)碧眼的男士便向她走了過來。
“您好,秦杏,請隨我往這邊來!
秦杏仔細瞧了眼他胸前那枚代表他人造人身份的胸針,輕輕地點頭,緊隨他身后向前走去。
“很高興您選擇了我們學院,您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只憑借光網(wǎng)上的基礎(chǔ)知識,取得這樣的成績,簡直可謂是奇跡了!
秦杏微微皺眉,打斷他的贊美:“不是只憑借光網(wǎng)上的基礎(chǔ)知識,我的媽媽給我留下來了她的記憶!
那金發(fā)碧眼的人造人轉(zhuǎn)過頭來,對她非常體諒地一笑。
“非常抱歉,因為很多像您這樣的人不喜歡提及這部分血統(tǒng),我以為您也是如此!
她搖搖頭,示意他繼續(xù)。
“總之,您是毫無疑問的非常優(yōu)秀。接待您是我的榮幸!彼麕еD(zhuǎn)過一處噴涌著粉紫色云霧和晶石的噴泉,向她指了指面前那一棟高聳入云的淺藍色建筑!斑@里就是教學區(qū)域了,您知道,目前選擇在校學習的人并不多,所以您不用擔心學習體驗會像地球時代那樣差!
秦杏不大在乎地笑了笑,見他似乎沒什么要緊事,便詢問道:“關(guān)于分班,我有些疑問,我之前在光網(wǎng)上看到,這是可以由學生自主決定的?但是我沒有接到選班的通知!
人造人一臉歉意,語氣更溫和了些。
“抱歉,由于……我院出于保護您的緣故,已經(jīng)替您選好了班。請您放心,這不會影響您的學習。”
“如果我猜得沒錯,是專研地球史?”秦杏繼續(xù)追問。“可是我的成績中最突出的不是地球史,貴院不能只因為我的血統(tǒng)就這樣下結(jié)論,我請求加入綜合班。”
那人造人似乎非常為難,按了按耳朵上的裝置,背過身耳語了幾句,好一會兒才轉(zhuǎn)過身來。
“如果您執(zhí)意如此,請您同我們簽訂協(xié)議,您可能受到的一切傷害均與我們無關(guān)!
秦杏點了點頭。
“好。”
白色的半球形天花板上刻滿了豆綠色的符號,時下堪稱天價的精致手工壁毯隨意地掛在墻面上,那十幾個一望便知出之大師之手的純白流線型座位,則被和諧而錯落著擺成了五排。
秦杏未待那位人造人開口,便徑直走進了這間堪稱豪華的綜合班教室,十幾道神色各異的目光一時間都落在她身上。
“秦杏,‘杏子’的‘杏’。”
她簡單地道出姓名,微微一笑,便朝最后的那個空座位走去。
原本就并不吵鬧的教室一下子靜得詭異,似乎每個人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事,都在饒有興趣地觀察著“不速之客”。
“這是新轉(zhuǎn)來的同學,請大家歡迎一下。”
那緊隨其后進來的人造人似乎到底還是忍耐不了這樣的尷尬,面上顯出一個極其燦爛的微笑,鼓掌做起了友好的示范。
然而在這容納一兩百人不是難事的寬敞房間里,仍然還是只有窘迫的安靜。
秦杏微微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那十幾道目光仍鎖定在她身上,而最為明顯的那一道目光來自于一位鼻梁上架著金絲框眼鏡的少年。
他見秦杏與自己對視,露出一個堪稱標準的紳士微笑,她辨認出他微笑時向她做出的口型——
“婊子!
“眾所周知的是,在銀河歷3017年,由于某次大型氣候改造實驗的徹底失敗,第二次冰河時代提前降臨!
“人類中的極少數(shù)及時乘坐飛船逃離了地球,而還有小部分提前接受了冷凍實驗等待日后解凍!
“……銀河歷5769年,舒瓦瑟爾家族在經(jīng)過多年的研究后,冒著極大的風險重返地球,拯救出了原本接受冷凍實驗的人類,經(jīng)過解凍生存下來的這部分人類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稱的‘冷凍人’。”
地球史老師的解說剛剛進行了一半,班級里便響起輕蔑的笑聲。投影里那位看上去還很年輕的黑發(fā)老師也忍不住跟著輕輕笑了笑,戲謔地補充道:
“我想,舒瓦瑟爾家族是不想我們‘夜晚生活’太無聊。有些事情上,還是人‘做’得更好!
“價廉物美誰不喜歡呢?”班級里一位金發(fā)少女敲著桌子,一臉認真地附和。
“這你又知道了?看來你的‘夜晚生活’很豐富嘛!苯鸢l(fā)少女前座的栗發(fā)少年立刻轉(zhuǎn)過身同她打趣,那少年不過話音剛落,金發(fā)少女就“咯咯”笑起來。
“這可是實話,班里有沒有沒見識過冷凍人的,今晚我可以領(lǐng)你見識見識去!弊谇芭诺囊晃粍t漫不經(jīng)心地笑著說到。
這氣氛還要更熱烈些時,那位鼻梁上架著金絲框眼鏡的少年咳了一聲。開口的和準備開口的立時收了聲。
黑發(fā)的地球史老師歉意地笑了笑,“話扯遠了,謝謝趙元謹同學的提醒,我們接著往下講,關(guān)于伯奧茲帝國——”
趙元謹微微側(cè)頭,用余光觀察了秦杏。
她只是在記筆記。
秦杏一走出校門,就瞧見那臺熟悉的銀灰色飛行器。
秦珩難得地坐在駕駛位。見秦杏快步到了近前,便開了門,示意她坐在他身旁。
她將將把門合好,他便又兇又狠地吻上來,這一吻里他總試探著要去咬她的舌,她雖避開了幾次,這一吻畢,還是痛極。
“你上了綜合班?”
他的問句聽起來和陳述句無疑。她不知是不是因方才的那一吻,眼里含了一點淚,可憐巴巴地點頭:
“哥哥不愿意嗎?”
“這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他笑瞇瞇的,看上去像是極好說話的哥哥,手上開啟了飛行器的自動駕駛,“秦杏,我問你!
“嗯?”
“一個半冷凍人,上綜合班,和送上門讓人肏,有什么區(qū)別?”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像是完全不明白他的話,也像是不能相信他能說出這種話。
他撕扯開她胸前的衣物,扣子崩開無聲地墜進座位下的地墊。他把她的乳從內(nèi)衣里剝出來,那白軟的兩團是涼的,被他毫不留情地一同印上見血的牙痕。
她在他懷里拼命掙扎著,手徒勞地抵在他胸膛上,還在努力辯解著:“哥哥!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哥哥!”
秦珩一起身便把她推得遠遠的。
“秦杏,你不會想成為我的棄子的!
她滿眼都是淚地看他,他卻完全視若無睹地打開車門,微笑著轉(zhuǎn)過頭同她道:
“下車。”
秦杏跌坐在完全陌生的街巷。
事實上,這不是第一次,她也很清楚,這也不太可能是最后一次。
她剛把用來保護自己的眼淚擦干凈,還沒來得及整理好衣襟起身回到住所。
便在這陌生的街巷聽到不陌生的聲音。
“說起來,我沒有見識過冷凍人的本事。”
秦杏抬起頭,正瞧見那戴著金絲框眼鏡的趙元謹,他居高臨下站在她面前,目光頗為曖昧地落在她裸露的胸乳。他微笑著同她打招呼:
“你好,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