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媽看來,小姐只是左臉上有一塊很大的胎記而已,真算不上多丑。
至于小姐說的那個慕容公子,其實原本就是來向大小姐提親的,只是小姐在簾子后面看到了,便對其一見傾心。
這男人……哦錯,就算是女人也是一樣,又有哪個不是更喜歡長得好看的?
可,可是這生活過日子,長久的朝夕相處,就是再好看的臉蛋也會看累的,就是再丑陋也會看習(xí)慣的。
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究竟是否真心待你。
如果男人真的心疼你憐惜你了,那些個鶯鶯燕燕的又怎入得了他的眼?
不管秦媽把所有道理都揉碎了跟小姐說,可是沒用啊。
且說兩人歷盡千辛萬苦,終于來到山頂上。
只見古木參天,草深林密,在雜草略微稀疏的地方,一條小徑依稀通向深處。
依舊是秦媽走在前面,用腳奮力把雜草薅到一邊。
一段殘垣掩映在草木中。
玉蘭見此,精神一震,不顧疲累緊步上去。
雜草中,有幾個被風(fēng)吹雨蝕的石像,只剩下一個輪廓。
沒錯,就是這里了。
玉蘭興奮地沖了上去,直接用自己的芊芊玉手清理神像前面的雜草。
一陣嗚咽的風(fēng)穿林而過,明明是九月的天,卻莫名給人一陣寒意。
秦媽總覺得這里滲人的很,上前拉著玉蘭,“小姐,我看還是不要了吧,這里太,太……”
玉蘭一把甩開奶媽的手,說道:“我費盡千辛萬苦才走到這里來的,你讓我現(xiàn)在就這樣回去?你是不是看到我被那些賤人欺負(fù)嘲笑你心里很高興是不是?”
秦媽連連辯解:“小姐,你知道老奴不是那個意思,你看這里…太邪門兒了?”
玉蘭冷笑一聲,美麗杏眼微微瞇著,說道:“秦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不過你說話也要分場合啊。這里可是在神明面前,你卻說邪門兒,你說如果神明真的有在天之靈,它會不會責(zé)怪你呢?”
秦媽身體頓時一個哆嗦,結(jié)結(jié)巴巴的。
玉蘭沒有理會秦媽此刻的惶恐,而是轉(zhuǎn)過身,對著那模糊的石像,直接跪了下去。
朝著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大慈大悲的菩薩,求求你讓我恢復(fù)原來的容貌吧,讓那些賤人都得到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
說完,又磕了幾下。
周圍平靜如常。
玉蘭又跪著訴了一通苦楚,那些賤人是如何勾引自己的夫君,是如何嘲笑自己的丑陋,因為容貌問題,自己是如何生活艱難等等。
就在她將帶來的糕點香燭供奉上后,準(zhǔn)備離開之時,她突然感覺到腦袋里傳來“嗡——”的轟鳴。
一把蒼涼的聲音如同從地下九幽傳來,直接進(jìn)入到她的意識中。
“你的愿望是恢復(fù)容貌,報復(fù)丈夫的小妾……但是你給出的籌碼遠(yuǎn)遠(yuǎn)不夠,你必須拿出同等的代價才行!
過了好一會,玉蘭才從震驚中恢復(fù),眼睛直愣愣地望著面前的神像,心中充滿了激動,還有難以言喻的惶恐。
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這一路上秦媽跟她講的那些“傳說”。
說這里曾經(jīng)是一個人口繁盛的城市,但是短短幾十年便因為天災(zāi)**而死的死,逃的逃,變成了一座死城。
而起因,便是這座建安寺太靈驗了,對人們所有懇求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
神明靈驗是好事,但是絕對的“有求必應(yīng)”,那就太恐怖了。
玉蘭幾乎很快就明白過來,那個在意識中的聲音所表達(dá)的意思。
也就是說,如果自己想要重新獲得美貌和讓那些賤人變得比自己更慘,那么自己就必須拿出相應(yīng)的籌碼才行。
給什么?
難道用自己的命做籌碼嗎?
那當(dāng)然不行!
如果自己連命都沒有了,又怎能享受美貌帶來的優(yōu)越呢?
玉蘭思及此,試探著添加籌碼。
供奉金錢,重塑金身,修建廟宇……
都不行。
她問:“究竟怎樣才能讓我獲得舉世無雙的美貌?”
“在你心中,與美貌同等價值的東西。”
“同等價值的東西?難道你要我的手腳?讓我變成殘廢?那樣還不是同樣被人嘲笑?”
“難道真的是想要我的命嗎?”
那個聲音不再理她。
先前在山腳下的時候,玉蘭雖然說“如果沒有美貌,毋寧死!
可是當(dāng)她真正跪在神像面前,并且深信它的靈驗時,她突然猶豫了,她發(fā)現(xiàn)說不出“愿意用生命換取美貌”這樣的話。
如果真的需要“命”的話,那也絕不能是自己的。
究竟誰才是能夠與自己美貌同樣重要的東西呢?
就在玉蘭苦苦思索,一把溫厚關(guān)切的聲音傳來。
秦媽焦急的聲音傳入耳內(nèi):“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嚇老奴啊……”
原來秦媽見玉蘭對著神像磕頭,然后身體一歪就栽倒在地上,連忙扶了起來。
玉蘭看了眼秦媽,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她突然轉(zhuǎn)過頭,對秦媽說道:“秦媽,如果我真能夠擁有絕世的美貌,你愿意幫我嗎?”
秦媽毫不猶豫地答道:“我當(dāng)然愿意幫你啊,只要你高興,你幸福,我就算是用我這條老命也在所不惜的……”
玉蘭嘴角浮起一抹陰陰的笑,回過頭,對著神像再次跪拜下去。
……在往會趕的時候,秦媽總覺得自己身后像是跟著一個人一樣。
可是回過頭什么都沒有,只有空曠的山林。
心中不由得有些發(fā)毛。
玉蘭也注意到秦媽的異常,問道:“秦媽,你總是回頭,在看什么呢?”
秦媽生怕自己說覺得后面有人跟著,會嚇著了小姐,于是說道:“沒什么,老奴就是看看小姐跟得上不!
回到家,玉蘭發(fā)現(xiàn)左臉頰上的胎記在開始慢慢地蛻皮,撕開表面的死皮,露出下面嬌嫩紅潤的嫩肉。
她欣喜不已,果真應(yīng)驗了!
在玉蘭為自己的改變欣喜若狂的時候,另一邊,秦媽身體越發(fā)虛弱。
秦媽發(fā)現(xiàn),當(dāng)她越是虛弱的時候,她越感應(yīng)到那個人影的存在。
并且離她越來越近,帶著來自九幽的森寒,像是要把她吞噬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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